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間微微的喉嚨就有點清潤的水意。

廿渡眉腳一跳,收回放在小鬼頭手上的手,“叫你拿我的手提電腦學習,看了什麼玩意……”

那可是連線現實的手提電腦,很多複雜的資訊。

易生側著頭微微笑著,抖著自己的小腦袋,“姐姐,改稿子吧,我可以幫你寫大綱。”

“你不要依仗自己好看就為所欲為。”廿渡可不想重新刷副本,那些字可是她一點一點不用道具刷回來的。

“我幫姐姐寫吧,姐姐打了很多錯字呢。”簡直慘不忍睹。

“等我寫下一本我就好好寫,保證從頭幸福到尾的好不好。”廿渡看見他深海浸潤的琥珀,有點像稿子裡的描繪重合。

“原型還會是我嗎?”

“很重要?”

“差不多,就是好奇。”

“聽你的,行吧。”廿渡看著這個讓人操心的孩子,“年紀輕輕怎麼心眼這麼多。”

“只是剛好夠用。”易生沒有多謙讓,直直地接下她的評價。

挺中肯的。

“系統,”廿渡看見默默蹲坐在一旁不再搖尾巴的系統,覺得自己是當媽的命,“過來吃貓糧了,有小熊軟糖的貓糧。”

不小心兌換錯的,倒是派上用場了。

“……”系統望了眼廿渡,悻悻地撇過了頭,一臉神情高傲。

脾性還挺像她的。

“它怎麼了,”廿渡走過去想把它抱起來,但系統在她手臂裡像液體一樣流了出去。

“誒!”廿渡抓了個空,忙乎了一天有點無奈地叉腰,“你們這兩個怎麼一人一齣戲。”

“……”易生莫名躺槍,“姐姐不如找個懂貓的問問。”

廿渡抿了唇,拿出手機給金邇發個簡訊,“金邇先生,打擾你一下,我家的貓咪有點無精打采的是生病了嗎。”

系統看著忙活的廿渡,心裡忽然有點平衡。

讓你之前不理我,讓你感受一下沒有我的滋味。

系統有點高傲得意地舔了舔自己屁股旁邊的毛,擺出了一個不雅又高難度的姿勢。

“你給了它吃什麼。”金邇很快就回復,語氣似乎有點無奈。

“普通的高階貓糧。”

對方好一會都沒人回應,“帶它附近走走試試吧。”

廿渡收起手機,皺眉看著舉起腳舔毛的系統,“我怎麼覺得它就是不想理我呢,”

喵~主人的直覺還是女人的水平的。

“懂貓的人怎麼說。”

“溜它。”廿渡繼續叉腰,無奈的小表情有點可愛。

“呵,我看它就是鬧脾氣,晾它一會就好了。”易生看了眼有點得意又報復心理強的黑貓,“跟姐姐差不多。”

得不到的就不要,唯一黑貓不同就是它是假裝不要。

“寫作業去。”廿渡瞪他一樣,放下叉腰的手,“系統我們走,這個哥哥是個壞人,整天拿你主人我尋開心。”

易生看了眼狡黠綠眼睛的黑貓,眯起自己琥珀色的眼眸,“……”

系統翻了個身,以最亮的皮毛跳進廿渡敞開的懷抱裡,找個最舒適的地方落座,懶洋洋地喵一聲,“喵嗚~”

系統示威性地舔了舔廿渡的臉,一臉舒坦地喵嗚了一聲。

“姐姐,它剛剛舔過屁股的。”易生“好心”地提醒她。

……她知道。

“系統,我們吃完貓糧洗個澡,從外面回來肯定灰塵多。”她扒拉開黏在脖子的貓咪,將它高高舉起。

“喵~”只要主人不跟那個小矮子男生一起,多點陪它就好了。

怎麼才能讓它和主人單獨一起玩耍呢?像之前的公寓一樣,只有一人一貓。

易生眯了眯眼眸,除了微笑也沒有其他表情,默默將稿子存檔然後回到位置上寫作業。

這道題真難解,還沒有標準答案可以參考。

陷進溫柔鄉的系統吃完貓糧和洗完澡,整個貓生都舒坦了不少,用肉墊子踩了踩正在做物理題的易生,“喵嗚~”

“姐姐,”易生笑著看著正在廚房忙活冰激凌的廿渡,“貓吵著我讀書。”

“......”你們戲怎麼這麼多。

她和她大哥以前都是打架解決的,哪要像家長告狀。

易生一般都是先動腦後動手,露出一臉苦惱的表情,“姐姐......”

“系統,過來。”廿渡拍了拍手掌,但是得逞的肥貓不會那麼容易放開嘴邊的褲腿與拖鞋,繼續拿來磨牙洩氣。

廿渡任由兩個幼稚鬼在客廳鬥法。

易生繼而全身關注看著下一題,寫了個公式與思路就跳過了,半個小時下來網路練習的題目還有書籍的思考題與開放題都被他解答完。

算是超前完成任務進度了。

系統看他不理睬自己,覺得面前的敵人有點無趣,就開始扒拉廿渡給自己玩的毛線球。

廿渡看它一臉精力旺盛,倒是好好考慮了金邇的建議,“看來它這麼的精力旺盛了,不消耗一下不行會憋壞的。”

“把它放花園就好了。”

“嗯,你先讀書,我去溜溜它。”

系統一聽見出去綠油油的眼睛立馬像了夜明珠一樣,亮晶晶的,“喵嗚。”

易生難得瞪了它一眼,因為長期看電子產品眼睛有點幹,力度稍稍大的揉著眼睛,“嗯,姐姐去吧。”

系統早就站在門口等她,還拉長著身體去夠那個金屬門把。

“你眼睛怎麼了?”廿渡開了門之後,晌午的日光像是米粒從米缸崩裂一樣湧進來,讓她看見眼角紅紅淺淺的易生。

“有點癢。”易生看見她中途折返,揉著眼睛的手遮住了上揚的嘴角。

如果能得到心愛的東西,手段不算那麼光明正大又有什麼關係。

看見易生小動作的系統抽了抽自己引以為傲的鬍鬚,想著伸長舌頭幫它的敵人舔一舔眼角。

它身上跳蚤多了身體瘙癢也是這也舔毛的,屢試不爽。

“喵嗚~”它催促了一下,肉墊子踩著暖和有點燙的地面。

主人沒有聽見,而是折返看易生微微紅的眼睛。

“你別揉。”廿渡抓住他的手,藉著強大的陽光看著他眼睛,“快去午睡吧,你眼睛都有紅血絲了。”

金色流光的眸子旁邊那姻緣一樣的紅絲線盤旋,看起來有點嚇人。

“嗯。”易生乖巧地點點頭,“但眼睛好癢還有點痛。”

“不要揉,”廿渡記得暖水瓶還有熱水,“你躺在沙發,我去給你敷熱毛巾。”

“好。”易生沒有男子氣概地點頭,心甘情願地被擺佈著。

系統拿著一隻前爪遮著自己的眼睛,搖搖頭不禁為自己坎坷的身世感慨。

這它貓的一輩子居然還要跟一個雄性哺乳動物爭寵,真是高冷界貓咪的失敗者。

它要重振雄風!

從哪裡開始落實呢?

系統看著門外微微擺動的淡藍色鞦韆,小小的腦袋瓜已經有一個計謀孕育出來。

“好點了嗎?”廿渡蹲在沙發一旁,嘴裡的氣息頃刻間挑撥一個少年的耳朵。

他定力很強,“嗯,謝謝姐姐了。”

“我還以為你是能生活自理的人,能生活到現在你也不容易,”廿渡忍不住挖苦他一兩句,“但你還要有人照顧的地方其實也挺好的。”

說明他其實還是個小孩子。

太早走過世間的成人禮不見得是件好事情。

他好像只會做飯和洗碗,易生閉上眼睛感受毛巾地熱量,順帶分心思考自己的生活技能。

確實好想有點不能自理,他都過著有點理想的生活,不需要打掃、不需要去超市進貨、不需要懂得生活常識。

除了應付不速之客。

“你慢慢休息,我先去看貓。”廿渡看見貓跑了出去就站起來,將他眼睛冷卻下來的熱毛巾取下來放在一旁。

“系統?”廿渡開始操心另一個混世魔王,“我以後有經驗了,絕對不養太聰明太活潑的貓。”

還有不能同時養一人一貓,血與淚的教訓。

鷸蚌相爭,漁翁失利。

“系統?”陽光下連個黑影都無處躲藏,偏偏花海里面沒有看見一塊靈活的炭塊。

廿渡看了眼被那一道微微被推開的鐵柵欄,微微蹙起眉毛,慢慢撥出一口氣來揣測自己猜想的可能性是多少。

“這貓咪該不會按耐不住地已經跑出去了吧。”跑到金邇獸醫店裡還是好的,但要是跑到地圖的場景,那她就說不準它會不會回來了。

“怎麼一個兩個都不要我呢。”廿渡有點傷神又有點生氣,默默將鐵柵欄重新關起來。

克萊因藍彼岸花垂曳不語,一段花瓣承載一束陽光,像是在撫慰一個被小動物傷神的靈魂。

廿渡回到小洋房,看見易生在閉目養神,就放輕了腳步,順便發個訊息。

“金邇先生,我家貓丟了,你可不可以幫我留意一下。”

“葉謙塵,我的貓丟了,幫我留意一下吧。”

廿渡收起手機,輕輕嘆一口氣被易生聽見了,疲憊的蠕蟲立馬退下去,“姐姐怎麼了。”

“貓丟了,剛剛找人留意了一下。”這遊戲的變數真的是模擬現實了。

“它會自己回來的。”

“看看吧,如果今晚它還沒有回來我就去找,”廿渡想到最近是淘汰賽,難免有點不放心易生一個人在家,“但我不放心你。”

“嗯。”他私心也不太想她離開,畢竟又有女生闖了進來。

“看看吧。”廿渡沒有關小洋房的門,而是一直半拉著,方便液體一樣的系統回家,“我等下也把鐵柵欄微微拉開,好讓它進來。”

易生見她逐漸焦慮起來,用著孩子獨有的體貼溫柔地用著看回來的影片給她順毛,“姐姐別擔心,它就是貪玩。”

日既西傾,熾熱的大地上的熱氣開始褪下來,倒是教廿渡內心的焦慮的火苗燒的越來越旺盛。

易生知道她擔心那隻肥貓的安危,看著下半腰身都是夕陽流沙的廿渡,“姐姐可以去找它,我在這裡等你就好了。”

“......”廿渡眼裡憂心忡忡,讓她想起小學秋遊時候買的小雞仔,後來在家裡走丟了,盼了好久也不見一個黃豆子一樣的影子。

“現在幾點了。”廿渡揹著客廳,望著鐵柵欄一端想要把它看穿,“它之前就有點不高興,我應該帶它去溜達的。”

一隻貓溜達忘了歸家路可怎麼辦。

“快六點了。”

六點啊......

“那明天再找吧。”廿渡看了眼不起波瀾的手機,想起葉謙塵回到了現實,“最近治安不好,我出去了肯定有客人蒞臨,你到時候也要應付麻煩事。”

易生默默看著廿渡,嘴唇微微張出一條縫,卻沒有說話。

他琥珀色眼眸就是老一輩那些人說的容易嫁娶讓女子傾心的眼眸,總是默默泛著秋波把人的心魂攝進去。

他眼眸將她關在一個亮堂堂的房間,給她最溫柔的安慰。

“姐姐。”易生主動走過去牽她的手,神情裡都是認真,“你陪我吃口雪糕就去找肥...黑貓吧。”

廿渡軟化自己上揚的嘴角,微微耷著眼瞼,“你明明就是怕的。”

不然也不會沉默這麼久才做出一個反應。

“嗯。”易生點頭,一直盯著她。

廿渡像暖和的毯子包裹著他小巧玲瓏的頭顱,語氣就沒有表情那麼輕鬆了,“你跟我一開始見你的印象很不像。”

剛拿到他的人設是黑化腹黑比較偏激的人格。

最後發現不過是小孩的純真、悲哀的靈魂。

“我一開始嚇到姐姐了對不對。”

“有點吧,但我心理強大。”

“......”廿渡倒也不謙讓一點,“言歸正傳,把你留在這裡我更不放心。”

廿渡笑了笑,拿出第一次見面時候的語氣,伸出另外隻手,“只有我能帶你走。”

她手上有好看的夕陽殘照,不是暮氣沉沉,而是跌落星辰的開始。

“嗯。”易生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辦,只是單純地想跟她走。

一顆活脫脫的牆頭草,遇見能掌控自己的風,折了自己的楊柳腰。

“你上次不是還嘲諷我的嗎。”廿渡抬眉,想看他打臉的過程。

“......姐姐我們走吧,天都快黑了。”易生越過她率先邁開步子。

“噗...臭小子。”廿渡看著他步子邁的不大不小,穩穩當當的,“你得有我才能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