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裡找的那麼多雪糕的地方。”
對方很快給了答覆，“等你的時候，無聊就隨便走了走，發現了圖書館後面有一個這個地方。”
那是一個小小不起眼的冰箱，像一個泡沫的大箱子放在角落陰影旁邊。他也是無意間發現的那一個被遺棄的小冰箱，一湊近去看，就發現五彩斑斕的寶石散發著甜美晶瑩的光。
他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拍下這一個發現。
結果她很快就回復，還以為靜音的手機與正在進行的劇情要等待一段時間。
能看見螢幕對面她一臉的高興與饞嘴。
“你等我，我還在進行任務呢。”
他發了個“嗯”，就將手機收回到自己的口袋裡面，順著來時的原路返回。
有了盼頭的她開始看著電腦發呆，手指在桌面上無聲地敲打，卻一把給鍾啟落摁了下去，“會影響閱讀的。”
“……”這個劇情觸發的猝不及防。
【劇情：離開的時候會下雨，請和鍾啟落一同離開。】
“這劇情……”廿渡微微咬住下唇，一臉被迫委屈的樣子。
我看你是在難為我。
這個劇情剛說完，外面的天幕就有點老舊發黃的顏色，像是捲起來黃沙裝飾著天空，滾滾朝著圖書館湧來。
外頭那些幾十年的大樹也被狂風搖曳的厲害，甚至一個鳥巢也難以倖免地掉在地上被風滾動到地勢低窪的排水渠。
【滿級玩家廿渡：這個劇情我可以放棄嗎。】
【系統：可以的，但是需要提醒玩家的是，這關係到你的積分賽排名，退出時摁兩次確認鍵即可。】
它這一句公事公辦考慮周全的話，倒把她難住。
“我的劇情任務是跟著另外的人離開圖書館。”她拿出手機摁下一行字。
下一句本想著說點什麼安撫他，卻被他一句話打斷。
“那你先忙，我看著天要下雨了，你自己小心點。”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有點像是回到了之前。
廿渡看著手機皺起眉頭，兩瓣唇都在往口腔裡面收縮，鎖骨更是因為無法言語的感受而跟凸顯線條與骨感。
鍾啟落看著她像是一朵迷了路的薔薇，眺望著玻璃外面陰沉像怒濤變幻的天空，“下雨了，你沒有帶傘吧。”
他將平板拿起來，順帶把書放在還書架上面，“走吧。”
持續受人恩惠的廿渡乖乖跟在後面，將手提電腦和書籍收拾好，“其實，你為什麼這麼幫我呢。”
“因為你面善，跟我一個故人很熟悉。”前方領頭的人離開了閱覽室說話依舊很輕，他們沒有走去圖書館大門那個方向，而是去了小賣部。
“歡迎光臨。”小賣部玻璃門上的公仔發出聲音。
鍾啟落買了一把傘。
其實還有一把傘的，但那是把兒童的小洋傘，上面還有一隻充氣的小白馬，很是惹眼。
“這裡附近打不了車，我要送你出圖書館對面的馬路才可以。”他漸漸漸遠的雷聲裡面摻雜著自己的解釋，眉眼被潮溼的空氣浸潤著。
大雨瓢潑著，她心底都想著易生的處境。
忽然手機一陣震動，送來一句無聲的答疑，“我已經回到家了，給你報個平安。”
不知道為什麼，本來應該為他早回家不要風雨飄搖而高興。但內心湧現的是難掩的失落，無聲的大雨湧進她的鼻腔耳朵裡，勢要把她那種萌發的竹筍心情助長起來。
“到了，”他們走到了路邊停著一大串計程車的輔道上面，“我還有點事不能親自開車送你，很抱歉。”
鍾啟落一邊說著一邊找來一輛待客的計程車。
車來了。
他在計程車啟動前還把那把傘塞給她，儘管他的語氣輕盈溫柔，但是那一雙滴著水經過洗滌的眸子一點溫度也沒有。
這不是看一個故人的眼神。
“我回來了。”她放下滴著水的傘在小洋房外頭，看見那個盪鞦韆倒在一片花海里面，克萊因藍彼岸花也被倒下的鞦韆薅出深深的一道坑印子。
“鞦韆倒了，得找個時間把它修好。”
易生給她披上一條早就準備好的大毛巾，看著那一把角落安置的傘，“他送你到門口？”
只有一把傘。
“沒有，他只是送我搭計程車，倒是你怎麼回來的。”這雨不是一般大，他還沒有傘。
他寵溺地勾起嘴角，將她的毛巾裹緊打一個結，“先別管我，你上樓換衣服吧。”
“……好。”
渾身溼噠噠，涼風一吹過來她就有種刺痛扎人的感覺。
上面二樓房間反鎖聲音響起後沒多久，就聽見上面清冷帶著水汽的聲音大叫道，“你給我打的結怎麼回事，給我解開！”
毛巾的結打在後背的上方，按理來說是可以解開的，但她的手也被包裹住了。
她掙扎幾下，像被結實繩子捆綁住的人魚，在鏡子面前擺弄著，腰肢婀娜地搖曳。
“呼——”她掙扎累了，就大喊怒斥，“易生你給我解開！”
大概真的怕她會記恨，罪魁禍首無辜清白的聲音在門外面響起，“你把門反鎖了，我進不去。”
“……”
“咔噠。”門被開啟了，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幽怨白色人影，裡面光影迷幻暗沉，像是闖入一間鬼屋。
出於女鬼意外與措手不及的是，那個使了點小技巧小手段的男人將溼漉漉的她抱住，順手解開那吸飽雨水的毛巾。
毛巾無助地被人拋棄，還被那個男人無情地踩了一腳。
留下一個深深的黑色腳印。
“唔！”她身邊的空氣水汽溫度被覆蓋上來緊貼的男子，雙唇被攫取。
“我買了雪糕，放在冰箱裡了，”兩人隔開了幾厘，他剛剛換的襯衫已經溼透，“但我想著，我應該先拿到買雪糕的報酬。”
他舔著唇。
合著還沒進門他就想著計劃吃掉這個甜品，“我會感冒的。”
“這是遊戲。”他這個時候倒是不管不顧起來，沒有把她當成一朵嬌軟的花，“你的衣服一秒就能換了，為什麼還要脫下毛巾。”
“我的手指抬不起來。”她指了指地面上灰白不已的毛巾，“它很結實，你綁的也很結實。”
她報復性地踩上一腳毛巾，卻乖巧地看著易生，“我現在換件衣服就下去，你先稍微轉個身。”
“我又看不見。”
他沒有走的意思。
“快點。”她難得跳腳的抓著他的雙臂，想把他拱出去。
成人的易生像座屹立的大山定住在她面前，噙笑道，“你要是再不換我就親你了。”
最後還是在他面前換了，雖然系統的一秒換裝她也沒有實際上的吃虧。
就有被人盯著換衣服就渾身不自在。
“你買了什麼味的雪糕，我看你發的照片上面，味道我記得似乎很多種。”她看見照片像是看見了海浪衝刷五顏六色的海玻璃一樣。
看她雀躍的樣子，易生也跟著笑了，“麻辣燙味、芋頭味、陳皮味——還有很多，我記不得了。”
忽然一個不識抬舉的浪花打翻那些晶瑩斑斕的海玻璃，“你是故意的？”
“誰叫你不和我一起回家。”
他理所當然地走快幾步，把她甩開在樓梯上，“愛情線差不多了，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忽如其來轉換的話題，並沒有使她比吃雪糕更高興，“回家？”
“你們那邊已經通知我了，已經到了收尾階段。”他拿出一個紫色長條棍狀的雪糕，“這個是流心葡萄蘇打味，應該是你喜歡的。”
她總是很喜歡那種冰冰涼涼的東西。
“我留下來吧，跟你一起。”廿渡對他的回家不以為意，走過去看著冰箱裡面的存貨，“什麼嘛，這些雪糕包裝也太好看了吧。”
這個長棍狀的葡萄蘇打雪棒外面是霧紫色包裝，上面還有一些蒸汽波風格的圖案，比較前衛。
“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看著她咬著雪糕，薄唇都沾上了葡萄紫的奶油，眼神跟著放緩，“完成了這個，那些加速包就可以正常使用了。”
吃著東西討論正事的時候，通常心理防線也會有點鬆弛，她也沒有保留地說出自己的打算，“但是我走了，那些女孩又找上你，加速包之後很快的，我們一起出去。”
這個葡萄蘇打一直在她舌尖上冒著氣泡泡，時間久了舌苔還有點疼。
即便雪糕很冷很疼，但她就是喜歡。
也就一直不放手。
看來普通的勸說已經不行了，廿渡想陪他走下去。
“你呀，”他微微搖著頭，語氣有點無奈，“雪糕偏冷，你別貪吃。”
作為一個有自控能力的成年人，她咬著雪糕點頭，等著雪糕在口腔裡面融化，開口道，“我忘了告訴你，積分賽快要結束了，現在我是排名第一。”
他靜靜等待下文，
看易生這麼鎮定自若的樣子，她就有點不高興了，“你不應該犒勞一下辛苦工作的我嗎。”
“478392.”他淡淡地看著她，給她擦拭嘴角的奶油。
“什麼東西。”
“我所有銀行卡的密碼。”
“……”好直接，但她好喜歡！
“但萬一裡面都沒有錢，我豈不是上了你的當？”她搖起她的狐狸尾巴，儘管知道易生不是這樣的人，可她就是想逗弄一下。
“那要不我把我的房產證寫你的名字？”
廿渡愣了愣，“這倒不用，我那些都是開玩笑的，我不至於謀劃你的不動產。”
沒想到易生這麼年輕而且還是一個人打拼就有了自己的房子，“不過你的房子和小洋房比哪個更大？”
易生低頭沉吟一會，“我那套是複式別墅，比這個大多了，就是沒有外面這麼大的花園。”
有錢人啊。
“忽然發現我運氣真好，居然遇到了這麼大一個精品。”她來人間就是湊數過日子的。
他戳著她的臉頰，因為雪糕在口腔多次融化的緣故，臉頰變得非常冰冷，“你很缺錢嗎。”
這麼久相處下來，他這才找一個恰當的時機問女孩子這麼一個失禮的問題。
“放在當下我們百姓平均收入看來，我算是富裕的那一個，但我總覺得錢是越多越好的，因為錢能給我安全感。”看著錢的數字在電子錢包那裡蹭蹭往上漲，她就渾身舒坦愉悅，充滿了幹勁。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這樣了。
悲哀的是，她這種思想還促進了她的幸福感上升。
“我也可以給你安全感，你也可以依賴我多一點。”
廿渡看著淡淡承諾的男人，把他的話語記在心裡面，眸光色彩流溢，“你真的是第一次談戀愛嗎。”
“……”這個煞風景的小女人。
看似糾纏交疊的兩道人影，最容易忽略的就是人影交疊那更深痕跡的晦暗。
吞噬潘多拉魔盒最後一張底牌。
——
“還沒可以嗎。”梁芙求有一次用通行證刷開特殊部門的玻璃門，看著叼著戒菸棒的蕭感，“真是難得，你在戒菸？”
“那頭還在你儂我儂呢，每天等著我都快長針眼了。”他向後一靠，椅子被他壓彎下去，幾乎呈現180°的平角。
“那就多拿點素材好了，我們到時候製造一點小情節推波助瀾一下好了。”說罷沒有等蕭感評價，她已經雷厲風行地吩咐助理把這件事辦妥。
“喂，要是他們真的在一起，你說她會告訴你這個當母親的嗎。”
梁芙求望著電子螢幕，緊閉的雙唇與自持的眼神沒有透露出絲毫的情感破綻。
蕭感不屑地嘲笑了聲，“我也是尊重你是我上司，但你也算是我的仇人。”
還是虧欠我生命很重要一部分的仇人。
蕭感看著吃雪糕笑的乾淨撩人的女子，眼神逐漸溫柔。
——
積分賽的排名下來了。
她躺在床上臉色陰沉地看著系統郵箱，彷彿像一個啞彈，誰踩著誰就會被殃及她極力隱忍的炮火。
系統通知她，她的排名在第三。
第一是一位沒有見過的人物，頭像是厲致同SSR的照片，其他四個男人的好感度也達到了頂峰值，等級也封頂，傲居群雄。
但她知道的，遊戲裡面就算氪金也很難達到四個男人好感度頂峰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