廿渡還等著她試色呢!

“你先等等嘛,你這麼做無非就是支走我離開廿渡而已。”蕭感毫不客氣地抓住她的肩膀,沒有分寸的力道讓她吃痛。

“嘶——你能不能輕一點對待女孩!”

“你先陪我買好衣服再說,廿渡那邊不是有易生還有廿宜嗎。”蕭感吃完最後一截糖,皺眉在衣叢裡面扒拉著能入眼的衣服,“再說了,你們女生的口紅買的不嫌多,不買最好不是嗎。”

這些衣服都還行,就是睡起來不舒服。

什麼該死的直男發言。

柳月婷握起拳頭給他結實地後背結實地來上一拳,兩排貝齒咯吱咯吱磨出聲,“我就是錢多怎麼樣,你管的找嗎你?再說了,沒看見廿渡與易生是雙箭頭。”

她就是個瞎子也能感覺到這兩人不對勁。

蕭感這個直男而且還是在監控見證一切的直男當然也是知道這件事的,“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拉上你挑衣服。”

這件T恤不錯。

“你什麼毛病?”柳月婷氣歸氣,但是眼睛也很認真地在搜尋風格跟蕭感相似的衣服。

蕭感對衣服的要求是酷帥的,同時睡覺也很舒服的那種。

“你這個一根筋,”蕭感被她直腸直腦給氣笑了,淡淡的糖果味在口腔裡面縈繞,“你要是真的陪廿渡買化妝品,怎麼給他們製造機會,你這不是讓你的閨蜜單身嗎。”

廿渡有這個豬隊友也真的是。

柳月婷談戀愛絕對是木頭無疑。

“……”好像是這麼個一回事,但仔細想想又覺得那裡不對勁,看著蕭感側臉好半天才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麼,“那你豈不是——”

追求與挽回雙重失敗?

好慘哦。

“多少有點意難平而已,就是你可以滿分的的答卷忘記寫名字一樣而已。”

無關愛情,只是看著某些失去的東西有點悲哀罷了,如果逝去的青春能遊歸到一個時光安處,那也是他樂享其成的。

從他看見廿渡一步一步淪陷在易生的懷抱裡面,他就知道他惆悵的心情立馬得到福至心靈的指點。

放不下的不是感情,只是一段意難平。

柳月婷一臉難以置信,“你長大了啊蕭感,那我送你一件衣服當做逝去青春的禮物吧。”

“那好,我要最貴的。”他恢復成平常混混的樣子,一臉無賴地對著柳月婷笑。

看來要徹底的戒菸還有一段時間。

但似乎並不難過。

“……行吧,看在你幫我這麼多忙的份上。”柳月婷割愛似的點點頭,摸著滴血的胸口,“也算是慶祝你走出來了。”

“嗯?”蕭感拿出一件印著油畫的T恤,不明所以地看著旁邊聚精會神唸叨的女人。

“害,我多少看得出來你們兩個人有點疏遠的,”柳月婷知道廿渡故意疏遠是保持距離,蕭感的一半靠近是想確認一份感情,“聽見你這麼說,忽然對你感到放心,畢竟你是我的朋友,你們其中一個受傷也不是我希望看見的。”

感情的事她插不了手,只能不懂裝懂地在裡面當一瓶調和劑粘合劑。

他們兩個人都沒什麼,那就太好了。

“哦——原來你走的是大智若愚路線。”蕭感擺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拿起旁邊的鴨舌帽給她扣上,將她的眼眸遮起來,“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

他的聲音因為煙燻而變得嘶啞富有磁性,讓柳月婷想起了自己紙片人那些曖昧的語音。

“你當然得謝謝我了,”她拿開按壓她頭頂上的手,意外發現這鴨舌帽很適合她今天的穿著,在鏡子面子稍稍擺弄著,“你的眼光還不錯。”

“別顯擺了,我的眼光不差的。”

看衣服是,看人也是。

“那我得認真一點給你買才行,剛剛我還想要不要買一件玩偶服給你。”

“……滾。”蕭感毫不客氣地拿走她頭上的鴨舌帽,頂在左手指尖上面旋轉,“我去看看有沒有兒童那些芭比娃娃頭箍。”

“……”

小人。

風中凌亂獨自一個人在休息室看醫院報告的廿宜,“……”

那兩個男的這麼久了還不回來。

——

“廿渡!”

柳月婷走到護膚品專區看見意料之中的廿渡和易生,一臉無辜與困惑戳著廿渡的蘋果肌,聲音不大不小,“你的臉好紅,還有這個唇色顯得你好有心計哦~”

淡淡的朱唇在無意間勾人。

蕭感抬眉,看著柳月婷一如既往地犯蠢,難得給她接下話茬,“人家塗了腮紅,你這直女看不出來。”

“……”廿渡看著忽然莫名其妙的兩人,勾起一抹笑容,“你們去買口紅吧,蕭感陪你去吧,我和這個人有護膚品要買。”

“不一起?”柳月婷看著廿渡忽然這麼乖巧地跟著易生走。

才一兩個小時而已,態度怎麼轉變的這麼大?

“看出來了?”易生看著那兩個人走遠,低頭獲取廿渡眼中的資訊。

“你也覺得?”她還以為是她看錯了,“你說這一兩個小時發生了什麼啊,這麼快就轉變態度了。”

原來蕭感此行目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這樣也好,她就可以鬆一口氣,省去了跟蕭感解釋清楚的時間。

只是對於月婷——

易生看見她蹙起眉頭,眉心微皺,“你在想什麼。”

他語氣一下子跟這裡的空調溫度同步起來,讓她怔然,“啊?”

“我怎麼看你有點失望的樣子。”易生拿著盆滿的小籃子邁開步子往前面走去,給她留下一個毅然決然的背景。

“什麼東西,一個兩個奇奇怪怪的。”她走在後面嘀咕,露出一抹掛著微紅硃砂笑容。

再次接受這個人,似乎沒有預想的那麼難受。

只是偶爾心臟會在看不見他的地方刺痛起來,跟外人闖進小洋房的疼痛也是有增無減。

會好起來的嗎?

大概吧,她心裡也沒有一個底,只想維持這種偶爾親近偶爾接觸的距離。

太近的話,會不會又要受傷啊——

“在發呆?”易生不知道何時折返到她身邊,輕輕俯身在她耳邊喁喁細語。

“我在想——”她握緊手心通紅的拳頭,看著滿滿一摞的口紅,手指輕點自己的朱唇,一張一合傾吐著字珠。“我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的——”

易生埋藏不住地一愣,隨後露出一個發自心底的笑容,勾著她左手的細指輕輕捏著,“我們的未來——是什麼樣子的?”

“兩人一貓,墮胡山一角。”

這裡的原句應該是:“天風吹我,墮胡山一角。”

是龔自珍詩人在夏日攜新婚夫人返回杭州,念及十年契闊作詩《湘月》抒懷。

“噗。”

十年契闊……嗎。

易生溫潤的喉嚨裡滾動低啞的笑意,似乎壓抑著什麼東西,眼眸閃動著她柳葉唇的紗紅色,“兩般春夢,櫓聲蕩入雲水。”

而上半句是——兩樣銷魂味。

易生眼眸恣意微笑在深處盪漾地越來越明顯,有波濤湧起之勢,聰明的廿渡在遊戲裡面吃盡苦頭的,知道要及時滅火,“好了好了,知道你背過古詩。”

這首詩知道的人不算多,因為沒有在課本里。

他還是對答如流,甚至拿來調戲她。

“嗯,”易生被她適時制止沒有說些什麼,眼眸暗淡一點後又恢復平常,“你想再養一隻貓?之前那隻都被你拿去寵物店了。”

“……”廿渡想起黑貓系統,有點不好意思地刮刮鼻子,“那是個意外,畢竟那黑貓比你和我都聰明。”

知道什麼時候傲嬌,知道什麼時候撒嬌,知道什麼時候——不打擾。

“嗯,回去的話我陪你去領養一隻貓吧。”兩人移步到前臺結賬,小籃子重重地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廿渡算是明白為什麼有男人的消費額度比女人更可怕一說。

他眼都不眨一下地遞出銀行卡,連有什麼折扣啊優惠啊都沒有諮詢收銀員,像是在市場買黃瓜蘿蔔一樣的。

她買的口紅與化妝品加起來都兩萬多了。

平時幾千塊她都已經到了極限了,兩萬這個概念相當於把她之後十年的口紅全買了。

“你還真是捨得……”廿渡看著他挽著一個專屬的口紅袋子,包裝精美還新增了時尚設計元素在裡頭,活生生地告訴別人我消費上萬。

原來這就是萬惡的金錢主義啊——

“回報你在遊戲裡面照顧我的,”易生知道她不會無限上綱,這些都是他憑著感覺給她挑選的,莞爾一笑,“不需要有負擔。”

……還真的有負擔。

“買好了?”在休息室發黴發臭的廿宜看見噴香的妹妹無意間裹挾一股春風走過來,又瞥了一眼易生,“看來這次是真的沒事了。”

廿渡眨了眨眼。

她沒想到她哥心如明鏡,就好像她躺在手術檯被她哥一邊解剖一邊解說身體情況的感覺。

“月婷與蕭感他們還在逛,”廿渡與易生坐在廿宜的對面,中間有一張小茶几隔開來,“對了,我們的航班應該跟你的不一樣,你買了什麼時候的機票?”

她看著易生。

“跟你們一樣的。”易生雲淡風輕地開口,“來之前,我就把返程的票也買了。”

“你怎麼知道的,不會又是那些狗血的豪門戲碼找人查出來的吧?”

這個人是誰啊,怎麼什麼都能查到,世界上最神秘的就是這個上天入地無所不知的人了吧?

“我告訴他的。”廿宜這個時候悠悠開口,語氣有著淡淡的後悔。

這個男人總是悶聲幹大事似的,每件事都能照顧的事無鉅細,與他們保持在同一頻率上面。

如果他居家的話,無意是工作狂廿渡的好伴侶,但是據他所知易生是一位民航機師。

“感覺你們早就認識了,”廿渡看著兩個人似乎在暗自通電無聲交流,覺得自己瓦數變大了一點了,“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易生點頭,“我與你正式重逢前,先遇見的是你哥。”

“啊?”

“你在哪裡遇見的?怎麼你比狗還靈?”廿渡嘀咕著吐槽,然後對上他飽含深意與危險的對視,“額,我說緣分怎麼這麼妙不可言。”

“我們在金魚檔口那裡正式認識、說話的,你哥哥還幫了我一個大忙。”

易生當時還詫異為什麼廿宜知道他與廿渡有誤會還會幫助他。

但很快他就會意過來了。

有些事情,癥結在他的手上,必須要他來了斷。

“什麼忙?”一直被吊胃口,擠牙膏似的跟著易生靠在沙發上面聊天。

“他買了一百多隻的紙撈網,愣是沒有撈上三條魚。”廿宜開啟嘲諷模式,語氣平淡地繼續說下去,“我一手就給他撈起兩條。”

廿宜無辜攤手。

“你說這個忙大不大。”

“……”易生抿唇擺出苦笑的表情。

他又不能懟回去,而且還是廿渡的哥哥。

“三條魚,一百隻紙撈網——”她想象著易生蹲在地上聚精會神又懊惱地撈著活潑可愛的小金魚,場面就有點反差萌,“好想看看啊——”

“我記得那檔口老闆說三隻金魚可以換任意玩偶——哦,所以你才有一大堆玩偶給我,怪不得。”

但她沒看見易生有玩偶啊?被他珍藏起來了?

易生從口袋拿出一張硬卡紙,翻過來是一張拍立得照片,上面那巧笑情兮朧膿如月的女子真是廿渡,“我換的是這張照片。”

少女翹起的嘴角混合著煙火氣息勾人無比。

“你還真是——流氓啊。”廿渡發自真心地感慨,但也勾起一個甜美的笑容,“痴迷我到這程度了嗯?”

她內心既是新鮮橙子般的酸澀,也像蜂蜜一樣齁甜。

之前她以為是她讓他無法早點離開遊戲的愧疚,變得更少一點。

易生沒有理會她有縱火暗示的語氣,趁著她開啟心扉一條縫的時候給她剖開自己的真心,“當時遊戲方跟我說,想讓你退出遊戲出去看醫生的話,就要按照它說的做去冷落你。”

雖然那時候任由擺佈,可他也睚眥必報了。

“我知道的,所以我難過的是,原來是我存在的問題。”

就好像之前的拋棄,都是因為她存在而產生的問題。

“不是,”易生沒有理會坐在對面廿宜電凝槍一樣的死亡凝視,徑直一把摟住嬌小的她,下顎抵在她的頭頂上,慢慢悠悠給她灌輸,“是遊戲的問題,它才是造局者,如果沒有它的bug,我們根本就不會產生這樣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