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麻煩——但不嫌棄。
畢竟醉了之後很可愛，也不設防。
“我牽著你走？”他禮貌紳士地伸出手，黑色西裝外套與白色襯衣顯得他像一名忠誠的騎士，還是與光同塵的媲美騎士。
他黑髮清香又柔軟——
廿渡在酒精的膽子下面歪著頭提溜眼睛，把無力軟綿的手勾著他西裝袖口，“……有點暈。”
易生軟下嘴唇的笑意，一隻手摟住嬌美女人的楚腰，“對不起——要佔你的便宜了。”
雖然這麼帶著歉意的說著，可是卻聽出了很榮幸吃豆腐的味道。
廿宜走到後頭看著自己嘻嘻傻笑不知道自己在幹嘛的妹妹，眼睛死死地盯住腰肢上男人的手，“你這個樣子怎麼去逛街。”
而且還被一個不是親戚的男人抱著。
“把她給我吧，畢竟你們還沒有——”廿宜沒有說完，但誰都明白這裡面的意思。
易生還沒想出個“正當理由”拒絕，暗自地把廿渡摟緊一點穩住她飄忽向後仰的身子。
兩個人就在大街上緊緊摟抱著。
懷裡的人似乎感受到力道不舒服地嚷嚷起來，“不要，廿宜凶死了，我被你接走我不得被你罵死。”
這話倒是戳中了廿宜今天一天在肚子裡面蛄蛹的髒話。
廿宜一下子像是癟了的氣球，一頓氣沒處使，“我是你哥，你是不是要跟我走。”
“……”廿渡用緊緊抱著易生的腰回答廿宜的質問。
他的腰很緊緻富有肌肉感，特別是她緊緊箍住之後，連他的腰脊凹陷處都能清晰感覺到。
廿宜被氣笑了。
“我不會欺負她、對她做什麼的。”易生看著她哥哥想要把她搖醒罵哭的架勢，微微後退一步。
語氣很是鄭重，音量為了照顧醉酒的她特意壓低。
廿宜看著對面的兩個人都有不怕被他吃掉的眼神，不自禁地反思自己的面部管理，手摸上臉龐的那一刻又頓住，氣憤暗罵，“女大不中留。”
“我說過不拋棄你，我看現在是你拋棄我。”
他煩躁地捏著自家妹妹有點溫熱的臉龐，毫不留情地捏出一個紅印來洩憤。
“唔——嗚——”
懷裡的人因為疼痛而鬆開男人的腰肢，嗚嗚低聲哀嚎著。
易生在廿宜走開之後，默默地用清涼的手指將紅印摩挲著，將疼痛拂去。
廿渡的睫羽尾部被夜色與燭光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鱗，很是迷人。
柳月婷非常佩服易生的業務能力，因為廿渡喝醉分成兩撥人分別搭乘計程車前後回酒店，廿宜本來想要索回廿渡後與易生告別，但不知道易生哪裡的神通廣大——他住的酒店房門就在廿渡的隔壁。
他是不是有什麼後門？
“……”廿宜當時聽見這個訊息之後，挑眉睥睨易生，眸底紅光慢慢冷卻下來。
她差點以為要兩人打起來了，或者廿宜要報警了。
只有蕭感莫名地嗤笑出聲，遞出一個瞭然的眼神刺穿兩個人莫名其妙的修羅場。
早就在遊戲裡面就見識過易生這個人心思城府不簡單，出去之後葉氏家族更是一手把公司推向深淵，現在能知道廿渡住哪裡只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公司現在也是一團熱鍋上的螞蟻。
易生全程摟著睡得香甜的廿渡，打橫抱著廿渡回酒店面不改色大氣不喘的。
跟在後面感受著低氣壓的柳月婷捅了捅旁邊還在吃戒菸棒看熱鬧的男人，“你怎麼就學不會，你看看人家，紙片男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好會撩，自帶偶像劇濾鏡。
連別人的哥哥也不怕。
而且還會隨時出現在愛人身邊，糖黏豆似的。
“原來你們女孩真的喜歡這款的？”想起第五個紙片男的PV一出街，許多女生就開始瘋狂砸錢頗有一擲千金的意味。
那時候他還覺得是這款遊戲受眾年齡層較低，不以為意。
要不他改天慫恿一下策劃部門看能不能把他的原型放在遊戲裡面，看女孩子她們喜不喜歡？
他摩挲著下巴，叼著糖認真思考可行性。
“其實我沒有太多感覺，我自己不太感冒，但是我閨蜜好像挺吃這一套的。”
要不然哪有這麼多死去活來。
“你不是幫我助攻的嗎。”蕭感斜眼看著矮小穿著笨重和服的柳月婷，語氣有點被背叛的憋屈巴巴，“我記得你是我的盟友不錯吧，怎麼幫著外人倒打一把。”
“一國兩制，兩個制度的前提是一個國家，我是你盟友的前提就是廿渡，廿渡是我選擇幫不幫你的首要因素。”眼看廿渡醉酒也抓著易生的衣襟不放手，柳月婷心底就清明瞭許多。
之前還聽廿渡說信誓旦旦地不理會易生，結果就是放了一個響屁而已。
自己還巴巴地哭著抱回去了。
“其實——我覺得你沒有機會了。”她看著旁邊一直盯著廿渡酡紅臉龐的蕭感，企圖想用頗為客觀冷靜的聲音拉走他的注意力。
她怕蕭感會成為這一對之間的變數，而且那個易生看起來是不好惹的男人。
溫文儒雅的面龐總覺得是一副殺伐果決惡魔的面具而已。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被拉回注意力的蕭感餘光瞄到她煞白的面龐，像是被毒蛇吸盡津美的血液，“你該不會擔心我橫插一腳擔心成這樣吧？”
他有這麼恐怖嗎。
居然有點驕傲起來。
“……沒有的事。”
易生四平八穩地抱著她來到房門前，拿著廿渡包包與房卡的廿宜負責開啟房門，“滴——”
兩人配合無間。
“等等。”沉默了一路的廿宜終於忍不住，一隻腳攔著易生踏入房間的路，“我自己抱著她進去就好，你就回去休息吧，辛苦你送她回來了。”
“柳小姐。”易生對著廿宜點頭，然後叫住遠遠跟在後頭聊天的柳月婷，“廿渡就拜託你幫她洗澡換衣服了……還有卸妝。”
易生思索著要不要幫她護膚的時候，最後還是將它嚥了下去。
柳月婷對這種酒後服務的業務已經非常熟練了，她擺出專業信得過的神情點點頭，與廿宜合力拖著廿渡進房間去。
廿渡一下子被迫離開清冽的懷抱，投入一個滿是消毒水與金魚味的懷抱中，不安地扭了扭，“你好臭，離我遠點——”
她聲音不大地呢喃。
卻盡數傳入有著“臭味”的主人耳朵裡。
看著像小孩子撒潑的廿宜額頭青筋都跳三跳，攬著她細肉柳腰的手報復性地捏緊，“有了別的男人，就嫌棄自己的哥哥？你是有人撐腰了以為我不打女人了？”
在她細腰愣是掐出一團細肉。
作為女人的柳月婷莫名背脊一涼，陰森森的寒氣源源不絕沁入四肢百骸，“……”
廿渡身邊的男人都好奇怪啊。
“你把她放心交給我吧，”柳月婷將黑色塑膠袋放在沙發上面，擼起袖子走進浴室對著外面幫廿渡脫鞋的廿宜喊道，“她以前在我家也試過喝醉的，沒事的。”
以前去旅遊她也試過，比現在更狼狽來著。
所幸廿渡喝醉後的酒品很好，就是撒嬌說點語出驚人的話。
不會嘔吐不會發瘋，就迷瞪著水眸任人擺佈。
廿宜也是見識過醉後廿渡的醉態，不省心地揉揉鼓譟的眉心，“抱歉，難得出來放鬆也讓你照顧這個混世大魔王。”
醒了之後有她好受的，中藥回去也要安排上。
這才剛剛好轉就喝醉了。
“哪有，”她端著一盆熱水出來，看見背趴著的廿渡不禁想到什麼笑出聲，“廿渡照顧我的地方也有很多的，是我很重要的人。”
她的眼眸被氤氳水汽蒸籠著，流淌出不同於親情愛情的溫柔，“我之前創業沒有錢要貸款，欠了很多債，廿渡知道後每天給我叫外賣，還去我的店裡面幫忙。”
這一幫忙，就是好幾年，風雨無阻地。
旁人資助一段時間也是何其有幸了，更何況是好幾年都堅持下來。
她拿出卸妝紙與卸妝水在廿渡的臉色仔細抹拭，不留細微彩妝殘餘在廿渡臉上，“聽起來可能沒什麼，但她一句話不說，分文不收地幫我，我還是很感激的。”
而且廿渡有七竅玲瓏的心，很多時候都知道她的想法還有顧慮。
“……”廿宜看著自己酣睡的妹妹，須臾後嘆氣，“那好，我就先回去了，你有什麼需要的給我微信或者電話。”
“好的。”
——
翌日
“唔——”惺忪翻身找個舒服位置的廿渡看著窗外青黑色的蒼穹，一時間不知道是晚上還是早上。
白色的空調被被溫柔攬住她肩膀，軟趴在她的下巴處。
摸索著手機，一頓摸索也找不到之後，這才讓她清醒一點。
奇怪，手機應該不離手才對的，昨晚也記著抓住什麼東西，抓得不是手機嗎？
看天色應該是早上，都看見魚肚白的天際了。
最後是在沙發上面發現自己孤零零躺著的手機的，然後看見自己的睡裙與光腳丫，“……”
應該會是柳月婷換的，廿宜不可能讓易生踏進她房間一步。
冷意竄上腳丫，徹底清醒了。
想了想她安心地一屁股倒在柔軟的沙發上面，飛揚的秀髮散發著昨日纏繞上的清香隨著慣性下落的風散發出來。
多了些她似曾相識的冷冽香。
天色尚早，酒店的早餐還沒開始營業。
廿渡摸著空空如也的平坦小腹，興致缺缺地查閱手機錯過的資訊。
看見易生凌晨發來一條，“你若是醒了，就叫我。”
她凝住一瞬，將手機拿遠一點木著臉蛋端詳，隨後淬了一口，“呸——狗男人！”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罵。
一堵氣在食管那裡不上不下的，難受得緊。
有點像中了易生的千層套路感覺，中了毒那種不良反應。
話是這麼說，看完資訊的廿渡默默拿起另一套乾淨衣服還有洗面奶護膚品往浴室走去，“把頭洗了吧，畢竟等下要見——”
見？見早餐嗎？
意思到自己要說什麼的廿渡暗恨自己沒骨氣，絮絮叨叨咬著牙把自己從頭洗了個遍，直到香噴噴滑溜溜才罷休。
“……”
廿渡用大毛巾擦拭自己一縷一縷滴水香發，順便用溼噠噠的指尖挑選一張“我醒了”的表情包來回復易生。
誰知道本來想發的是貓咪在被窩裡面探頭的“我醒了”，結果手指上的滴水禍及無辜，幫她摁了個“寶貝，我醒了”的表情包。
是一隻貓抱著一隻貓蹭，還親上一大口。
表情包一直迴圈這幾幀畫面，越看越羞恥，還有了畫面。
“啊啊啊啊——”廿渡顧不得手上笨重需要攙扶的毛巾，快速地用兩隻手撤回那一條資訊。
毛巾啪嗒地掉在木板上，迅速吸乾了地面上冰冷清香的小水珠。
除了淡淡的水汽之外，不留一點痕跡。
她幽怨地看著那張表情包，不敢再說什麼了。
廿渡將手機拿去理化妝鏡遠遠的客廳充電，然後宛如鴕鳥在房間裡面吹頭髮化妝。
才把頭髮吹到一半，門口就傳來一陣陣低沉溫柔的敲門聲，“叩叩——”
她再不知道這是誰，真的對不起他們曾經短暫同居的日子。
他肯定看見了撤銷訊息，然後找過來的。
內心交戰的她吹著髮尾無視外面的敲門聲——可能是因為昨晚送她回來的人是易生，感覺到她迷糊間聽見易生無奈的聲音變成風筒的暖風嗡嗡訴說著。
想到這裡，對著鏡子的廿渡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的臉龐，“……”
咦，她幹嘛捏自己的臉。
但是捏的那塊地方還挺痛的，有著淡淡的紅印子。
客廳的手機震動著發出鈴聲，似乎提醒主人外面的客人依舊在外面等著。
易生很早就起床了，因為陌生的環境又認床的緣故，他一晚上都沒睡沉，半夢半醒間聽見手機的提示聲。
一開啟就看見一張表情包，一隻貓咪不客氣地吧唧一大口輕另一隻睡眼惺忪的貓，配上文字：“寶貝，我醒了。”
他輕笑，飽含寵溺又快速的收藏此表情包。
果不其然，對方很快就撤銷了，然後再無任何動靜。
就好像一驚一乍的小倉鼠一樣，小小的心臟再嚇她可能會原地昇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