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其他玩家惹他不高興了，他想不開又去折騰公司，公司還得折騰她。
食物鏈底層的她長嘆一口氣。
易生不語，默默沉吟一會，“那我怎麼幫助你獲得第一名？”
“積分，其實你已經幫我了，你對我的好感度是最高峰值，有99999。好感度已經沒有辦法升上去了，現在要的是其他四個男人的好感度。”這是目前最快的方法。
“只是好感度嗎？”
“還有等級，但是公司把我等級限制在一級，副本的話刷起來要大量的時間。”廿渡事無鉅細說出來。
有個可以分擔的人，感覺沒有那麼孤獨，還滋生了早已蜷縮在角落的安全感。而且感覺他好可靠……
“那我幫你刷副本吧。”
“這個可以嗎？刷副本其實就是考驗故事劇情設計，設計的好，分數就高。”廿渡眼睛炯炯，下意識抓著他蓮藕似的小手臂。
看她不排斥自己，沒有跟自己劃開距離，他第一反應是鬆一口氣，“嗯，我可以試試看，你教我就是了。”
真好。沒了哥哥的支撐，又多了一個皮囊下面不熟悉卻值得信賴的人，“話說回來這是你小時候的樣子嗎。”
“七八分像，還是有點出入。”
“真名就是易生？”
看她連珠炮彈一樣問個不停，他眉眼溫柔寵溺地捕捉她的美好，“嗯，就叫易生。”
她被他的蠱惑眼角勾得微微一怔，心下覺得這個男人的皮囊是極具欺騙性的，她並不知道真實的他會是怎樣一個人。
小心謹慎一點好了，不然自己會把自己賣了。想起她哥吼她的在遊戲裡面結婚，這麼一想還真是有可能。要是她哥知道家裡住著一個成年男人，應該會拿著醫院X光儀器把公司炸了，說不定指著梁芙求的鼻子大罵。
她哥最敏感的就是梁芙求的一動一行。
“既然你是成年人，那就不要隨便碰我了，”害怕大哥追殺的廿渡不著痕跡地縮著自己的身體，儘量遠離他，“我照顧你這麼久，你要自己自力更生了。”
果然，這個問題終究還是要面臨的，“那小孩就可以隨便碰你了？”
“額，當然不是，只是成人更加危險，我總得提防一點吧。”
“那好。”易生離開沙發旁邊，讓她感覺那種若有若無的壓迫感終於沒有了，“你把副本的那個方法教我一下吧，我幫你。”
“好。”廿渡悄悄撇他一眼。
他站在廚房一角洗著她剛剛喝過的水杯，上面沾著她的口紅印記，他眉眼樣子溫柔的不像話。
某人因為他的逼近不自在而喝的水，一飲而盡。
完蛋了，她居然有點肖想一個自己一手拉扯大的男人。
這種奇怪的戀童癖讓她心生惡寒，儘管他皮下是一個成年人，“不過，我可以問你，你為什麼參加這個公益計劃嗎？”
回答她的只有水龍頭的聲音，還有杯子碰在桌面叮叮噹噹的聲音，“因為失眠。”
“在這裡可以治療失眠？”
“這裡可以。”睡得比現實安穩一些，也不用管現實那些瑣事。
“現實裡面我認識睡眠障礙科的醫生，要不我跟你介紹一下吧，總在遊戲睡覺只是表象而已。”人類，還是要跟現實接軌的。
“謝謝關心。”他明顯沒有理會，語氣興致也不高。
好吧，這是他的事。對她來講，是越界了。
易生作為一個成年人，很好地發揮了當代年輕人應該有的智慧和品格。她介紹副本的玩法給他，他不但一個問題沒有多問，副本還刷的不錯，好幾次都上了世界的排行榜，讓她眼前一亮。
自己的崽終於成材了，好像拿著錄取通知書回家炫耀一樣！
“你真的是遊戲的漏洞！”廿渡摸著他柔軟的頭髮，她只要覺著他表現好或者可愛乖巧就會這樣，嘴裡嘀咕著最高分數最高分數。
易生雲淡風輕地看著她，鍵盤依舊被無節奏地敲打著，“這個挺容易的，你不用太過擔心。”
她柔荑像是以前佛寺旁邊的菩提樹，長長枝丫垂到他的頭頂，只要徐徐清風走來，總感覺被洗滌心靈的溫柔裹挾著。
“你學習能力都這麼強的嘛？”
“這個，”易生頓住，“這個應該不用智商吧。”這個遊戲，一點難度都沒有，“你之前熬夜就是為了這個？”
“你這是什麼迷惑眼神，”感覺自己的智力被侮辱，廿渡努力為自己正名一下，“那是沒日沒夜的厚積薄發，不然的話早就被別人打倒了，我也沒說這個遊戲難，只是怕你不懂。”
這個混蛋，知道她天天熬夜打字還揶揄她。
“嗯，姐姐說的是。”
“不許！不許叫姐姐，聽起來好違和。”太羞恥，關鍵了兩個字咬的很輕，他帶著若有若無的氣聲，“你記住了。”
像是一隻撓癢的小老鼠。
“習慣這樣稱呼，一時改不過來。”他燦爛綻放的微笑，滿臉寫滿“不可能”三個大字。
這個人……好雞賊哦。
咬牙切齒。
“姐姐會覺得我是成人，所以有所顧忌是嗎。”他繼續啪嗒啪嗒敲打鍵盤，感覺她身體又離開了他幾寸。
又姐姐姐姐的喊！屢改不改！
“肯定的，你難道會跟一個不相識的陌生異性靠近嗎。”她爬遠一點拿起小熊餅乾。
“我們認識了很久了，也住在一起，不相識？廿渡小姐真是吃幹抹淨又不認賬。”
“打住打住，我沒有吃幹抹淨，你不是整整齊齊的在這裡嗎。”
易生像是被什麼字眼逗笑了，手指歡快飛舞，“在我的記憶裡面，廿渡小姐摸過我的頭髮，捏過我的下巴，還抱過我。”
他就差一件一件細數給她。
“歷歷在目啊……”他敲下一個句號，結束一個副本。
“好了好了！”她把小熊餅乾的頭咬碎，“但是你自己也很粘人好不好，在那個小洋房可是你纏著我的，這我沒逼你。”
聽著自己和她拌嘴，他也沒什麼有趣的神色，叫她有點失望。
“這個算是小時候的我。”
“小時候，我們遊戲還能做出小時候的你？”這個的話，他們遊戲公司程式部的能力應該還不行，要是可以的話都上科學頭條了。
早就被國家挖角了。
“應該說是，潛意識的自己，”想起小洋房那個自己，他多多少少在潭水底部知道自己熟悉的影子，“應該是漏洞導致的，你們公司並沒有給我一個正式的答覆。”
“但是你也佔我便宜了。”總感覺她才是遊戲裡的受害者。
“廿渡小姐不會跟一個孩子計較吃豆腐吧，那只是個可憐的孩子。”
小熊餅乾被焦灼的她咬完吃淨，嘴巴還有著餅乾屑，“你這是道德綁架。”
“不敢，只是孩子無辜的。”說這句話，易生倒是嘲諷勾起嘴角，“人們經常這樣說，不是嗎。”
廿渡噎住，覺得喉嚨火燒拔幹就撲騰去倒杯水降燥，“好吧，前事不記，現在我們就保持距離。”
她摸著還是拔乾的喉嚨。
“真狡猾。”
“今晚吃什麼呢，易生朋友。”廿渡抱起冷落很久的系統，握著它爪子，“今晚還要比賽，給我一點信心。”
被寵幸的系統一臉幸福眼巴巴望著她的臉龐，想著幫她吃掉剩下的餅乾屑，那是留給它的零食嗎，根本就不夠吃啊，“喵嗚！”
想吃！
“靠它給你打氣，還不如我幫你多刷幾個副本。”易生看著不知廉恥的招財貓一樣的煤炭，“它只能擺設。”
它又不能拉出一個99999好感度，又不能打字。
“這麼說最該感謝的是你，即便這些都是為你而作。”
易生蹙眉，“不用這麼客氣，感覺很奇怪。”
奇怪嗎，她倒是覺得這麼一段客套的距離剛好合適，“是嗎，我怎麼不覺得。”
“那姐姐，給我倒杯水吧，我眼睛疼。”
……眼睛疼跟喝水有什麼必要的聯絡嗎。
【玩家劉導：在不在。】
【玩家廿渡：怎麼了，剛剛不是才見過嗎。】
【玩家劉導：現在那位先生只有在觸控空間系統介面才有他的樣子，讓他回去住吧。】
只有他出現在觸控空間，其他玩家的介面才會有他的樣子。遊戲才能進行下去。
就好比100000，只有前面的“1”領頭了，後面的“0”才會顯得有意義。
【玩家廿渡：不可以複製資料來製作一個模型嗎，這樣讓人去露面怎麼也不太道德吧。而且觸控空間我不在的時候其他人還可以進來。】
【玩家劉導：複製也要等完成事業線才能進行，現在事業線沒有完成，我們總不能讓玩家投訴我們吧。】
【玩家廿渡：我會想方法安撫玩家的情緒的，劉導你不要擔心。】
【玩家劉導：想方法？你就按我說的做，沒事的，有什麼事情公司會幫助你的，那位先生本應該就在那個觸控空間。】
廿渡關閉聊天視窗，想著要不要拉黑劉叔。幫助？提了這麼多建議，全數給她駁回來。
她知道。知道現在論壇裡面很多關於第五個紙片男還有遊戲公司被罵聲音。謾罵的聲音裡面有些聲音說是男性玩家都是真人，來騙女生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選擇性不知道。
“明天我要出去一下。”易生將手提電腦合起來，收拾桌案上本來就整齊的書。
“葉謙塵嗎？”
“對，以前認識的，所以就去見一下。”
“好。”廿渡心底有股奇異感湧起，又暗自壓下去。外面的街道依舊空空蕩蕩，夕陽永遠都是一個寂寞單調的輪廓。
少了點什麼。
——
“你今天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跟她同居一起不出來見我這個朋友了。”葉謙塵一大早就坐在落地窗邊，看著他慢慢從對面的街道走過來。
個頭小了一大截，身子纖細走路穩當。寬大的衣袍子早就灌滿了城市揚不起的風，到咖啡店門前將翩翩如燕子的風放在門旁。
他拉開沉重的玻璃門，身子被門帶了進去。
易生微微挪一眼，指著選單上面的美式咖啡，“先嚐嘗你的手藝。”
“沒什麼手藝，有一半都是遊戲給的。”葉謙塵看見他的眼神殺，笑的得逞，“你一個人來，看來她是知道你是社會青年這件事了。”
“她退出遊戲之後，回來就知道我是玩家這件事了，我想你也有告訴她。”
兩個人語氣像是熟能生巧地熬出一杯味道合適的咖啡，還有點餘味悠揚。
“沒有，我只是含糊其辭，只是她很聰明一點就透。”葉謙塵站起來去冷藏櫃給他一塊蛋糕，“試一下這塊，她很喜歡的。”
“好了，不要再調侃我。”易生拿起櫻花樣式的金銅色勺子，戳下一塊蛋糕的角，放進口中。
她喜歡的蛋糕慢慢在他口腔裡面融化，舌苔輕輕一壓讓鬆軟如雪的蛋糕流入齒間。說實話，他只是嚐出來一股奶油精打發出來的甜味。
“你要我幫你什麼，你現在還不能出去嗎。”
“要完成事業線才能出去，我想你幫我查一下這家公司。”易生抿一口咖啡，雙腳交疊十指相扣，“這家公司，總是讓我感到彆扭。”
“彆扭？”葉謙塵露出聽不懂的樣子，指尖點在下巴位置，“你會感覺彆扭？不是沒在天上很久才不舒服的嗎？”
“現在還不是飛上天的時候，”易生望著窗外，看著來往閒逛的NPC才想起他的腿，“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東西。”
“嗯，感覺很奇妙，這種感覺跟你飛上天一模一樣。”葉謙塵拍著自己的大腿，“咖啡怎麼樣，還不錯吧。”
他的大腿在他的拍打下面微微顫動，啪嗒啪嗒似乎回應著主人。
“一個味道，比我在外面喝的差多了，真是糟蹋我的胃口。”易生將愈發刺鼻的咖啡推到他面前，用勺子敲了敲咖啡杯子。
“沒辦法，畢竟這個是我自己探索的，遊戲做的不夠精緻，發揮的空間不夠。”葉謙塵將那杯交給經過一旁的服務員，“換一杯白開水給他，順便帶走一杯冰拿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