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皇子帶著十萬大軍主動出擊匈奴。

這麼多天來,匈奴沒有攻下肖齊一座城,但肖齊也沒能讓匈奴退軍,而是一直駐紮在距遼城三十里左右的位置。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是匈奴主動攻城,但是今天,三皇子卻是主動出擊。

站在遼城的城牆上北望,就能看見一邊茫茫無際的大草原。

當夕陽西下的時候,這片草原就染上了血色,哪怕是一個閨閣女子,也能在此情景下生出一絲豪邁之情。

而冬天的遼城外卻是被白雪覆蓋,原本白茫茫的一邊,也因為匈奴和肖齊之間的戰役染上了血色,融化的差不多了。

三皇子一馬當前,身後是十萬士兵,領略著這邊廣袤的天地,能感受到不同於站立在城牆上的情懷。

三皇子清楚的知道,當他身穿一身鎧甲,縱馬在這方草原,這方戰場的時候,他願意為了身後的國家浴血奮戰。

在這一刻,他不是肖齊的三皇子,也不是北疆的大元帥,只是和身後的萬千士兵一樣,是願意為了保衛國家犧牲性命的人。

“將士們,為了我們的親人,為了我們的土地,殺!”

隨著三皇子這一聲,身後的兩萬騎兵率先衝了出去。

對面的匈奴沒能想到今日肖齊竟會主動出擊,晃了一下神,直到同伴的鮮血濺到身上,才反應過來

雙方很快就焦灼在了一起,每個人的心中都只有‘殺死敵人’這一個想法。

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肖齊士兵被身邊同伴刺死的那個匈奴人濺了一身的血,整個人都嚇傻了。

戰場上瞬息萬變,哪怕是一瞬間的分神也可能會丟掉性命。

而在這個肖齊士兵走神的這一瞬間,就被一個兇悍的匈奴人找到了時機。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把刀已經快要刺進他的胸膛了。

那個肖齊士兵下意識地就閉了眼,卻沒有感受到刀刺進身體的疼痛,他睜開眼,卻看到了剛剛那個殺死一個匈奴的同伴。

他甚至都留下一句遺言,就嚥了氣,身體也軟了下去。

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一瞬間紅了眼眶,在看到那個匈奴人還想殺他的時候,突然有了勇氣,將手中的長矛刺了出去,正中敵人的胸口。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也突然勇敢了起來。

他紅著眼眶,像是發瘋一樣的開始殺敵,敵人倒下了一個又一個。

他的武藝本來就不錯,只是入伍時間短,還沒來及的歷練就遇上了匈奴來犯。

此刻他突然有了殺敵的勇氣,他像不知疲倦一樣,殺死了一個又一個的敵人。

在這場戰役之後,這個少年突然明白了自己死在戰場上的父親當年殺敵時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沒有誰想殺人,沒有人不想過安定的生活。

只是為了這份安定,就必須付出代價,總要有人為了這份安定去付出代價。

他們不能退,不能懦弱,因為身後有自己在乎的人。

他們若是退了,誰去守護自己的家人和土地呢?

……

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殺紅了眼,今日的肖齊士兵打得格外兇,似乎要在匈奴人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哪怕是在戰場上,時間也是公平的。

三皇子等了許久,終於在匈奴剛顯出敗勢的時候看到了衛國公放出的訊號彈。

三皇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將士們,匈奴的糧草被燒了!我們的機會來了!”

三皇子加上內力的這麼一聲,傳播了不小的範圍。

於是得到訊息的肖齊士兵使其更加鼓舞,也將這個好訊息傳播得更廣。

而聽到聲音的匈奴兵則是慌了手腳,敗勢就更加明顯了。

就在這時,多年來的經驗讓三皇子突然感覺到一絲危險,他下意識的想離開原地,卻只來及偏了一下身子就被一隻箭射到了胸口。

三皇子在自己的意識喪失之前,看了一眼對面,想找到兇手,卻發現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匈奴那邊的陳副將。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子就倒了下去,最後的意識便停在了耳邊的驚呼聲。

……

“陳晉叛變,三皇子被陳晉一箭重傷,雖無性命之憂,但仍在昏迷。北疆軍心渙散,士氣大損。”

景文帝看到這封密報之後幾乎要吐出一口血,強忍著不適,硬生生地將原本那口血嚥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出事,他要是倒了,北疆那邊就更難辦了。

“王順,立刻派人去召幾位皇子和聶相,以及奉老將軍進宮。”

王公公在聽到奉來將軍的時候心中一驚,一下子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顧不上自己老了,腿腳有些不便,急忙跑了出去,安排人手。

宮裡的人到毓王府的時候,肖寒熠和聶雨瀟剛從京郊的莊子上看望完姜夢璇,剛下馬車,便見到了一個神色慌張的內侍。

“王爺,皇上請您馬上進宮一趟。”

肖寒熠和聶雨瀟相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神色中的擔憂。

“王爺快去吧,莫要父皇等急了。”

之後肖寒熠便直接將馬車上的馬解了韁繩,策馬而去。傳信的小太監見此更是追了上去。

……

御書房內在奉老將軍來之前,是一片死氣沉沉。

奉老將軍雖然老了,但是身子骨還算健朗,不過到底是因為奉將軍府距離皇宮遠了一些,進宮的時侯要比幾位皇子還有聶相要晚一些。

奉老將軍在看完那封密信之後,臉上也是一片肅穆。

“老將軍以為如何?”

奉老將軍一生征戰,自然是知道軍心的重要性。

本來就要取勝的戰役,卻因為陳晉的叛變,三皇子的昏迷陷入了困局。

“陛下,老臣以為當下最要緊的便是穩定軍心。三殿下是北疆軍隊的最高統帥,他倒下了,手下的人自然會慌。

如今最有效的辦法,便是讓人接替三皇子的職務,全盤接管北疆戰事。”

“那老將軍意思是讓衛國公接替老三的權力?”

誰知道奉老將軍卻是搖了搖頭,又出聲說道,“衛國公可以接替三殿下的權利,卻接替不了三殿下的身份。

為今之計,還需要派一個和三殿下同等身份的人前往北疆,才能真正穩定軍心。”

和三皇子一樣的身份,那麼便只能從幾位皇子中選了。

景文帝沒有出聲,心裡卻在不斷地盤算著。

太子是肯定不能動的,老四心思不正,他不放心,老五更是指望不上,那可用的便只有老七一個人了。

肖寒熠怎麼能不知道景文帝心裡的想法,當即向前了一步,“父皇,兒臣請命前往遼城,安撫軍心。”

四皇子也緊隨之後站了出來,只是說的內容卻和肖寒熠不一樣。

“兒臣以為讓太子皇兄前去才是最合適的。”

“哦?老四何出此言啊?”

景文帝倒是想聽聽四皇子有什麼理由來說服他。

四皇子聞言不急不慢,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回父皇,二皇兄被立為太子以來,一直勤於政務,這些都是被大臣們看在眼裡的。

但是皇兄卻沒有體察過民情,與下層的百姓和士兵沒有過接觸,在他們心裡,皇兄只是一個符號罷了。

若是皇兄此番能前去祁州,定能在士兵和百姓們的心裡留下深刻的印象。”

太子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在冷笑,聽聽,這要是以前,不得被他感動哭了,他以前怎麼沒發現老四這人這麼會做戲呢。

“太子覺得如何?”

“兒臣但憑父皇做主。”

於是這個球就又被踢到了景文帝那裡,景文帝沉默了一會,心下便做了決定。

“行了,讓朕再和聶相商議一番,你們三個先在宮裡等一會兒。奉老將軍就先回去吧。”

於是除了聶岐善以外,四人全都退了出去。

他們知道情況緊急,景文帝肯定不會耽誤太久,讓他們在宮裡等也是為了方便。

御書房內只剩下了景文帝和聶岐善,沒人知道里面談話的內容。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景文帝宣佈了自己的旨意:將北疆大元帥一職暫交與衛國公,命太子立刻快馬前往祁州,擔任監軍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