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懷瑾戰戰兢兢的看著薛瑾瑜,心裡時刻準備著面對各種的突發狀況。事實證明,每個孕婦的症狀都是不一樣的,除了聞不得韭菜的氣味,薛瑾瑜並沒有嚴重的孕吐,但是半夜裡腿抽筋的現象開始出現,腿腳也浮腫了,臉上還長了些斑,行動也開始變得不靈便,就算有嚴懷瑾陪著,薛瑾瑜走不了多久,就會感覺疲憊的厲害。
即將臨盆的八公主和王鄭氏,就當自己跟薛瑾瑜真是妯娌似的,最近特別願意往昭國公府跑,到了薛瑾瑜這裡,也不擺架子,比起在自己家裡,在薛瑾瑜這兒吃什麼都是香的,再加上齊毓秀時不時的也過來,一堆孕婦湊在一塊兒,聊的都是孩子。八公主有一天無意間說起了現在的繼後,原來的蘭貴妃,從鼻子裡嗤笑了一聲:“聖人的手段,倒是跟父皇學了個十成十,心尖子都藏著,輕易不能讓人看出來。”
王鄭氏一向是言語爽利,人也直接,不會拐彎抹角的,當時就問了:“怎麼這麼說?”
“前兩天我進宮去看望母親,母親很惦記佑明,原本想讓我找機會帶他進宮,給母親看看。可是轉眼間,母親就改了主意。”八公主咬著粒葡萄,也不讓人替她剝皮去籽,酸酸澀澀的葡萄皮讓八公主覺得特別有滋味,“母親說起起了繼後,說她是個傻的!本來是懷裡抱著西瓜,手裡捧著極好的夜明珠,偏偏還惦記著地上長的芝麻,結果呢?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後落得個丟了夜明珠,碎了西瓜,只能看著兩隻手指之間捏著的那粒芝麻做念想嘍!”
“你這西瓜芝麻的,說了一大堆,究竟是什麼意思呀?”王鄭氏聽得一頭霧水。
“國事勿論!”薛瑾瑜聽得懶懶的,“皇家無私事,聽聽也就罷了,就不要多打聽了!”
“就我一個笨蛋,你們都欺負我!”王鄭氏看薛瑾瑜和齊毓秀都懂了,只有自己回不過彎,有些賭氣。
齊毓秀趕緊挑了顆草莓喂到她嘴裡。“你回去悄悄的問你夫君去,保證他能給你解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王鄭氏吃了草莓,也就借坡下驢了。
吃完了晚飯,大肚婆們才被各自的男人帶回家去。薛瑾瑜扶著腰,被嚴懷瑾攬著肩,圍著花園的湖,做例行的飯後散步。嚴懷瑾沒話找話的,跟薛瑾瑜問起了一整天都跟大肚婆們聊了什麼。薛瑾瑜想起了八公主的話,“我聽八公主的意思,皇后娘娘小產,似乎是另有內情?”
“說起來,聖人的性子,跟太上皇倒是一脈相承的,”數著步數夠了,嚴懷瑾扶著薛瑾瑜往回走,“元皇后大行,聖人是真心哀慟,對大皇子也格外憐惜。能交給繼後撫育,也是看在她是元后族妹的份上,做好了是她家族的榮耀。哪知道她是個面上精明內裡愚笨的。本來是獎賞她對大皇子照顧得好,才給了她一個孩子,她卻本末倒置,還沒養出來呢,竟想著給肚子裡的孩子先掃清障礙。授意人暗中虐待大皇子,最終把他逼出了宮。”
看到迎上來的辛嬤嬤等人,嚴懷瑾止住了話頭,洗漱完畢,屋子裡沒了外人,躺在炕上,嚴懷瑾接著說,“聖人的性子再能忍耐,也不會看著人欺凌自己心尖子一樣的嫡長子,既然是繼後做出來的,那賞賜自然是要收回的!聖人的手段,就讓她一輩子死守著後位,心裡胡亂猜忌去吧!”
“好可怕!”薛瑾瑜渾身激靈了一下,本來自懷孕開始,她一直怕熱的厲害,這一刻實在是渾身冰涼。“怪不得說莫生帝王家!”
“嗯!”嚴懷瑾溫柔的摸著薛瑾瑜的肚子,小寶寶已經有了胎動,跟親爹隔著親孃的肚皮做起了遊戲,要不是遇上了薛瑾瑜,他八成也還是從前那個昭明太子,靈魂被囚禁在皇宮裡的鳳璋。
佑明已經開始在嚴懷瑾的教導下,開始啟蒙了,君子六藝,一樣不能少。嚴懷瑾沒空的時候,教導之責就交給了嚴守正,庶孫,重孫子,加上佑明,三個小子在嚴徐氏屋子裡的時候,因為有嚴守正手裡虎虎生風的戒尺在,還算是規矩,其實心裡都委屈的不行。
佑明想著回到家可要好好跟薛瑾瑜撒撒嬌,可是一回到家,就被長河微笑著請到了書房裡,接著描紅,“爺吩咐了,明哥兒要寫好五頁紙,才可以回去!”
佑明瞪了長河好一會兒,果然是龍子鳳孫,又跟在嚴懷瑾身邊,耳濡目染的,小小年紀就有了氣勢。不過在嚴懷瑾身旁習慣了的長河,根本就不為所動,佑明還想擠出幾滴眼淚來博取同情,可是長河又不是薛瑾瑜,佑明只好嘆了口氣,抓起筆來,任命的開始描紅。
薛瑾瑜在孕期,特別容易乏累,跟嚴懷瑾說著話,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佑明好不容易完成了五頁紙的描紅,眼睛裡蓄著兩泡眼淚,一路跑著回正院,到了正房門口,站住整理了一下衣服,才點頭跟給他打簾子小丫頭點頭示意,穩穩重重的抬起小胖腿進來。
看到嚴懷瑾,佑明眨了兩次眼,就把眼淚眨回去了。在蓮子的幫助下,佑明甩掉了鞋子,爬上了炕,伸手在薛瑾瑜的肚子上摸了摸,肚子裡的小寶寶過了好一會兒,才回應似的動了一下,佑明把臉貼在薛瑾瑜的肚子上,“妹妹,我是佑明哥哥,你今天有沒有乖乖的?我今天學了好多東西,有聲《聲韻啟蒙》,還寫了描紅,我還騎到了真的馬!馬很愛吃糖......”嘟嘟囔囔的說了半天,把薛瑾瑜都吵醒了。
薛瑾瑜翻身的時候,可能是讓寶寶不舒服了,小寶寶連著踢了好幾腳,其中一腳正好踢在了佑明的臉上,佑明捂著臉,跟薛瑾瑜告狀,“娘,妹妹踢我臉了!”
“妹妹不是故意的,妹妹困了,想睡覺了,你有話明天再跟她說好不好?”薛瑾瑜打著哈欠,安撫佑明,佑明一肚子話才倒出來一半,不情願都寫在了臉上。
“你要是不累,一會兒再去描五張紙的大字!”嚴懷瑾把佑明從薛瑾瑜的肚子上扒下來,丟給黑狗,威脅道。
佑明癟著嘴,被黑狗抱回西廂房去了。薛瑾瑜眼皮子立刻就閉上了,馬上又睡沉了。嚴懷瑾雖然心頭火氣燒的心浮氣躁的,可是因為心疼薛瑾瑜,也沒騷擾她。半夜裡,薛瑾瑜的腿又抽筋了,嚴懷瑾立刻坐起來,給她按揉,薛瑾瑜齜牙咧嘴的,也不好意思大聲叫,可是人立刻就清醒了。
薛瑾瑜覺得腿抽筋的時候,簡直就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緩解了,一時半刻的也睡不著了,嚴懷瑾就陪著她半坐著,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嚴懷瑾盯著薛瑾瑜因為懷孕,長大了不少的胸部,心裡火燒火燎的,手從她的腹部一路往上滑,手指輕輕一動,薛瑾瑜的襻扣就開了。
“鳳璋!”薛瑾瑜拉著衣襟,伸手推捱過來的嚴懷瑾,“你做什麼?”
“我沒做什麼呀!”嚴懷瑾笑得無辜,“我就是看看!”
聽到屋裡動靜不對,辛嬤嬤就想進來看,站在屏風口猶豫著轉了好幾圈,還是沒進去。昨天嚴懷瑾問藍嬤嬤的時候,她也聽到了,藍嬤嬤都說了只要注意些,就沒事。嚴懷瑾終究是個男人,要是憋得太久,難免出去找野女人什麼的,到時候吃虧的反而是自己家夫人,還不如這樣呢!
辛嬤嬤雖然想的明白,心裡還是不放心,蓮心去叫熱水了,辛嬤嬤在屋地裡百事無心,坐立不安的,好不容易嚴懷瑾聲音有些沙啞的叫人準備熱水,辛嬤嬤騰的一下躥到屏風跟前,看著嚴懷瑾抱著滿臉紅暈的薛瑾瑜出來,看樣子兩個人還算是有節制,並沒有鬧得太過火,辛嬤嬤到底鬆了口氣。
早上嚴懷瑾洋洋得意的起來,盯著薛瑾瑜被他親的一片痕跡的脖子,心裡又癢癢了,“晚上,我們在試試,嗯,別的方式!”
“你休想!”薛瑾瑜自以為惡狠狠的瞪著嚴懷瑾,看在嚴懷瑾眼裡,那就是明著送秋波。
“怎麼了,我弄傷你了?”嚴懷瑾揮手讓蓮心和辛嬤嬤她們都退出去,說著就伸手又去解薛瑾瑜的扣子,薛瑾瑜真的惱了,猛地站起身,把嚴懷瑾都嚇了一跳,趕緊抱住她,“你慢點,當心閃了腰!”
“你別老是拉著我胡鬧!”薛瑾瑜看見嚴懷瑾的臉色煞白,真的是嚇到了,心就軟了,“被下人看到也會傳出去的,到時候怎麼見人?平白叫人嚼舌根,我還要臉面呢!”
“沒那麼嚴重!”嚴懷瑾攙扶著薛瑾瑜去外屋吃早飯,自從她懷孕之後,就受不了屋子裡有飯菜的氣味,所以就不再在裡間擺飯了。“辛嬤嬤的手段還是管用的,整個府邸裡,不說是針扎不進,至少內帷隱私是傳不到外面去的!你就放心吧!”
“百密還有一疏呢!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牆?”薛瑾瑜咬著鮮肉燒麥,反駁道。
“好,我媳婦說的都對,我都聽我媳婦的!”嚴懷瑾深知在這個時候,不能跟薛瑾瑜爭執,跟她打馬虎眼。
佑明一直在乖乖的用勺子吃麵前的滑蛋肉羹,從來沒見過嚴懷瑾這樣低聲下氣的樣子,張著嘴,一口蛋羹都掉出來了,嚴懷瑾一眼看過去,佑明就又低頭猛衝著蛋羹使勁了。儘管積極的表現出乖巧的一面,佑明還是在吃完了早飯之後,被嚴懷瑾立刻送到了嚴府,今天嚴佑承休沐,就輪到他來教導包括親生兒子在內的三個小子。
王鄭氏跟八公主懷孕的日期接近,分別在同一天的上下午臨盆,兩個孩子差了一天出生,果然被佑明說中了,都是男孩子,八公主一舉得男,心裡十分暢快,王鄭氏則不大高興,有了兒子之後,她就一直在惦記薛瑾瑜那句“遲早湊成一個好字”,想要生個像孫枚女兒那樣的小棉襖。
德貴太妃在八公主發動的時候,就跟太上皇和皇帝請示過了,親自去守著八公主生產,看到外孫子那一刻,喜悅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等看到八公主也平安無事,德貴太妃突然想起了薛瑾瑜送的一車南瓜,馬上派人去昭國公府報喜,“託國公夫人的福,我們夫人一舉得男!”
薛瑾瑜還沒緩過神來,王鄭氏身邊的嬤嬤“打上門了”,“夫人您快去我們府上看看,我家夫人現在哭的厲害,就是不願意看看二公子!就一直唸叨著,說您說過,會生個女兒的!親家夫人都哄不好,只好來麻煩您過去勸勸了!”
嚴懷瑾聽了都無語,只好帶著薛瑾瑜坐著轎子去了王府,坐在屏風外頭,薛瑾瑜一個勁的賠不是,王鄭氏也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可還是抽噎著埋怨了薛瑾瑜幾句,要她保證,下次一定要讓她生個女兒,薛瑾瑜盯著王繼猛看了好幾眼,王繼尷尬的咳嗽了兩聲,被嚴懷瑾推搡著,挑了簾子進去哄媳婦去了。
從王家出來,索性也去孫枚家走了一圈,八公主頭上扎著紅帕子,臉上還帶著些產後的潮紅,拉著薛瑾瑜的手,一個勁兒的謝謝她,薛瑾瑜就跟她抱怨,剛才被王鄭氏埋怨了,八公主聽了,笑得抱著肚皮直哎呦,把在外間陪嚴懷瑾的孫枚都給叫進了裡屋,確定八公主沒事,薛瑾瑜就藉機告辭了。
半路上剛好經過摘星樓,薛瑾瑜問道糖醋魚的味道,就饞的不行了,嚴懷瑾出聲叫轎伕直接從後院的門進去,在小樓裡把招牌菜點了個遍,薛瑾瑜自己吃了差點一整條的鱖魚,油爆小河蝦,也吃了不少,素菜只吃了兩口白灼菜心,要不是藍嬤嬤說,怕她吃太多,將來不好生,薛瑾瑜都能把一桌葷菜吃光。
薛瑾瑜的食慾一直都很好,人也白胖了不少,藍嬤嬤也不敢叫薛瑾瑜不吃,只好時刻盯著她吃完了去散步活動消食。好在給薛瑾瑜摸胎位的時候,孩子都很配合,藍嬤嬤摸出孩子雖然很活潑好動,個頭卻並不算大,加上薛瑾瑜的體力保持的好,生的時候有她坐鎮,不會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