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話,是大海?”廿渡很快又想到,翻了翻有大海的那幾十頁。

智利?貝加爾湖?青海湖?

易生又收到好幾張不同大海的圖片,不同的藍色呈現在他眼前,一時間看花了眼。

“這些都是有海又很好看的地方,你有想去的嗎。”她拍的是能是她可以承擔得起費用的大海。

“你一個人去?”

“還有家人和朋友。”

易生看著自己的復飛申請書遞交成功,鴉羽色的睫毛長長垂落下來擺出沉思狀,停頓了好長一會。

反正廿渡是覺得他時而秒回時而不回的態度有點吊胃口,跟易生開始有意識不理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偏偏她又住在醫院無聊,只有和這個人說話了。

最後易生選擇的是日本的近海。

這個旅遊花銷不大,她也欣然地答應易生會拍照,可以的話還會寄去明信片。

——

葉家翌日早餐

“易生?”看著一個穿著西裝帶著嚴謹領帶的男人,三姨媽有點被帥的移不開眼,“這不是飛機制服嗎,今天是你復飛啊?”

“嗯,今天飛日本,停留一天回來。”往返的飛機都由他駕駛。

易生開始為了復飛考試而慢條斯理地進食,香脆的牛角包溢位黃油的濃郁香味。

嘴唇微光。

二嬸看著這個終於復工的男子嘖嘖稱奇,“這皮囊真的太耍賴了,加上制服誘惑,你穿給你的小媳婦看看,保準乖乖跟你走。”

他失笑,“她不是這樣的人。”

廿渡看見的話,按著遊戲裡面的性格會反撩,然後就會羞恥地自發想要逃跑。

這麼大個日本,能遇見嗎。

“哇,看著你這樣的還能坐懷不亂,”二叔跟著讚歎起來,吃著蟹黃粥裡面的蟹膏,津津有味地咂嘴,“有進展了嗎。”

“有了。”

桌面上的幾個交換眼神,“不愧是你。”

——

“哥,我的護照在哪裡?”廿渡開啟自己的小包,為了旅行方便與安全性,她背的是白色長方形斜挎包。

配上一件男性白色大T恤與烏紫色短褲,加上一雙白色的長靴。

有活力的同時顯得乾淨狐媚。

“都在我的包裡面了,我怕你弄丟。”廿宜將之前換好的紙鈔放進皮夾,再次確定所有東西都帶齊,“你的好姐妹呢?”

“她自己坐滴滴先去了。”柳月婷要去到那裡逛逛免稅店,老早就出發了。

還沒去呢就開始買買買了。

“那我們也走吧,你推這個比較輕的,剛剛出院就小心點,有不舒服告訴我。”出院住在家觀察幾天之後,她哥終於把她這個可憐發黴的老囚犯給放出來了。

在醫院裡與陌生人確定去日本看海的那一天,她就告訴她哥記得簽證了,一切都按部就班井然有序。

她給那個陌生人發了個去旅遊的訊息,“我出發了,等我的好訊息。”

然後他回了句,“今日日本天朗氣清,適合飛行。”

她微微勾著嘴角,看來他查了當地的天氣。

廿宜把行李箱都放在滴滴的後車廂裡面,看著後面一邊慢慢悠悠散步一邊玩手機的廿渡,忍不住蹙眉大聲喊她,“你給我到車上才刷手機,等一下候機有得你刷的,你很急?”

廿渡被她哥的呵斥頓住,有點不高興地撇嘴,但手上的手機很安分地被藏起來,“還沒去旅遊呢,你的戾氣怎麼這麼厲害。”

她小小無意抱怨著,看著廿宜的眉腳跳了跳。

完蛋。

她趕緊遞過去一瓶安撫她暴躁老哥情緒的咖啡,有點狗腿地說,“辛苦大哥您了,等一下小弟在免稅店給你買眼膜眼霜。”

這黑眼圈彷彿是特效化妝似的,搞的這個人的氣質有點頹敗狂躁美。

車門被他重重的合上,廿宜坐在車後座撥出一口氣,揉著太陽穴喝著冰冷的咖啡,“昨天有個病人家屬到我們這裡鬧,把我的脾氣都給磨沒了。”、

意識到自己情緒與語氣不好,他喝了好幾口冷飲才幽幽措辭說話。

手術本來就有風險的,病人不幸在術後去世,激動無法承受悲傷的家屬便將責任全部推給手術的醫生護士還有醫院。

收到家屬控訴之後,醫院當然會著重調查是否存在醫療事故紕漏等,過往的案例裡面也有拉出一個替罪羔羊平息民憤。

即便知道這個醫生沒有做錯些什麼,但這也是無奈之舉。

“……怪不得你今天臉色這麼陰沉,我還以為我去日本讓你生氣了。”剛剛玩手機的時候更是被他鮮少的暴脾氣嚇住,平時吵架都有個分寸的,現在還心有餘悸。

廿渡悄咪咪摸了把自己的脈搏。

“嚇到了?”看她一直看著黑掉的手機螢幕不敢玩摸著自己的手,嘴邊抿起一抹歉意的笑容,“這次日本吃東西的費用我包了,其他的話你自己看著吧。”

青黑色因為他的疲憊的笑容顯得更加駭人。

廿渡驚喜地勾起自己的黑溜溜的眼眸,灌滿陽光的水波,“一言為定不許反悔,那我就敞開肚皮大吃大喝了……”

“叮咚——”

手機螢幕亮起來了,“抱歉,我剛剛有工作要做,沒有及時回覆你。”

“新工作?”廿宜個子高,加上她手機平放在大腿上面,一看就能看見了。

“不是,是一個不見了貓的陌生人,他看我頭像很像他們家的貓,以為是我撿走了。”廿渡拿起手機回覆那個陌生人,不忘口頭回復她哥,“新工作我找到了,去柳月婷那家店做設計。”

之前看的傢俱設計雜質初步規劃好了,也上網檢視了很多設計,就等設計師設計一張平面圖。

“我發現你似乎幹什麼工作都能很快上手,但設計的也只是一時的,沒有其他考慮了?”

四周的景色開始變得荒涼與開闊,偶爾還能看見巨大的鐵鳥就在他們上空掠過,重的似乎要掉下來似的。

轟隆隆的聲音開始灌滿耳膜,提醒著他們這次長途旅行的開始。

“我暫時會在柳月婷的店裡面打雜,畢竟我沒有特別喜歡與不喜歡的工作,只要能賺到錢的我都可以接受。”廿渡看著窗外,遠遠的看見正正方方的航空樓。

兩人很快下了車,拉著行李乘坐著電梯從高速公路的二樓航空樓入口到達一樓,“我去寄放行李吧,你去找柳月婷。”

廿宜把她的身份證件都交給她,“可別弄丟了,不然家你也沒得回。”

“……你當我幾歲啊,你快去排隊吧。”她把自己的行李給他,“你有什麼打電話給我。”

“嗯。”

“易生!”一個帶著濃重英倫口音的外國人看見穿著飛機制服拖著一個小巧行李箱的男人,衝過去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這個四條槓的男人終於迴歸我們的團隊裡面了!別來無恙?”

易生除了看起來憔悴了一點,外貌更加俊美了,眼角細細點綴著好久不見的笑意青竹一樣的衣架子身材將西服穿出禁慾的感覺。

好幾個打卡進來上班的空姐私下感嘆著。

他連衣服袖口,都扣得密不透風,彷彿是貞潔女子死死護住自己清白一樣,讓人看見了就想靠近與髒汙。

不,連髒汙都不願意,還是供起來最好。

“鮑勃,別來無恙,今天是你做我的評核員?”易生和這個高大帶有挺拔鷹鉤鼻的男人擁抱在一起,“今天就多多指教了。”

“今天只聽你的,我什麼都不會說。”鮑勃一看見他就有點開心和激動,“我迫不及待地想和你去酒莊那裡喝酒了。”

易生有種出身神明的感覺,矜貴優雅帶著從容,有些時候也會像雷雲一樣產生暴戾之色。

稍微一抬起下頜線,就割裂出自己的疏離但又親近的感覺。

總之,在他們航空公司,他就是最有魅力與帥氣的機長。

“易生!”林可穿著紅色的長裙帶著三色紋領巾拖著行李箱緩緩走過來,曼妙的走姿像是來這裡走秀的模特,“我和你一起飛日本,怎麼樣,又可以合作了。”

林可可是身材好到讓很多機師吹響的女子,有控場救場的能力與高瞻遠矚的全域性觀。

易生的航班很少誤點的,有時候甚至還會提前降落,知道他回覆工了,總感覺工作重量無形中也減少了。

而且還有帥哥可以看,“我還有個簡報要開,等下見。”

易生點點頭,揚著手上的紙張,“就這些,沒錯了。”

“看來胸有成竹的樣子,那我已經預見自己好好地坐在二副位置上休息了。”鮑勃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請你喝咖啡。”

久別重逢的兩人侃侃而談,做完簡報就去買咖啡。

她沒有想到這麼快再見面的。

不、她早就有心理建設了,自從離開遊戲之後,她就一直在設想他們無數個重逢的畫面。

可能會在下一個春天某一棵大榕樹撞見,可能會在某一個路口分叉遇見,也可能再也不見。

但她沒想過,會在這裡,偌大嘈雜人來人往人聚人散的航空樓,會在這裡遇見他。

很措不及防,但也很符合情理。

“你的咖啡。”柳月婷最先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將她微顫的瞳孔收入眼底,“你看什麼呢——表情這麼錯——”

錯愕。

柳月婷跟著錯愕了。

那是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男人,溫潤如玉體態頎長像是一把遺世獨立清寒的劍。

溫和有稜角,難怪廿渡看得這麼入神,只是——

“你覺不覺得很想你之前遊戲裡面最後出現的第五個男人?就那個PV裡面的,咬著你肩帶的那個。”

廿渡耳邊傳來這些話語,頓時羞赧,“你說些什麼不要臉呢!?”

“……說錯語序了吧,應該是‘你不要臉的說些什麼?!’”柳月婷調笑這個臉紅的不行快要遁地的女人,“就是那個人,你和他很好的那個?”

而且她剛剛沒否認?!

繼蕭感的第二個走進她的男人?

那邊的兩個男人依舊談笑風生地排隊買咖啡,引來不少行人的矚目,竊竊私語還有崇拜的目光。

似乎也有人認出他跟第五個男人很像,但沒有貿然靠近。

廿渡嘆口氣。“我之前害他很久都沒從遊戲裡走出來呢,而且他因為我而梁芙求他們利用,最重要的是出來遊戲之前我跟他有點矛盾,我也選擇離開了,就算了吧。”

遊戲裡面的,就隨著那些克萊因藍彼岸花一樣沉睡吧。

柳月婷看著自己的閨蜜陷入一個死衚衕,有點憐憫有點生氣但也理解她,畢竟好幾個親人都選擇拋棄她,“喂,不是說陪我去買護膚品的嗎,走呀。”

她語氣很不客氣,手肘捅了捅廿渡。

“你啊——”廿渡看著她的神色,微微勾出一抹笑喝一口咖啡,“你的咖啡好多糖,好甜。”

“鬼靈精怪。”

“……”,易生收回自己有點露骨的餘光,“我點好了。”

他點一杯冰美式。

鮑勃看著他點的驚訝地瞪大眼睛,似乎詫異他這個選擇,可又沒說什麼,“你剛剛在看那兩個女孩子?”

特別是穿著白靴子大白T恤卻能窺見到她玲瓏身段的女子。

在歐美那身材也是一絕,經得起一個一個不輕浮真誠讚美的口哨,“那個穿白靴子的女孩子確實很漂亮。眼睛像是皚皚白雪裡面的一點墨水。”

比林可更有異域風味。

林可更像是古典東方女子。

易生拿好自己冷的燙手刺骨的咖啡,用它降低自己身體的溫度,“她是我喜歡的人,她很漂亮不是嗎。”

鮑勃饒有趣味地抬眉,聽著他反問句裡面的強烈肯定,“那我們會哭的,儘管她很漂亮。”

哭的是這麼好看的女孩子就這麼名花有主了。

易生聞言微微皺眉,不懂他話語間的意思。

“我是說,”看著面前的復出回來的機長有點吃醋的意味,連忙擺手,“我們很多地勤姐姐還有空姐都把你當做夢中情人,盼望你從中挑選一枝花作為狀元郎的頭花帶回家。”

沒想到會肥水流到外人田。

易生頷首,又喝了一口,“原來是我耽誤她們了,那現在就不耽誤她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