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的影衛,一個個手持長劍,一身血腥的味道,不知何時,竟不差分毫的從四處湧到了金殿前,卻皆是立在原地,並不動。

剛剛抬起的手臂,尚未來得及道一聲平身,赫連容雅的動作便僵下了,隨即揚唇冷笑,優雅的站在原地,一臉冷意的望著正漫步似的走過來的赫連容晟,那個俊美無儔,總是一身墨色的衣衫,被稱作鐵血王爺的赫連容晟,他竟完好無缺的回來了,簡直就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八皇弟可是趕回來為皇兄我祝賀的?”赫連容雅很是不要臉的說著,絲毫不認為自己卑鄙的僱人暗殺赫連容晟有何不對,成王敗寇,想要登上皇位,自然要付出代價,不是要了別人的命,就是送上自己的血。

而赫連容雅當然是選擇前者,只有那些失敗者才會血濺天地,例如赫連容覺,死了也不足以惋惜。

“當然。”赫連容晟勾唇冷笑,兩兄弟竟解釋這樣的表情,笑的陰森,眼裡露出了嗜殺之氣來,恨不能將對方踩在腳下,卻都是笑著,笑的更為陰冷。赫連容晟淡淡的說著,慵懶而閒適,卻不減王者的銳氣,腳步未停的問道:“本王來恭喜七皇兄終於得償所願,可試穿這龍袍。只是,本王今天來,恭喜只是順道一事。”

赫連容晟氣死熱不償命的說著,目光裡沒有任何的暖意,說出的話更是擺明了來奪皇位,而非是恭賀新皇登基大喜。

而赫連容雅如何不知道這個事實,鬥了十幾年了,怎會傻到以為赫連容晟會恭他為帝。

唇畔的笑容更大,赫連容雅竟是擺出了帝王的威儀,冷聲質問道:“赫連容晟,朕面前也敢放肆!”

聞言,赫連容晟忽地笑出聲來,忍不住的搖頭,可視線卻未離開赫連容雅,只覺得這個男人自負的可笑。

情況已經有了轉變,他還認為有資格為帝嗎?

長臂一揮,影衛立即做出備戰狀態,只要赫連容晟一句令下,便可以將這金殿變成血海,不論是誰,皆不會再有活命的機會,自然也包括赫連容雅,而赫連容雅是赫連容晟要親手解決的人,倒是不勞他人動手了。

邁著從容的步伐,好似散步一般,赫連容晟緩緩的朝赫連容雅走了過來,對他所說的話置之不理,或許根本就不曾聽到過吧。

“父皇呢?可還安好?”赫連容晟淡笑的問著,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一些近臣聽到。“新君登基,父皇這太上皇不來加冕,未免是遺憾啊!”

赫連容晟語重心長的說道,連眉頭也擰了起來,唯有赫連容雅能夠看到赫連容晟眼底的笑意,恨得牙根都癢癢,卻只能保持微笑,他定會親手殺了赫連容晟,讓自己的帝位安然無憂。

“七皇兄莫不是軟禁了父皇,想自己取而代之吧?”赫連容晟又問,挑起的眉頭下,滿眼的驚詫,彷彿自己說了什麼不該的話,可唇角的笑意卻那般的自得,明顯是故意的。

“赫連容晟,你身為王爺,新君面前豈容放肆!”赫連容雅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人丞相蕭仁貴大喝出聲,自己押錯了寶,將愛女蕭顏悅許給了赫連容覺,誰知六皇子卻自盡而亡,真是讓他失望,好在兩人尚未成親,而他也沒有參與到那件事情當中,如今維護赫連容雅,倒不失為上好的選擇。

只是,蕭仁貴到底是老了,竟沒看出赫連容雅大勢已去,雖然面上很是淡定,心裡不定是怎樣的焦灼呢!

而赫連容晟既然能站在這裡,且攻下了四方的宮門,自然是有著必勝的把握了。

“丞相還活著啊?”赫連容晟一臉詫異的望向蕭仁貴,臉上竟是不解,可恨意卻未曾隱藏。這個老不死的當初可是參與到刺殺赫連容瑜的事,若非是蕭顏靈當年救下了赫連容瑜,而蕭仁貴的勢力過於龐大,一直不到動他的時機,赫連容晟定是親手將這個老賊碎屍萬段了。

身為丞相,卻結黨營私,更敢謀殺皇子,陷害於赫連容晟,每一條都是死罪,凌遲又不為過。

對上赫連容晟的目光,蕭仁貴身子竟是一顫,不知為何,單單是看著赫連容晟的眼睛,他竟畏怯了。

這個瑞安王爺可不是好惹的主兒,但他從來沒有機會與他走在一個陣線上,也只能孤注一擲,將寶壓倒赫連容雅身上了。

“瑞安王爺休得胡言,聖駕面前還請端持著身份!”蕭仁貴冷哼著,眼神裡卻流露出了一絲的驚慌。

赫連容雅登基,雖然沒有說要除掉他,但難免不會有芥蒂,可無論如何,都好過由赫連容晟做皇帝,那他定是死路一條的。

“聖駕?”赫連容晟挑著眉頭,不解的反問著,步子又是逼近了幾步,就站在蕭仁貴和赫連容雅身邊,疑惑的問道:“丞相所指,是本王的父皇,還是丞相的準女婿赫連容覺呢?”

赫連容晟就是有意的,要蕭仁貴忙碌一生,算計一生,卻只能選擇死人做主子。即便是赫連容雅將死,卻也不可,赫連容晟可不許蕭仁貴有丁點的好名聲,就是要他落得個世人唾罵才成。

果然,蕭仁貴臉色一變,原本還想用蕭顏悅來拉攏新君的,這下子算是徹底的扔了這個女兒,半點用處也沒有了,哪個皇帝會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去娶別人的未婚妻呢!

“瑞安王爺好生的放肆,新君就在面前,難不成瑞安王爺遊玩一遭,竟是連龍袍皇冠都不識得了嗎?”蕭仁貴果然是個老狐狸,說話間,將重點避開,卻是恭維了赫連容雅。

“丞相以為我大鳶朝的皇帝是誰?”赫連容晟仍是淡笑著,對蕭仁貴急於認主子一點也不上心,呵笑著說道:“本王奉旨離京,風塵僕僕的趕著回來參加九皇弟的登基大典,不想沒見到父皇為之加冕,連新君也變了人,這倒是叫本王稀奇了,莫非是本王聽錯了父皇的口諭?”

赫連容晟淡聲的說著,可話語之間卻是玩味的態度,表明了他不是來搶皇位的,但也絕對不會讓給赫連容雅。

而這大家認知裡的九皇子赫連容飛,不過是個藥罐子,沒有外戚當權,不過是虛有個王爺的頭銜罷了,若是他做了皇帝,赫連容晟也將是幕後的掌權人,但這也只是可能性之一,民間皆傳言赫連容晟對皇位無意,想要攜王妃遊走秀麗山川。若真是如此,那麼赫連容飛為帝,倒是會少許多的殺戮,很多人不必赴死了。

赫連容晟的話一出,下面立即有了議論之聲,就連赫連容雅也不再那麼淡然,卻只能恨恨的看著赫連容晟,雖是準備出手殺了他,只是在等著時機罷了。

“瑞安王爺既然說是皇上口諭,可有證憑?”蕭仁貴果然是滑頭的緊,僅是一瞬間便分析了利弊,有見風使舵的趨向。

“朕的口諭,還需要證憑嗎?”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來,不是當朝的靖安帝還能有誰。

靖安帝的到來,讓所有臣子皆是惶恐,身為朝臣,皇帝康健,未見禪位詔書,他們卻擁立新君,這可是死罪啊!

就算株連九族也不為過,但法不責眾,倒是給眾人壯了膽子,唯有那些原本支援赫連容雅的人,現在不知如何是好,怕是怎樣選擇都會落得一個死罪難逃的下場。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不知是誰帶的頭,只聽一干人等跪地參拜著,誰也不敢再猶疑,顫顫的等著皇帝的聖意示下。

“兒臣參見父皇。”赫連容晟頷首,目光溫和的瞥向隨著靖安帝一同前來的赫連容飛,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無奈的苦笑著,赫連容飛掩唇咳了一聲,若非事關這個最疼他的皇兄,真心不想參與到其中,哪怕是無人問津的王爺,能偷得閒也算是他的福氣了。

“平身。”靖安帝沉聲,眼神卻是不悅的落在赫連容晟身上。

撐著已經到了極限的身子,就是為了等這個兒子回來,如今卻是看著他將皇位讓與他人,真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但既然這是赫連容晟的選擇,靖安帝定會配合,他相信赫連容晟不是不信守承諾之人,當初既然接下了禪位詔書,自是會接下大鳶朝的江山。

“皇上,臣等惶恐,不知雅安王爺假傳聖旨,竟糊塗的參與這荒繆的登基大典,請皇上責罰。”蕭仁貴就差痛哭流涕了,重重叩首之下,語音也是哽咽的,好像他多忠心似的。

靖安帝冷哼了一聲,對蕭仁貴的做法怎會不知,只是他將一切都留給新君去處理,寧願做個糊塗的皇子,這才對蕭仁貴容忍至今。

“赫連容雅,你可知罪。”靖安帝語調平板,並未理會蕭仁貴和眾臣,隨著他們跪著不敢起身,直接問罪赫連容雅。

“兒臣何罪之有?”赫連容雅冷笑著反問,即便是拜了,也不絕不會低頭。

何況,就算今天不能登基為帝,也定能逃出去的,只要活著,自是能捲土重來,莫說是大鳶朝,就連這天下可以踏足的疆土,都將是他赫連容雅的。

唯有他,才有資格稱王稱帝!

“傳朕旨意,赫連容雅私通藩國,罪證確鑿,不刻起罷黜王位,除皇室身份,打入天牢。九皇子溫潤仁厚,即天登基為帝。瑞安王爺查尋赫連容雅通敵之罪有功,為攝政王,欽此。”靖安帝一口氣連下達了三道聖旨,卻是沒有一句是如何處置眾臣的,意味再明顯不過,是要留給新君啊。

只是,靖安帝這樣一道聖旨下達,不僅是將赫連容雅判了死刑,也是說明了赫連容晟在朝中的地位,說是攝政王,實則是真正掌握玉璽之人啊!

忽然猖狂大笑起來,赫連容雅穿著龍袍,竟還帶著長劍而來,此時已經出鞘,直指靖安帝,冷聲喝道:“父皇,你為何如此偏心?同樣是你的兒子,兒臣哪裡輸給赫連容晟,你如此厚待於他?”

“孽子,你逼殺手足,囚禁於朕,還敢如此猖獗!”靖安帝大怒,但心底有多少氣,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那冷漠的容顏,真的是一副失望至極的表現。

“赫連容晟,你以為,你的這些影衛加上你,就攔得住本王嗎?”赫連容雅不再自稱為朕,頃刻間已經成為孤家寡人,卻仍沒有放棄的打算,唇角勾起冷笑,赫連容雅幽冷的說道:“本王若是今天走不出皇宮,有瑞安王妃陪葬,倒是也算風流,哈哈哈!”

赫連容雅囂張至極,手中的長劍都隨之顫抖,雙目腥紅,仿若是野獸一般,要做最後的遊鬥。

聞言,赫連容晟眸子一沉,看向赫連容雅的眼中滿是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