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高？她看著他笑容更加燦爛一些。
又引起了觀眾的一波刷屏，直播間的數字不停地在以肉眼都看不見的速度變換著。
【有貓膩啊這是，崽子啊你要脫單了是嗎崽子】
【姐姐笑的好甜我好愛，哥哥歸你們，姐姐是我的！】
【大總裁出資的書真的超好看，強推！】
【可算進來了，卡死我了，不給我回家。】
“知道你們喜歡廿渡了，哎我失寵了——人間不值得啊。”厲致同舉著書感慨，眼底都是捉弄與頑皮，“這次我抽一百個人免費贈送有廿渡簽名和我蓋章的書。”
“……”為什麼她簽名，他蓋章。
對著長槍短炮的，她無法說出口。
“那我們循例問一下廿渡，寫這本書的初衷是為了什麼？”你不說出來，都沒人會知道他的人設是總裁。
他的副業像主業一樣。
“養家餬口，為了生存。”她毫無保留，選了這個選項。
“喲，”聽見這個答案他痞笑，一隻手搭著椅背，混雜著凌厲流氣的語氣，“我養你啊。”
看似像一個地攤小流氓，底子確實掩蓋不住的王者氣概。
也就是這種矛盾製造出來的反差，迷得玩家們五迷三道的。
“有人養我了。”她低聲說。
但是劇情沒有這個選項，她只能在三個裡面選個，“你的書已經幫我大忙了，謝謝。”
直播間的觀眾已經按捺不住了，開始快樂吃瓜的嗑CP。他們似乎感覺到是厲致同的單箭頭，紛紛為他出謀劃策。
強行CP最為致命，她就假裝看不見好了。
“那這本大概講了什麼內容？”厲致同按著問題走，是他晚上親自選出來的問題。
她看著劇情臺詞讀出來，“是講了一個男生一個女生的愛情故事。”
“……”好直女，女主角不只是海王，還是個沒辦法脫單的海王。
厲致同被她的話逗笑了，“就這些了嗎，多一點也不透露了？”
廿渡拉出一個試圖矇混過關的笑容。
他看著書後面的文案，“我之前看過，是一個姐姐照顧弟弟去國外讀書的故事，很感人。”
不知道為何，她看出來這個人物眼睛裡面的嘲諷。
錯覺？
是因為聲優老師在這句話配上了嘲諷的語氣嗎。
……但這有什麼好嘲諷的，她覺得很勵志啊。
“所以啊，我覺得很好，是值得大家——特別是女孩值得一讀的小說，”厲致同看著廿渡，挑眉，“你也跟她們說幾句。”
【我們覺得他們兩個同框就好甜啊。】
【殺狗了殺狗了，這叫我們怎麼活，我失戀了嗚嗚嗚】
【姐姐好美啊，姐姐姐姐翻我牌！】
“……請大家多多支援我的新書。”
“噗。”厲致同看著她這張拘謹帶著閃爍的臉，“你之前去旅遊的時候不是這樣的，還有跟編輯吵架的時候。”
為了保護同時又揶揄她，在他說“編輯吵架”那四個字的時候，他消了音，只用了嘴型。
場外觀眾不明所以，但他們兩個心知肚明。
【什麼，我的揚聲器壞了？】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只有我的耳機壞了吧。】
【是這兩個人說了悄悄話，找個會唇語的來，不會是爆粗了吧？】
好不容易的直播結束之後，劇情線也完成了，“你怎麼報答我啊。”
“你賺的少嗎，你可是拿了大部分利潤的。”廿渡看透一切的眼神，沒好氣道，“你可是商人。”
厲致同撅嘴聳肩，表示自己很無辜。
這個時候體態頎長面容出眾的易生出現在門口，打算埋沒在一排攝影師燈光師後面。
但她一眼就看見了——他很出沒，在一堆死氣沉沉的人群裡面仍能認出來，“結束了我們，我好累。”
逢場作戲的代價，就是不會拉出一個給愛人的笑容。
易生沒有說話，拿起她的包就牽著她出去。
兩人沒有跟厲致同打一聲招呼。
“你有看直播嗎？”
“沒有，那是你們的劇情線吧。”
廿渡點頭，看著他揹著這個女包意外的和諧，甚至有點溫馨，“要不我把這個包給你？我看你挺合適的。”
“……好好說話。”
“……哦。”她訕訕道。
她走著走著忽然找不到下一步的落腳點，就像是上次在漆黑的樓道踏空一個感覺，眼前浮起水蒸氣一樣的白霧，她便踉蹌一下。
旁邊的人已經拖住她了。
沒有絲毫意外。
“我終於知道平地摔的感覺了。”之前她還嘲笑劇情裡面那些平地摔。
她手臂像章魚一樣勾著他的手臂，“你還好嗎，我看你一路都是飄忽的。”
“還好。”她打起精神，“走吧！”
【玩家易生：戀愛線的素材夠你們用的了嗎。】
像是感覺到易生字裡行間的語氣，螢幕抖動一下，【系統：快了，只是我們需要易先生幫我們最後一步。】
【玩家易生：你還有臉跟我談籌碼？】
像是沒料到易生直接撕破臉來談價，【系統：新通知下來，只要完成了這個，廿渡就可以直接出去了。】
【玩家易生：你講。】
【系統：“請你把廿渡，拋棄並且趕出遊戲世界。”】
“……”理解完這句話之後，他看了一眼走的歪七歪八的廿渡，身後的影子被晌午毒辣的太陽炙烤地搖曳，卻無處可逃。
那遠眺而來的風帆——
“易生——”不遠處的人喊著他的名字，底氣稍微稍微不足，尾音像是掉隊的音符。
“來了。”他邁開腿，沒有給系統任何語言肢體表情的答覆。
身後的影子漸漸縮短成一團，陽光像是光廊的立柱，壓在他的肩膀上面，也像受刑架上的打入身體的鋼釘。
身體只夠打一枚鋼釘。
“你怎麼了。”她用一隻手平放在他的眉毛上，遮擋企圖吞噬眼眸的陽光。
他身畔的手指微動，一個與白晝顛倒相反的，煙籠月的笑容清淡出現在他嘴角，“心疼你生病了還在陪我。”
她無所謂地笑了笑，“那你好好珍惜我吧。”
他淡淡垂下長睫，煙沙籠罩的月光躲藏在巫山後面，“好。”
“真少見。”她雙臂環住他的頸脖，下巴抵在肩窩處，“你會讓遊戲自動處理生肉。”
那把鋒利的片肉刀在空中無聲的滑動，像是一段極其滑嫩的錦緞。
卻很傷人。
他看著那一把刀柔軟無聲地把肉沒有流出血絲的剮下來，不免蹙眉，“想和你待久一點，所以這些就讓遊戲去做吧。”
廿渡忽然壓低自己輕快的聲音，沉思道，“你覺不覺得我們進展得很快，我識破你的告白之後，我們也沒有扭捏就在一起了。”
她更是一點矜持的時間也沒有。
“可能是，”易生將她扳到自己的懷裡，帶到客廳寬大鬆軟的沙發上面，揉弄她頭髮，“一個密閉的空間衍生出來的焦慮孤獨不安全感，我們在這一段感情裡面找到了宣洩這些情感的出口。”
曾經有一個試驗，將兩個不相識的人關在一個密閉空間裡面，等到七天之後，他們很大程度上彼此支撐彼此倚靠，甚至有些成為了戀人。
“只是，一旦他們迴歸到自己的生活，他們就會淡忘那七天，還有因為孤獨不安全感寄託在對方的感情，最終無疾而終。”
像是得到某種暗示，他懷中的人抬起頭，“那我們呢，是因為這些而在一起的嗎。”
她詢問地很輕，怕擾亂了他的答覆。
易生低頭微笑，眼眸重重關隘為她開啟，“我不是，或許我是依賴著你度過這一段時光，但感情也是真的。”
這句話過後，那把刀就掉在砧板上，哐當地打破他剛剛許下的話語，“肉切好了，我先做飯，你累了就睡一會，我叫醒你就好了。”
他起身離開，指尖沒有眷戀她的髮尾。
廿渡微微感覺到一絲不明的失落還有傷感。
傷感？現在不是在熱戀的階段嗎，怎麼還有這種這麼清醒的情感——
她單手搭著椅背望著易生漸隱漸沒的人影，不安驅使她轉而開啟手機去檢視自己的積分賽的情況。
暫時還是全勝，在全服排名第一。
但她有種感覺——雖然並不強烈，卻有著冥冥註定的絲絃勾扯著——就像是環環相扣起來的懸疑連續劇一樣，兩部分開來看都有不安的感覺，可是串聯兩部劇就會有種戰慄寒噤的細思極恐味道。
一部讓人生理心理戰慄的連續劇。
“你明天有劇情要走嗎。”易生端著盤子出來，是一鍋香噴噴嗆人的水煮牛肉，裡面的熱油還在滋啦啦亂叫像是為這場辛辣的盛宴狂歡。
她剛剛那些寒意被熱油的呼喚驅散，“有的，我會盡快完成然後給我們兩個空出一點時間。”
“嗯，那我明天照舊在外面等你。”他先用漏勺給她舀了一碗滿滿的牛肉和辣椒，順帶給她一碗白飯。
——
今天是鍾啟落的劇情線。
她跟著地面上的游標走到了鍾啟落坐的那張大方胡桃木桌子上，那張桌子只有他一個人。鍾啟落和上次看見的不一樣，他正在看著一個平板電腦打字，鍵盤即便是迷你鍵盤打字也是飛快的。
真想知道他在打些什麼，可以一直不停歇重複這個動作。
她拿著系統扔給她的一堆書籍和手提電腦入座，按照劇情交代的任務開始擺弄電腦。
上來坐好之前，易生交代說他就不上來看書了，會在圖書館一樓那個電子瀏覽室等著她。
她還想說些什麼話，可是到了嘴邊又盡數嚥下去，抿唇笑起來，“好啊，你要乖乖坐好了，好好等我。”
用著哄小易生的語氣。
易生被她頑劣的語氣惹得輕呵一聲，帶有懲罰性地捏了捏她的臉蛋，“快上去吧。”
這個笑容才對嘛。
正假裝自己繁忙像個白領一樣打著字，電腦顯示屏上面的畫面忽然頻閃然後黑了下來，白光咔嚓一下被人剪斷。廿渡用著指甲敲了幾下鍵盤，啪嗒啪嗒的窸窸窣窣打破了圖書室的安靜。
包括鍾啟落正在敲打鍵盤的安靜。
但對面的人只是給了一個零點幾秒的目光，繼而轉向自己的平板電腦，只不過沒有再敲鍵盤而是觸屏。
系統那邊無響應，沒有指示也沒有臺詞。
是還沒到時候嗎。
廿渡決定靜觀其變，有點苦惱地看著那臺宕機的手提電腦，苦惱著易生還在下面等待她的這個事實。
時間一直這麼焦灼著——直到鍾啟落起來將他手邊的眼鏡拿起來戴上，看著皺眉不解的她，“你需要幫忙？”
他聲音不低但很輕。
眼鏡後面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她，像是等待著一個準確的答覆。
她下意識迷惑，為什麼要等這麼久才開口詢問。
“電腦——”看見系統開始活動，注意力回籠的她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宕機了，我有一份檔案在裡面等下要發出去。”
坐在對面的鐘啟落因為看不見她的手提電腦，她也好像沒有記起要把手提電腦轉給他看，他就把自己的平板推過去。
人也跟著坐在廿渡旁邊，極其自然地挨近廿渡去檢視她的手提電腦。
“那個，上次那份檔案也是你給我的吧。”趁著他檢視電腦的空檔，她插話。
鍾啟落沒有那種被揭穿的波瀾起伏，眼睛依舊集中在螢幕上面的英文，“嗯。”
兩人靜默了一會。
“好了，你的電腦已經可以繼續工作了。”他在她電腦不知道安裝了些什麼東西，連帶著他的平板也跟著工作。
“我可以問一下這個軟體是什麼嗎。”
“這個？”他看著他手指前那個軟體圖示，輕聲回答起來，“保護你電腦檔案的，防止一些意外讓你的檔案損失。”
這是附贈的買一送一？
“謝謝你，解決了我一個難題。”她道謝完，以為他會回到原來的位置上面。
但他沒有，他一直坐在旁邊，交疊著長腿劃拉著平板。
“要吃嗎。”忽然她手機彈進一條資訊，因為是靜音還差點錯過了。
易生髮完這一行字還附帶一張乍看五顏六色的照片。
照片裡面裝滿了五顏六色斑斕琳琅的雪糕，讓她的心頓時輕鬆清涼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