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可回來了?”赫連容晟問著,又是啜了一口茶,終是問了關於王府的情況,卻是一個字也沒有提到蘇清婉。

聰明如赫連容晟,怎會不知道蘇清婉的失蹤定是與赫連容雅脫不了關係的。

只要他一天不露面,而赫連容雅還沒有登基,那麼蘇清婉便是安全的,他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救回這個女人。

“尚未回來。”千音回答,想要問赫連容晟為何不讓他潛回府中,而是讓對一切都陌生的白無常去做。

“你有同樣重要的事情去做。”似是看透了千音的心思,赫連容晟淡淡的說著,抬頭掃了千音一眼,便又繼續的吃起茶來,也不知道是這茶水的味道好吃,還是他真的渴了,竟是這麼連著喝了幾杯,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而赫連容晟的安排,自然是有他的用意。有萬福坐陣,又有那麼多的影衛留守,蘇清婉卻能被劫持走,定是有內鬼的存在。而千音對王府內的一切都瞭若指掌,卻不一定能判斷出誰是有問題的。倒是白無常,不認識一人,若是去了,也不怕有人會騙他,反而能查到更多的線索。

當然,赫連容晟更是對白無常的功夫和用毒的能耐有信心。

特殊時刻,絕對不能再有任何的意外。江山與美人,都是他赫連容晟的,一個也不能丟失。

“這裡,還有這裡,本王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能否拿下?”赫連容晟將地圖攤開,指著皇宮的兩個大門,問向千音。

“屬下定不辱命。”千音沒有猶疑的回答著,以他手下那幫影衛的功夫,要在一盞茶的時間奪取宮門並不難,難得是該如何抽出時間來,卻配合主子攻破另外兩座城門。

“攻下之後,無需留守,只要殺的徹底,便來正殿與本王匯合。”赫連容晟又一次出聲。

“那西、北兩道宮門如何處理?”千音問著,語氣裡有一絲的焦灼。若是千尋在,他定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白無常也該是為本王效力,來贖罪的時候了。”赫連容晟沒什麼溫度的說著,卻依舊是主子的姿態,說罷便朝後靠去,身子懶懶的倚在了椅子上,朝千音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折騰了幾天,也該是休息一下的時候了。

明天辰時,該是一切都塵埃落定了,無論是這大鳶朝的江山,還是蘇清婉的行蹤,他赫連容晟都不會再等。

“婉婉,本王失約了,明天再來向你告罪,可好?”赫連容晟低聲的說著,大手卻溫柔的撫在胸口處,那裡正帖熨著蘇清婉送他的平安符,只是在與九尾靈蛇大戰的時候,被血染紅了,不再是原來的模樣,但他與它都是平安的歸來,也算是信守承諾了不是?想到蘇清婉可能會哭,赫連容晟不由得嘆息了起來,好像蘇清婉就在面前一樣,嘆息的低聲喃道:“本王不會再讓你流淚了,明天,便是你尊榮為後,與本王共享天下之時。”

赫連容晟對自己說著,卻是對不知身在何處的蘇清婉承諾著,可心裡卻是明白的很,這一場仗不是那麼容易打的,而他要面對的也不知是怎樣的兇險,但他一定會保護好蘇清婉,絕對不再讓她受傷。

若是這段期間蘇清婉有任何的損傷,他定不會輕饒了那人,碎屍萬段尤不為過。

只是黑無常的那三樣寶貝不知何時才會準備妥當,若是能在與蘇清婉見面的時候便送與她,定是最好的。

笑著蘇清婉的笑顏,赫連容晟緩緩的進入夢鄉,俊顏上不見疲憊,而是溫柔的不似那鐵血王爺,可心裡的思念卻溢滿了,恨不能現在就把蘇清婉擁入懷中,但他卻不知她身在何處,為了她的安全著想,更是不敢貿然行動。

容王府。

原本幽暗的地牢,終於燈火通明瞭,血腥味也比前幾天更重了許多,一聲聲悽慘的叫聲令人不敢大聲的喘氣,因為不知道下一鞭子是否會打在自己的身上。

就這樣站在角落裡,看著顏楚狠狠的鞭打著沐姬,蓮心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一手按在蘇清婉的肩上,生怕她衝動了,而討了苦楚,一手則是捂在小腹上,無聲的告訴腹中的孩兒不要害怕,有孃親保護著他。

只是蓮心站在蘇清婉身後,她這樣的動作倒是也沒人注意的到。

“賤人,赫連容晟已經死了,你竟敢為了一個死人背叛主子,看我如何收拾你!”顏楚又一次的咒罵起來,手中帶刺的長鞭毫不留情的抽打在奄奄一息的沐姬身上。

“你真可憐……”沐姬低垂著頭,喊聲已經漸漸的無力,卻還是嗤笑的說道。

對於赫連容晟,沐姬的確是存在著女人家的心思,想要成為這個男人的女人,只因為赫連容晟才是真正的霸主,骨子裡散發的望著氣質,是赫連容雅一生都難以比及的。

即便是知道赫連容晟死了,沐姬心裡也仍是這樣認為。可是,她如何能說自己找不到赫連容晟書房裡的機關,是真的找尋不到,而且她也不想找到。

只要赫連容雅想要的東西拿到手,她便是真的會死。死了,就再也不能逃了,她不要到死了還是奴。

呵呵的笑著,沐姬直視著顏楚陰冷的容顏,小臉上盡是嘲弄。

這一刻,就算是死了,也比這個女人幸福了吧。至少,死了便不再是奴,不再身不由己,或許下輩子做人,還有機會與赫連容晟一起投胎,做至親之人呢。

而顏楚,卻只能活在卑微裡,仰視著那個根本就不愛她的男人,永遠也得不到她的心,這樣的女人才是最可悲的,一個不敢面對現實的可憐蟲。

這些話,沐姬已經懶得再與顏楚說了,她累了,只想要休息一下,若非是身上一下又一下的新傷在不斷的落下,即便是再痛,她也是睡的著的。

已經過了一天了,顏楚倒是體力極好,根本就沒有疲憊的意思,打的越發起勁兒,可顏楚哪裡能有那麼強悍的意志力來承受呢?

終於,螓首緩緩的垂向一側,沐姬昏死了過去,可以安靜的休息一下了,哪怕顏楚的鞭子還落在她的身上,也渾然不覺。

暈了,便不再知道痛了,這或許是好的吧。

“顏楚,折騰一個比你弱的女人,這就是你的能力?”蘇清婉問著,語氣有幾分的可悲,卻是平靜的表情,一直用看戲的心態來面對面前的這一切,蘇清婉自是不會讓自己再去為一個不相干的人動了怒氣,她可是孩子的母親了,自然要對腹中的骨肉負責的。終於想起這屋子裡還有另一個讓她討厭,不,該是最為討厭的女人存在,顏楚轉過身來,一臉的恨意,饒是再美,此刻看起來也不覺得漂亮。

秀髮不再是規整的髮髻,耳側兩邊有幾縷凌亂的垂落了下來,貼合著有了冷汗的面頰,玉面上有著星星點點的血跡,正是沐姬的。

“蘇清婉,收拾了這個沒用的廢物,接下來該是你了。”顏楚說著,手中的軟鞭被她甩的啪啪作響,朝蘇清婉這邊走來。

一個是為了保命,不肯去找出赫連容晟書房裡的暗閣,一個是為了心愛的男人,就算死也不肯開口,這個地牢到真的就是給她們兩個準備的。

打死了她們,倒是成全了她們,可以讓她們去陰曹地府與赫連容晟團聚了,說不定赫連容晟在人間不享齊人之福,死後卻是享受著齊鬼之福。

“赫連容雅就要登基了吧。”面對著顏楚的逼近,蘇清婉並不怕,雖然臉上那蝕骨蟲的痛意還未消除,但至少比這個感覺要好的多,不至於會痛的死去活來了,皮肉傷還是好忍受的。

不過,為了孩子,蘇清婉必須要轉移顏楚的注意力,她不能拿孩子冒險的。

“他的名諱,豈是你有資格叫的!”顏楚低喝一聲,眼中的冷意更甚。

“你說過,王爺已經歿於赫連容雅的計謀之中,對殺夫仇人,我該尊稱嗎?”蘇清婉冷笑著,眼底卻沒有恨意。她深信赫連容晟還活著,哪裡來的仇人呢,真是可笑。見顏楚放慢了腳步,蘇清婉笑道:“就要登基了,也該考慮設立後宮的事了。只是,不知赫連容雅是如何安置顏楚你這樣的美人呢?”

果然,顏楚眸底閃過一絲傷楚,蘇清婉不由得輕笑了起來,望著顏楚,身為同情的說道:“說起來,我們都是可憐的女人。一個面對的是死別,一個面對的是生離。顏楚,你鞭打沐姬,囚禁我,我都不怪你,更不會恨你。我也知道女人若是捱了,便是刻骨銘心的,不會因為對方不愛而放下。但是,我還是奉勸你一句,若真的愛,就勇敢一些,一味的躲在身後,他永遠不會正視你的存在,無論你為他做過多少事。”

蘇清婉說著,忍不住的又是一聲嘆息,卻是悠哉的緊,好似在與閨中好友聊天,而不是一個將自己劫持了的人,一個敵人。

就那麼愣愣的站在原地,被觸動了心扉的顏楚眸子竟是有些溼潤的。

這世上,唯一能夠擾亂她心扉的,便是赫連容雅,除了這個男人,沒有什麼事能讓她真正的放在心上,心甘情願的去做。

“我記得赫連容雅有三個女人,她們之於赫連容雅,都是不可或缺的,並非是因為她們是赫連容雅心中所愛,也不是她們自身的出色,而是身後的背景。”蘇清婉說著眾所周知的話,隨即又失笑了起來,有些惋惜的望著顏楚,淡淡的說道:“若赫連容雅想要的不是天下,他定會看到你的與眾不同,會珍惜吧。只可惜,在男人的心中,天下與美人兒,總是有輕重之分的。”

“夠了!”顏楚低喝一聲,手中的長鞭猛的一甩,卻並非是甩向蘇清婉,而是抽打著地牢上方的窗子,連同毒藥一同甩去。

知那人已經離去,可顏楚卻還是不放心,看了蘇清婉一眼,對蓮心交代道:“待她離開,我會再去與你們聯絡。”

說完,顏楚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偌大的地牢裡,只剩下蘇清婉和蓮心對望,一個眼神裡滿是信任,一個則是冷漠的沒有一絲的情感。

而這一切,已經昏迷的沐姬自是看不到,就連門外的那些人,也都不知。

“蓮心,幫幫她吧。”在顏楚那麼急著離開之後,蘇清婉已經明白了有人來探查過,心中清楚是與赫連容晟有關,自是更加的安心了。

但是,蘇清婉不能說明,即便她相信蓮心,也只能裝作不知,否則自己會有危險,也會讓蓮心有危險的。

這個傻丫頭,定是受了許多的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