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瑾瑜被嚴懷瑾壞心眼的話,鬧得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嚴懷瑾跟她額頭相抵,看著她,“你,是我親自教匯出來的,這世界上,還有誰能夠比你更符合我的心意呢?你我夫妻,是真正的天作之合,我們兩個的存在,本來就是有違天道的,假如你我夫妻萬事都十全十美,那恐怕就真的要連老天都要嫉妒了!”
“可是鳳璋,我擔心......”
“我娘?”嚴懷瑾輕鬆的攬著薛瑾瑜重新躺下,“她左右不了我們,你不必擔心!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你的及笄禮!”
“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嗎?”薛瑾瑜可是一點都不擔心,反正一切有嚴懷瑾呢。翻了個身的功夫,就睡著了。
“......豬!”嚴懷瑾其實是在隱晦的提醒薛瑾瑜,準備好洞房,看著薛瑾瑜睡顏,牙根都癢癢,只好熄了燈,回來躺下,摟著自動鑽到懷裡的薛瑾瑜,睡了。
冬月十二,昭國公夫人及笄的大日子,連當今的皇后,和德貴妃都驚動了,親自參加了薛瑾瑜的及笄禮。韓舜華也提前回了京城,還帶回來了三個小子。徐秉文字來也是要回來的,無奈臨出發前兩天,著了涼,又有些腹瀉,加上年紀大了,徐生樸和韓舜華都擔心他,怕禁不起路上顛簸,徐秉文只好答應留在了嶽碧城,只由老雍軍父子護送韓舜華母子四人,另外帶著雍武家的和雲嵐,一行八人回來了。
薛瑾瑜收到韓舜華回京的訊息,早就開始準備給她喝三個弟弟住的院子,掐算著日子差不多了,長河和落日每日裡帶著人,輪流到東城們外五里亭,等著接韓舜華她們。終於在冬月初九那天,等到了風塵僕僕的一行八人,落日趕緊迎上去,“徐夫人,徐少爺,一路辛苦了,請隨小的進城!”
韓舜華認得落日是嚴懷瑾身邊的人,笑著打了招呼,讓老雍軍父子駕著車,跟在落日馬後,一路往城門裡去。走了一會兒,發現不是去柳條衚衕的路,韓舜華本來想喊落日過來詢問,還是雍武家的提醒了她,現在嚴懷瑾兄弟已經分家,嚴懷瑾搬出了嚴府,住在御賜昭國公府邸了,韓舜華才恍然大悟。
馬車到了昭國公府門前,並沒停下,門房早就卸了門檻,馬車一路行駛到了內院。徐家三個小子已經十歲,也入了私塾讀書,加上徐秉文和徐生樸嚴格教導,行止知進退,彬彬有禮的樣子,讓薛瑾瑜都不敢相信。上前攔著三人的手,又挨個摸了摸他們的臉,忍不住就眼睛裡泛起淚光。
三個小子開始還有些羞澀,後來看見薛瑾瑜跟韓舜華抱著哭成一團,急忙上前勸慰,被擦乾了眼淚的薛瑾瑜,狠狠的誇獎了一番。到底還是血親,不一會的工服,三個小子就放開了,跟在大小孩落日身後,滿院子的鬧騰。薛瑾瑜成親前,皇帝賞賜的那兩隻小鹿,新生了兩隻小鹿,還沒斷奶,被三個小子提著弓箭,追的四處亂竄,後來那母鹿怒了,反過來把三個小子追的一邊尖叫一邊跑,老二跑得最慢,還被母鹿用腦袋頂的差點摔倒,回來梳洗換衣服時候,老二後腰上,一塊巴掌大的淤青清晰可見,氣的韓舜華又在三個人屁股上,每人給了兩巴掌。
晚上嚴懷瑾下朝回來,一家人吃過晚飯,薛瑾瑜跟韓舜華倚著引枕,在炕上半躺半臥著說話,嚴懷瑾帶著三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去湖上打冰趟,放風箏,後來嚴佑承知道了,也過來湊熱鬧,五個大小男人,玩的都瘋了,後來還讓人點起火把,在湖冰上打洞,下網撈魚。等薛瑾瑜發話強制他們回來休息的時候,五個人的棉襖棉褲都掛著厚厚的冰。
薛瑾瑜趕緊叫人燒了洗澡水,泡上驅寒的藥,讓五個人足足的都泡到了三刻鐘,渾身都像煮熟的螃蟹,才准許出了浴桶,然後,五個人排排坐在炕上,端著大碗的薑湯,喝得跑馬汗淌。地上一隻紅泥火爐上,放著只碩大的薑湯壺,薛瑾瑜命令長河在旁邊看著計數,沒人三碗,少喝一口都不行!
三個小子看著嚴懷瑾和嚴佑承,兩個身長七尺的大男人,在薛瑾瑜面前乖的像兩隻小白兔,終於隱約想起當年他們沒去嶽碧之前,這個姐姐的威武霸氣,只好跟著低頭,一口口,把手裡的薑湯喝進去。散了汗,換了乾爽的衣服,三個小子被厚實的狐皮棉斗篷包的密不透風,由韓舜華帶著,送到了旁邊的墨香苑睡覺。
嚴佑承就還是去他住慣了的松濤苑,齊毓秀在家裡左等右等,都沒等到玩瘋了的嚴佑承回來,一生氣,趁著還沒宵禁,也跟著到了昭國公府邸,薛瑾瑜想都沒想,直接把人送到了松濤苑裡,還沒等出門,就聽見了屋子裡傳來嚴佑承認錯的聲音。薛瑾瑜不由得笑出了聲。
冬月初十,前一天晚上抓魚的五個人都沒有什麼事情,吃過早飯之後,嚴懷瑾帶著他們,騎馬出了城,到了傍晚方歸,帶回來的東西不止有野味,還有好長一根鮮蓮藕,三個小子,甚至嚴佑承,都沒這樣被人帶著撒歡玩過,高興之下,對嚴懷瑾簡直是言聽計從。然後,嚴佑承稀裡糊塗的,就把自己還沒出世的孩子,許給了嚴懷瑾。
韓舜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忙得不可開交,雖然嚴懷瑾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可是及笄禮之後,還有其他一些瑣碎事情,一樣馬虎不得。冬月十一的下午,韓舜華最後一次檢查了薛瑾瑜及笄會用到的淞江三梭布采衣,團花貢緞曲裾深衣,緙絲鳳穿牡丹圖樣大袖禮服,以及及笄用的紅玉牡丹髮簪,赤金嵌紅寶南珠釵冠,這些精緻華美的衣裳首飾,足以彰顯出嚴懷瑾對薛瑾瑜的用心之深。韓舜華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對薛瑾瑜婚姻生活的隱憂,無形中淡化了不少。
冬月十二,作為主賓的盧錢氏夫人早早就到了,齊毓秀儘管已經腹部隆起老大,還是搶著做了有司,孫枚年僅五歲的女兒,是薛瑾瑜身邊為數不多的女孩子,就成了她的贊者,主家自然是韓舜華。從初加開始,韓舜華的眼淚,就像泉水一樣,流淌個不停,弄得包括盧錢氏在內,所有的女賓,都是眼含熱淚,滿臉欣慰的觀完了禮。
就在大家一疊聲的恭喜聲中,薛瑾瑜的及笄禮順利完成。隨著親眷故友紛紛起身告辭,孫小姑娘可愛的不得了,竟然扒在薛瑾瑜身上,說什麼都不肯撒手。好不容易,王孫氏用一隻柿餅,把小姑娘哄得放了手,轉頭看見挺著大肚子的齊毓秀,一個勁的說,要跟弟弟一塊兒玩,說著還要往上撲。最後還是孫枚進了後宅,把小丫頭拎走了。
嚴懷瑾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盼到了今天。早早的就吃了晚飯,天還沒黑,沐浴的熱水都催著人準備好了。等天一擦黑,嚴懷瑾就充滿了熱情的,將薛瑾瑜往屋子裡攆,齊毓秀都看不過眼,拉著還捧著茶碗喝茶的嚴佑承,回去嚴家。韓舜華也拉著三個小子,回去墨香苑。守著蠟燭,擔心嚴懷瑾會不會太粗魯,傷到薛瑾瑜。
辛嬤嬤守在外間屋裡,準備著,沒想到,嚴懷瑾跟薛瑾瑜進屋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嚴懷瑾就垂頭喪氣的出門來找她。心裡正在驚詫,嚴懷瑾猛的深呼吸了幾口氣,“嬤嬤,瑾瑜葵水來了,麻煩您幫她處理一下!”說完轉身出去,叫了長河打冷水,給他沖澡。
“這時間不對呀!”辛嬤嬤心裡清楚薛瑾瑜每月的月事都是在月末,前幾天剛剛乾淨的,怎麼會又來了?大步流星的進了屋子,懷疑是不是嚴懷瑾把薛瑾瑜傷了,掀開她的被子,就往裡看,薛瑾瑜羞臊的縮成一團。掙扎著往回拉被子。
“嬤嬤,幫我去找月事帶子,我葵水來了!”薛瑾瑜還是沒掙扎過辛嬤嬤,辛嬤嬤仔細看了,確定是葵水,心中更是疑惑。先去找了乾淨的月事帶,和褻衣,被褥,伺候薛瑾瑜都更換好了,然後去叫了長河,給薛瑾瑜把脈。
“這脈象是有些不大對!”到了外間屋子,長河微微皺了眉頭,“最近可是有什麼難以排解的事情嗎?”
“也沒什麼不尋常的呀!”辛嬤嬤想破頭也想不出,究竟薛瑾瑜遇到了什麼她都不知道的難處。
“那夫人最近情緒上可有什麼不對?”長河想了又想,才開口。
“不就是最近忙著及笄禮的事情,有些胃口不大好,別的倒沒什麼!”辛嬤嬤遲疑了一下,“徐夫人來這兩天,夫人的情緒起伏也挺大的。”
“那也不至於如此!”長河更奇怪了。
洗完冷水澡回來的嚴懷瑾,聽見他們兩個在說薛瑾瑜,走過來讓長河解釋一下。“從脈象上看,夫人似乎有積鬱焦慮的情況,似乎有什麼事情憂慮難解,導致氣血不調,月事紊亂!”
“我明白了。”嚴懷瑾自然聯想到了前一段時間,薛瑾瑜跟他說的關於子嗣的事情,“我跟她談談。”
嚴懷瑾進了屋子,看見薛瑾瑜把自己整個縮在被子裡,只留下一把烏黑油亮的頭髮露在外面。嚴懷瑾上炕連著被子把薛瑾瑜抱在懷裡,“丫頭!”
“鳳璋!”薛瑾瑜在被子裡聲音悶悶的,想要看嚴懷瑾,剛探出頭來,被嚴懷瑾按住了。
“你聽我說,”嚴懷瑾有些心酸,轉眼間心裡有了主意,“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落到王家嫂子那種境地!假如你我真的沒有子嗣,那也不能說明是你的問題,你如果擔心,我明日就去請了御醫過來,為你我好好看診一下,可好?”
“鳳璋,對不起!”薛瑾瑜在嚴懷瑾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嗯,你是對不起我,那你準備怎麼補償我?”嚴懷瑾故意笑著逗她。薛瑾瑜哭的鼻頭都是紅紅的,眼睛裡含著一泡眼淚,抬頭看著嚴懷瑾,一副呆呆的模樣,還打了個嗝,嚴懷瑾笑得更開心了,“你好好想想吧!”
第二天,嚴懷瑾讓長河去太醫院門前守著,太醫正剛一出門,就被他拉著推到了馬背上,簡直就是被綁架到了昭國公府,太醫正暈頭轉向的下了馬車,看見嚴懷瑾笑吟吟的出來迎接他,心裡哀嘆,罷了,這位是惹不起的爺,主動上前給嚴懷瑾見禮,嚴懷瑾笑著扶了,然後親自攜著他的手,一邊低聲說著話,一邊往院子裡走。
“夫人是有些思慮過度,肝鬱氣滯,導致氣血不調,月事紊亂。我開個調養方子,要每日按時服用,另外,夫人自己要放寬心胸,凡事多往寬處想,國公爺也要多開解著夫人些!總要心情舒暢了,這藥的效果,才能最好!”太醫正給薛瑾瑜把了脈之後,嚴肅認真的叮囑道。
嚴懷瑾自然點頭稱是,然後大馬金刀的坐著,等太醫正給他把脈。太醫正開始的時候,面上神情還好,忽然神情就凝重了,左右手切換了數次,眉毛擰成了一個大疙瘩,薛瑾瑜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可是又不敢輕易開口,怕打擾了太醫正,好不容易太醫正把完了脈,太醫正一聲嘆息,把薛瑾瑜的心嘆得如同掉進了冰窟窿,都不敢開口詢問了。
“您老人家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嚴懷瑾拉過薛瑾瑜冰冷的手,放到手心裡握著,對太醫正笑了下。“不需要有所顧慮!”
“國公爺身體別的問題倒是沒有,只是從脈象上看,似乎子嗣難昌,不過老夫畢竟不是專精這一症狀的,明日老夫會邀馮太醫一起,再過府給國公爺把把脈。國公爺不妨聽聽他的看法!”
“那就有勞太醫正!”雖然太醫正得到過嚴懷瑾的叮囑,可是現在的表現,不似作偽,嚴懷瑾心裡也有些不安起來。親自送了太醫正一個沉甸甸的荷包,依舊是攜手送太醫正出門,正待送太醫正上馬車,沒想到太醫正在馬車前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嚴懷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嚴懷瑾終究是有城府的,心中訝異,面上不顯,“你可是還有什麼話要吩咐?”
“國公爺,你的脈象實在是奇怪,老夫平生所未見!”太醫正捋著鬍鬚,尋思著如何開口,“這子嗣之事,乃是天意,尊夫人身體康健,若是未能誕育,實在不是她的過錯,還望您不要苛責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