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氣的是,她居然有一絲嬌羞。

“……”她腦子裡面想著怎麼回覆他那句話,轟轟大腦主機開始運轉,無奈那一句資訊量巨大,超負荷地發燙。

想不出來任何話。

現在裝傻也太遲了。

易生看見她一臉不知所措像是迷路找不著北的倉鼠一樣,只能向著那隻倉鼠伸出一隻友好的手指,“你這麼好看,只要你主動一點,異性應該是不少的。”

她很好看,是女生裡面少有的乾淨嫵媚。

現在大部分人們為了變得性感,就會學習“變得性感”,無奈邯鄲學步,連最初的自己也已經忘卻了。要不就是學的彆扭,性感裡面摻雜了做作與浮誇,使得整個人的氣質大幅度下滑。

上帝總是讓人美的各異,如同千萬種不一樣的花。

她的嫵媚有一半都是人工的。

小時候梁芙求至少對她像是燻肉一樣的薰陶,掛在房樑上每天一日三餐的炊煙裊裊逼著她使她沾上了嫵媚的氣息。

之所以乾淨可能是因為年紀小不懂事。

梁芙求會給她報花樣芭蕾、藝術鑑賞來提升氣質,進而給她的兒童頻道換成了香港電影頻道,那時候的香港電影可是很多氣質性感美女的。

一襲紅衣飄飄,嘴裡輕咬著撲克。

她哥哥則是給他安排男子漢大丈夫型的,什麼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有時候還會訂購瑜伽節目,一堅持就是幾年。

“其實我以前有過一段的,”人一旦想起了往事,就有百轉千回的思緒想要訴說,“很多年前的了。”

易生看見她眼睛裡面陷入了回憶的沼澤,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讓她繼續說下去。

手臂機械地捏著叉子放進玻璃碗裡面,又送進嘴,除了那凱撒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麼東西,“但那時候我媽嚴禁我早戀,她就一個人跟人家影片對話,強行拆開了。”

“你沒有挽回嗎?”

“挽回?”廿渡聽見這個她腦海曾經迴盪過無數次的字眼,忽然戳中了她大腦某一處笑點,“沒有啊,我們最後無疾而終啦。”

最後她說的釋懷,若不是她眼眶附近的肌肉顯得如此真誠,他還差點懷疑她在自欺欺人。

“說實話,那一段時間我被我媽和我哥管教的很嚴。我是想要尋求某種解脫才會抱上那一根浮木的。”

廿渡看著碗裡的食物已經被清空,順手拿去洗乾淨,“把你的叉給我吧,我一起洗了。”

他照做。

“那你沒有初戀嗎,應該很多人跟你表白過吧。”她洗著碗,思維像是射線一樣散開來。

易生食指貼著臉頰,大拇指和中指前後捏著下巴跟著回憶往事,“好像有,但那時候一心只想著考大學,並沒有多在意。”

那個時候連自己也顧及不來。

廿渡浮上錯愕的表情,開口道,“負心漢。”

那語氣說是譴責,不如說是撒嬌,愛而不得的撒嬌。

“負心?”他心尖微微打掃了一下灰塵,用著無辜的語氣,“從沒有開始,哪裡來的負心。”

“不是開始了才有會負心的,”廿渡擦手之後跟他一起坐到沙發上,她抱著個柴犬枕頭,畫面跟偶像劇差不離,“你連有沒有人喜歡你都不知道,說明你連拒絕她們感情的反饋都沒有給她們。”

她正在認真地控訴他的罪行,獵人一樣的芳香使他前身後退一寸。

那種芳香跟海妖塞壬的歌聲一個功用,只要聽見她的歌聲就會流連忘返忘乎所以,最後被她飽腹一頓。

看見一個大男人被她嚇到,她話語間頓了一頓,把身子擺回原來的位置,留出一條楚河漢界,順帶清了清喉嚨裡的聲帶,“我要出去一趟,你跟我一起出去吧。”

她那間公寓,在地圖上面已經變黑了。

看見這個之後,才意識到她是真真正正的公司工具人。

先把易生好好的帶出去再說吧。

“去哪裡。”

“我在劇情線裡面工作的地方,”之前她的劇情線停滯了,現在反正閒著沒事幹,劇情線完成後還有獎勵,一舉多得,“我們現在就繫結在一起了。”

她笑道,完全不知道旁邊男人的心思。

——

“PV已經發出去了,跟想象的一樣,引起了巨大的騷動。”蕭感將實時折線圖放大填滿這個電腦螢幕,對著在座的各位領導。

因為不能吸菸,所以叼著一隻削的只有小尾指短的鉛筆,“我們複製了少年易生與成年易生的資料模型,還有將他和廿渡遇到的bug、房間時間、記憶恢復時間一連串進行觀察整理改善。”

“我們得到了易生大量的戀愛資料,也就是說——”

蕭感將嘴裡面的筆拿出來指向梁芙求。

“也就是說,前面四個男人的愛情故事都是我們定製的,我們這些乙女遊戲的愛情劇已經到達了一個瓶頸,對人設的塑造也是幾近相同。”

梁芙求整個臉龐都煥發著野心的色彩,氣勢如虹地指著巨大的熒幕,“但是第五個登場的紙片男,遵循了世界上沒有兩片葉子是相同的原則,他們之間的故事,是獨一無二的。”

“我們還會根據玩家的性格,使得故事變成一條可以活動的火車。”

火車,有火車頭,一節一節車廂,中間可以拆開、組合,這樣就可以大大增加靈活性、創新性。

用在故事情節上面,就是根據玩家的喜好與習慣進行修改增加刪減,是其他乙女遊戲所沒有的功能,大大地增加了紙片男的血性,也增加了玩家的沉浸度。

劉導在最角落的位置一言不發。

他十分清楚公司需要不斷地創新,需要不斷地去批判否定。但他並不認可這種方式,“但這個會不會違反裡面和易生簽訂的合同?”

“合同籤的是裡面發生的情節。”梁芙求看著角落發聲的人,從容地應對著。

面不改色。

“各位,只要後半段他們完成了劇情之後,我們就可以坐擁乙女市場裡面大部分的玩家,我們的辛苦也會在今後得到回報——特別是劉導,前期為了這個不眠不休,愣是喝了好幾罐茶葉,我建議給他一個大假。”

劉叔眼神灼灼地看著她,隨後臉上的皺紋綻開一朵難看的花,“這麼好的嗎,我終於聽見公司不允許我工作了、可以睡覺啦!”

全場在座的人鬨笑起來,心底默契地想著打散那劍拔弩張的氣息。

——

“洛溪主編,”領著易生進去的時候,有點好奇NPC會給什麼反應。

因為她見過小時候的易生,有可能她也忘記了小時候的易生了。

“廿——”主編洛溪抬起頭,看見的是兩道光影,“你旁邊的這個是?”

注意力完完全全停留在那個光芒萬丈的男人身上。

她名字還沒叫全呢,就等著認識新的人了,“他是易生。”

“主編——你有印象嗎?”

“易生啊?”洛溪像是沒有聽見似的,伸出手主動握住易生垂落的手,“上次去旅遊那個是你的弟弟吧,同名同姓的弟弟對不對。”

“……”廿渡與易生互相看一眼,“對對對,你真聰明。”

廿渡插在洛溪與易生之間,硬生生叫洛溪撒開手,“主編你叫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三個人坐在不遠處的黑皮沙發上面,“今天叫你來啊。是因為你寫的書啊,有老闆看上了!”

洛溪讚許的微笑逐漸擴大,像是看著一塊兩塊帶著錢的肥肉飄啊飄,“不枉我每次都拿出最好的推薦位置給你。”

“嗯嗯嗯嗯,謝謝主編,那我們是要見這個老闆嗎?”

“這個不用,這個由我負責交接,那個出版社是現在最紅火最符合言情小說少女口味的出版社,紅袖出版社!”

廿渡差點被洛溪的指手畫腳打到,幸好易生在那個時候攬了攬她的肩膀,順勢被他這個帶過去。

躲過一劫。

看不出來,主編有點武術底子呀。

“這份就是合同,”她把一份檔案在桌子的一邊推向另一邊,“唔,你要仔細看一下,自願的情況下去簽字知道嗎。”

“縱使是旁邊那個可愛的小哥哥,也不能左右你的決定。”主編橫出鷹的雙眼,上下檢視旁邊的男人是否符合安全標準。

她只叫了廿渡一個人,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多帶了一個男人,雖說長得好看惹人討喜,但是說不定是個脅迫廿渡的壞傢伙!

畢竟這個男人可是冒充了易生小可愛的名字!

這裡其中很可能就是被脅迫的廿渡告訴我的訊息,洛溪旁若無人地對著廿渡眨眼,“我們呀,都是自由的人,沒有能夠干涉我們的權利,對吧。”

聽著裡面幾句話的意思,廿渡領悟到主編洛溪誤會了他們了,“主編,我沒有被脅迫,這是我的朋友。”

“朋友,那朋友真的跟你弟弟重名?”偶像劇小說也不敢這麼寫吧,“那你幹嘛帶一個朋友上來啊,我們洽談公事。”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家裡比街道還不安全,就帶他出來了。”匆忙解釋的她對上易生看好戲的眼珠子,橙色的眸光像外面投落的光柱子。

你居然給我看戲?!

廿渡暗地氣得炸毛,臉上已經是掩蓋不住地齜牙咧嘴,“快點圓過去,不然輪到人家報警了,你還真閒去局子裡頭喝茶?”

又是五個男人裡面最脆弱的,沒權沒勢。

還沒車!

易生面色佁然不動,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整理給她扯皺巴的衣服,“以後有其他人在你就不要扯我衣服了。”

容易給外人便宜。

廿渡徹底蔫了,壓低了聲催促,“快點快點。”

“家裡不安全?該不會是進賊了吧?”嚴重懷疑廿渡是在暗示她,這個成年男人就是盜賊,立馬手心手背溫度不一樣。

“不是,其實是家裡搞裝修,”易生從容地說謊兜圓,把旁邊的腰肢一攬一提一勾,“新婚燕爾,總得要裝修婚房。”

防止說多錯多的廿渡陪笑,儘量笑的像是一個剛剛結婚的小嬌妻。

主編狐疑,“你真的叫易生啊?”

“對。”

廿渡這下就好奇了,在他懷裡安安分分躺好,順道找了個容易說話還看得見主編的位置,“你不覺得他們眼睛很像嗎?”

“……你怎麼還自掘墳墓。”

“反正你蹲局子也很安全是吧,快考試了我再想辦法接你。”

易生低頭在她耳邊俯身地低語,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後頸脖;廿渡半靠在他懷裡巧笑情兮著沒有半點的不自在,這一幕讓主編洛溪徹底打消了自己的猜疑與擔心。

看來她的作者沒有被脅迫,洛溪撥出一口氣,“不像吧——我記得那個易生,唔挺帥的,反正就是不像。”

“你看吧,NPC臉盲屬性,對帥也是如此,他們只認人名和玩家的臉蛋。”

“好了,”他禮貌且有節制地鬆開她的腰身,糯軟的手感似真似幻,“還有下一個地點要去嗎?”

廿渡在合同上面刷的簽下龍飛鳳舞的大字,“沒有,接下來只要等待劇情線呼叫就可以了。”

完成這個後,任務面板給她一堆金幣還有零食大禮包。

她全收到背囊裡。

“你可不可以在這條街上等我。”回小洋房的路上,她忽然停下腳步,“我出去,把那些加速包的問題儘量處理好。”

外面還是毫無音訊,她有點心慌。

公司如果不會她,她可以理解為公司的冷血無情,但是她哥絕不會放過她。

“嗯,我就在這裡等你。”

廿渡一臉擔憂地看著對面的男人,拿出一些補充精力值的食物,“我會很快的,但我到現在還是無法估摸這裡的流速,只能先給你這個。”

是兩包小熊餅乾。

“沒事的,我現在這個是成年人的身體了,你快去快回就好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些什麼,總是不放心這個人,哪怕這個人有比她強大的自理能力。

畢竟他可是在小黑屋裡面自力更生了七年的時間。

“那好,那我先出去了。”很快,她就被熟悉那一抹白色奶油光霧給裹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