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接過,晃了晃:“謝了。”

許蓉蓉臉紅了。

此後的星期四,星期五,陳昊依舊會過來買雞蛋餅。

偶爾加點炸食,偶爾不加。

碰到許蓉蓉,他會聊上幾句。

也僅限於家常,比如今天放學這麼早,作業多不多什麼。

可有些事情,一旦成了必然會發生的,那到點沒有發生,就會讓人很不舒服。

又是一個星期四。

今天老師拖堂多講了幾道題,許蓉蓉晚了差不多一小時才到父親的小攤兒。

一來,她就問:“爸爸,那個……”

才開口,許蓉蓉發現,她竟然不知道陳昊的名字。

父親正忙,心不在焉的回:“那個什麼?”

她心想父親應該認識的吧:“就是那個經常來買雞蛋餅的先生今天沒來嗎?”

“還沒。”

許蓉蓉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誒?

還好什麼?

她愣了愣。

“蓉蓉,發什麼呆呢?”

“哦,沒有。”單純的姑娘不能撒謊,一撒謊就滿臉通紅。

她心虛的低下頭,放好書包,等父親攤完手裡的餅,讓他去一旁休息,自己接手來做。

到了九點。

父親說:“蓉蓉,回去吧,這裡我來就行。”

許蓉蓉看向附近那一排老房子:“我在等等吧,今天客人挺多的,您多休息會兒。”

客人多?

父親擰起眉頭。

每天不都是這麼多嗎?

“回去吧,早點做好作業,別熬太晚。”夜間女孩子單獨回去也不太安全。

“那……”她猶豫幾秒,“好吧。”

許蓉蓉把攤位讓了出來,脫掉做餅戴著的手套,接著去附近的公用水龍頭洗了下手,再拿起書包與父親說了聲“先走了”,就轉身離開。

途經那一排老式樓房,她頓住腳步。

鬼使神差的,許蓉蓉轉了方向,踏上了通往六樓的樓梯。

他今天沒來買雞蛋餅,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呢?

她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曾經來這裡送過外賣,知道他住在哪裡。

六樓二十二號。

622,是她的生日。

許蓉蓉暗自竊喜,好像找到了兩人之間的聯絡,儘管這種聯絡只是個巧合。

站在門口,她抬起手,想敲門,就在快要扣上門板了,又停下。

等一等。

如果他不在家就算了。

可是在家,見了面,說什麼呢?

她和他好像不是很熟啊。

“不好意思,我找錯門了。”

太假了。

怎麼好好的就找錯到他的門呢?

“我是來送外賣的,請問那邊二十一號沒人嗎?”

更不行。

手裡沒拿著外賣,二十一號也沒點雞蛋餅。

“這麼巧,你住這裡?我是來找人的。”

算了吧。

住這一排的就沒她認識的人。

萬一他問,你來找誰,那就穿幫了。

思索間,門突然開了。

看到站在門口的陳昊,許蓉蓉面露驚訝。

剛才腦子裡想好的各種假到不能再假的理由,此時一個都說不出來。

“你,你,你……”

陳昊臉色蒼白,看到許蓉蓉,微微出神。

“我,我,我……”

女孩兒不知所措的低下頭。

他笑了笑:“看到我,突然變結巴了?”

“不是,我……”許蓉蓉不敢看他,“我”了之後就沒詞了。

陳昊始終倚在門邊:“許蓉蓉?”

她心頭一顫,抬頭:“在。”

他又笑了。

因為人好看,他笑得也好看,像春日暖陽,很溫柔。

“那麼嚴肅幹嘛,我又不是你老師。”

許蓉蓉又低頭了。

她心想,見到老師可沒那麼緊張。

“對了,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許蓉蓉微擰眉頭。

還以為他不會問這個問題了。

“呃,我……”

“走錯門了?”

許蓉蓉:……

你是神嗎?

“不是,我……”

“還是來送外賣的?”

許蓉蓉:……

預判了我的預判。

“看來都不是,那就應該是來找我的。”

她緊張的喉嚨發乾,臉頰發燙:“啊,對,來找你的……”

沒別的理由了。

“為什麼?”

“因為……你這個點都會來買雞蛋餅的,今天你沒來,所以我……”

陳昊“哦”了聲:“你來拉生意的?”

話音落下,他似有不適,後退兩步,右手捂住左手胳膊,劇烈咳嗽起來。

許蓉蓉見狀,本能的上前扶了一把:“你沒事吧?”

手心裡有粗糙的觸感。

她低頭一看,他左邊胳膊上纏了厚厚的一圈紗布,紗布上隱約透著血跡。

“你受傷了?”

陳昊抬起腿,一下把門踹上。

他推開她,腳步往後,一下子跌坐在沙發上。

旁邊有用過的紙巾,染著血跡,很刺眼。

另外還有紗布和剪刀,茶几上還擺著兩瓶藥水。

他一個人住,屋子算不上整齊,除了有這些藥之外,許蓉蓉還看到地上滾動著幾個啤酒瓶。

“你傷的很嚴重。”流了那麼多血。

陳昊喘了兩口氣,態度一下子冷漠:“學校老師教你多管閒事的嗎?”

許蓉蓉無視他的疏離:“你這樣很容易感染的,我送你去醫院吧。”

他突然拔高了音量:“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別多管閒事。”

這是個臉皮很薄的姑娘。

若是有其他人這麼吼,她早就轉身離開了。

不。

不對。

其他人,她也不願意上前去多問什麼。

她站在原地,不上前,怕他會排斥:“那你告訴我,我能幫你什麼,你剛剛開門應該是想出去買東西吧?”

陳昊一秒煩躁。

他踢了下腳邊的啤酒瓶,像孩子撒氣似的:“說了不要你管。”

這時,茶几上的手機響了。

陳昊看了一眼,接了:“二爺。”

這個稱呼,讓許蓉蓉驚了。

她只在那些黑道電影上聽到過這樣的稱呼。

“沒事,死不了。”

“我還能吃虧嗎?誰傷我一刀,我砍他十刀。”

“不用,我吃了藥,等會兒就睡了。”

“行,你小心,有事找我。”

如果說“二爺”這個稱呼讓許蓉蓉吃驚,那之後的對話更是讓她驚呆了。

這個人是做什麼工作的?

為什麼需要去“砍人”?

等陳昊掛了電話,她戰戰兢兢:“你……你是……”

她想問,你是做什麼的。

支吾半天,說出口的話就變成:“你是不是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