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生輕輕淺笑，背對著廿渡，琥珀色眼眸像是吹進了珍珠閃片一樣，“姐姐很棒呢。”
在外人面前誇起她來，莫名感覺被兩條蛇纏上自己的腳踝。
那個NPC男人又展露出蛇一樣狹長的眼睛，對他們的說的話語沒有進行任何評價，“好了，小朋友你快挑吧。”
易生單膝蹲下，仔細挑著根本看不出差別的筆，又撿了一塊雪白勝雪的橡皮，“好了，姐姐。”
“不買多一點？方便囤起來。”
“不用，我腦子靈光，不怎麼浪費筆水。”
廿渡說實話有時候很想把他綁起來打一頓，說話跟她哥都這麼欠。
“一共560。”男人拿起筆和橡皮，將它們放進一個普通的塑膠袋子裡，隨後又隨手放進一塊琥珀石，“這是給小朋友你的獎勵哦。”
“獎勵？”
“發現這裡的獎勵。”男人看著易生，小小的眼珠子卻佈滿瞭解讀不了的資訊，萬縷千絲錯綜複雜，“再見了哦，小朋友。”
又來了，那種像長抹布一樣拖音的語調。
“姐姐，我怎麼覺得那個人怪怪的。”看起來就不像是一個NPC，雖然那個男人的樣貌在現實里根本就無法復刻。
看著袋子裡那一塊她看上亮晶晶無雜色的琥珀，陷入沉思。
“不知道，”廿渡想起她策劃遊戲裡，就有一個人把筆和一條珍珠項鍊放在一個盒子裡，說是筆更重要，“但他確實奇奇怪怪的。”
那個人是誰來著？當時當著生活哲理一樣聽，並沒有太過注意。
“噗。”看來她也不知道，她看起來認真迷糊的樣子，讓他覺得她只是派過來潤色他的枯燥的事業線的。
也不錯。
“話說回來你什麼時候考試。”廿渡一回到家就癱軟在沙發上，兩隻腳纏繞在一起，來靈活地脫下高跟鞋。
“這些穿的真是硌腳。”廿渡用她秀麗的腳趾頭把那雙鞋踢到一邊。
“後天就開始第一輪甄別考試了，所以準備一下速寫運算什麼的。”
廿渡揉著小腿，將腳跟放在地上敲了幾敲，將那種隱隱作痛的感覺敲落下去，“有把握嗎。”
她就客氣問一下，想著他以前那種不可一世驕傲的小表情。
“沒有，”易生很認真地搖了搖頭。
“……”廿渡狐疑地盯著他，像一顆牛皮糖一樣黏住他的臉，想瞧出一點面具下面的端倪，“你之前好像狀態不錯啊。”
“可能……認識了自己的水平吧，有點沒有把握。”
“你很少這麼謙虛。”
“……”易生沉吟了一會，在她身旁不遠處落座，“要不要姐姐使用一個獎勵法如何。”
“獎勵？”廿渡擺正自己的癱軟的身子，頗有興趣地看著他，“說說看。”
易生看著她閃爍的眉眼，頓了一下才找到自己的上半句，“要是我透過了考核，姐姐就獎勵我吧。”
“獎勵什麼？”廿渡難得聽見他提出一個這樣的請求，繞有趣味地揪著他的臉蛋。
“什麼都行。”
反正他不挑。
“要是考核沒過呢？”即便廿渡知道這件事不會發生，但還是想提出來問問看。
滿足她對所有變數的合理幻想。
“沒有透過的話，”易生倒是沒有想這種情況，畢竟遊戲會給他透過的，“姐姐你來決定吧。”
“那好吧，”廿渡雙手合十，發出清脆的聲響，“那你要好好備考哦，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向我開口。”當然不包括智力上的需要。
“嗯。”
今晚六點，她又收到了比昨天多的挑戰。廿渡揉著腳踝應戰，最後算是輕鬆地以攢下來的積分險勝。
人民幣玩家真的很多啊……之前還沒有這個感覺。這樣下去情況不太妙，她支撐不住時間的考驗。
“你好啊，朋友。”挑戰後一個玩傢俬聊他。
“你好，有事嗎。”
“你怎麼這麼厲害，我看你的好感度有99999誒！”即使聽不見也能感覺到她是用一種好奇探究的語氣。
“額，你怎麼看到的，我頭像顯示的？”
“不是啦，是你個人主頁顯示的，你是買的吧，貴不貴啊，多少錢啊？我告訴你哦，我那個易生的好感度是－20000。”
“額，朋友，你一樣一樣來，我回答不完了。”
“好感度多少錢買的。”客氣禮貌沒一會的對方就迫不及待地問了這個，看來就是非常在意了。
“花了不少錢，五六千吧。”廿渡瞎編著，思尋著等一下檢視一下那個什麼個人主頁，“但是你怎麼知道他叫易生。”
“你不知道嗎？”對方頓了好一會，然後發來一張照片，“官方釋出了第五個角色的海報與資料，這個真的是五美之首！”
絕美的金沙少年色！
“呵、呵呵……”這是劉導他們乾的好事吧。
小小的員工果然只能是指哪打哪。
“五六千就有99999好感度？”對方再確認一遍，又像是在確認自己的口袋餘額，“聽起來還是挺貴的……”
“對的。”
“那好吧，謝謝你啦。”
廿渡沒有回覆，關閉了對話方塊之後，開啟不知道何時新增的個人頁面匆匆開啟。
個人頁面很乾淨，除了官方配給的頭像還有好感度與等級顯示，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但是她的99999好感度被標紅加上一頂璀璨的皇冠，像是某種證明。
看來應該是全服第一好感度的顏色了。
她趕緊把自己的好感度設為私密，換上一張黑呼呼的照片。
劉導也是，這麼重要的事情也不說一聲，打了個措不及防。
“姐姐你最近老是在吃零食，”易生休息出來的時候又看見她窩在沙發上，像一條長長的毛毛蟲蟄伏在樹葉上歇息，“會胖的。”
“不會。”廿渡橫著手臂撕拉開一包蝦片，對著站的筆直修長的易生晃了幾下塑膠袋，“學習完了？”
“溫習了一遍，”易生重新拿了個新的玻璃杯，給它滿上一杯水，“喝點水吧。”
廿渡嘬了嘬手指，手指殘留的芝士粉進入了舌尖裡頭，對上易生微微往回收的手，疑惑道，“不是給我喝的嗎。”
“你的手……”易生皺眉地看著她的手指，“很髒。”
“你最近有時候都不叫姐姐了，”被小屁孩批評的廿渡橫他一眼，拿起一張紙巾擦手，“我可是洗了手再吃的，我自己都沒嫌棄呢……”
易生看著她無言地笑了笑。
“最近老是餓，”廿渡看著他從容優雅地坐下來，但是就是不把那杯水給她，兩人肩並肩坐著，“所以就多吃了一點。”
易生從零食袋裡面拿出兩片蝦片，品嚐她的零食，“煮點吃食不就好了。”
他不也沒洗手。
廿渡因為挑戰太多，精力消耗有點大，需要零食加持，“累。”
“姐姐不是直接可以變出來嗎，”易生看著她再一次下套，輕輕笑起來。看著外面清冷的街道，“還是說姐姐想吃零食。”
因為在遊戲裡胖不了。
“好了，快去睡覺快去睡覺！”廿渡覺得有點老臉掛不住，順勢接力地推他一把，奈何他只是腰肢晃動了一下，“別坐著，不許坐。”
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怎麼跟座大山似的。
易生笑著被她推搡著，重心依舊穩穩當當地在沙發上方，“那姐姐不要吃了，晚安。”
他剛剛坐在一邊就開始默默吃著她的蝦片，不知不覺把她半包蝦片都吃光了。
“混小子！你還我零食！”廿渡搖晃幾下只剩下蝦片碎片的袋子，嗚嗚地哀嚎著，兩條小白腿還在空中倒騰。
易生順勢折返回去，微微傾身將那個袋子順帶拿走，“我幫姐姐扔了吧。”
“你也等我吃完剩下的一點點！”不得不說這個味道真的很好吃！今晚已經是第二包了。
易生沒有理會她，徑直將袋子揉起來把它扔進垃圾桶，毫不留情地發出清脆的響聲，“啪嗒。”
“你這個——”廿渡隨手拿起她壓著的抱枕朝他扔出去，帶著怨恨，“混蛋！”
加了加速度的棉花抱枕撲通飛撲到他身上，仍舊不痛不癢，“姐姐晚安，早點睡吧，也不要變出零食了。”
“……”看著啪嘰一下跌落地面的抱枕，有點氣打不到一處。
很快也就後天了。
一縷金色晃過天邊後，易生也就跟著起來，進行簡單了洗漱過後，看著在沙發頭暈轉向彷彿下一秒就要倒下的廿渡，“姐姐？”
昨晚連續進行了幾番車輪戰她的精力已經不行了，因為她沒有離線，屬於長期線上的狀態，一直接受別的玩家挑戰，“不行，我太累了，一晚上都沒睡。”
易生沒有接話，看她僵硬痠痛地動了一下繃直的身子，然後直撲撲地倒在沙發上攤屍。
“……”
“你幾點考試？”她在沙發裡悶悶地說。
“13:00”易生下意識看了眼牆上的鐘表，“要不我給你做個早餐吧。”
“不用，你給我好好備考。”廿渡掙扎坐起來，用鬆垮要掉下來的頭繩重新綁好頭髮。
凌亂的頭髮變成優美順滑的線條，髮尾帶點海藻一樣的質感，黑色優雅帶點棕色悠閒，像是一段上好的絲綢。
“好吧。”易生靜靜地將目光從她頭髮上離開。
不驚動任何事物的，毫無聲息的。
“你可以跟我說說有那些我能聽懂的，關於你學習知識衍生的生活冷知識嗎。”廿渡抱著那個曾經在地板躺了一個晚上的抱枕，有點期待地看著他。
“耳機線，”易生微微陷入了思考，直到看見她白色纏繞在一起的耳機線，“耳機線很喜歡纏繞在一起。”
“對啊，要解開確實很麻煩。”
“耳機放在口袋四周的壓力以及摩擦力，因為……”易生忽然有點為難的看著她，支吾一兩下似乎跳過了是什麼東西，“複雜的力學作用，它需要控制在某一種固定狀態，來抵消其他不同外力。”
廿渡也沒有吱聲，陷入沉思就感覺浮在水面上。
“它是有九維向量的物品，會透過纏繞來達到目的。”
“為什麼一定要是纏繞呢？”廿渡回過神來，只能揪著最後那一句來提問。
“這樣的方法，”易生拿起她的耳機，用手揉搓起來去展示他嘴裡說的，好“這樣的方法，能夠在材料興致不變的狀態下，極大地提高結構的穩定性，纏繞也緊密，強度就會變越高。”
“哦……”
廿渡看著逐漸變得糾纏的耳機線，一會才反應過來，“誒，我好不容易解開的，你又把它纏繞起來！”
“……”易生看著她的重點落得歪七歪八的。
他又默默解開耳機線起來。
遊戲策劃這個她是怎麼吃下去的，明明看起來這理解力就很感人。
“我要準備考試了，會實時出成績，姐姐就等待結果吧。”
“一個下午考完？”會不會太倉促了，他們高考都是花了兩天去考的。
“有提前交卷的，一份綜合測試而已，相當於自主招生。”易生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後就往房間裡走。
微微撥開額前的頭髮，看著手機正在倒數的時間計時器，眼睛裡面的光微微聚集到一起，有點敏銳犀利。
“5、4、3、2、1。考試，正式開始，請玩家開啟攝像頭開始答題——”
大概過了三個小時左右吧，吃著一包新口味蝦片的廿渡就看見易生走出客廳。
他慢慢朝她那邊走過去，一直看著她卻又不說話，讓廿渡不自覺往一邊挪出一個位置，“你這個是考砸了的表情？”
三個小時一張卷子好像也是感覺超時了點。
“沒有，只是看手機答卷子不習慣，”易生坐下來，跟她捱得很近，像是要挨在她的肩膀一樣，“眼睛有點累。”
他把手機放在桌面上，然後有點洩力地往沙發後面靠著，“好久沒有做卷子和考試了，還是不習慣。”
“是被關在小洋房太久了麼。”
“嗯，是的。”易生看了眼手機，微微閉上眼睛，心裡面清晰地數著，“姐姐，你已經吃了四包了。”
“我喜歡！而且裡面大多都是空氣好嗎，蝦片就那麼一點點，這就是膨化食物的不足之處。”廿渡親自給他看看裡面的蝦片少的可憐，半個小時就可以四五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