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事?”

虞濟被突如其來的話嚇得手一抖,茶盞哐噹一聲摔落在地。

他慌亂地撿起碎片,卻不小心被碎片割破了手指,流了一巴掌的血。

碧玉聽到動靜,連忙進來,瞧見虞濟流血的手後,趕緊拿來紗布包紮。

“三少爺這是怎麼了?”

碧玉包紮好傷口後,心疼地看著虞濟。

這青年生得玉面桃花樣,瞧著一股書生文弱之氣,尤其是近看,那雙桃花眼也是能迷死女人的。

碧玉的心思微微一動,還未等虞濟說話,就聽得身後虞淵幽幽的冷酷聲,“既然傷口包紮好了就趕緊退下。”

“是。”

碧玉一驚,這大少爺果然是個冷面冷心的,對著女人完全不懂憐香惜玉,也就對二小姐好一些吧。

她默默吐槽,心知虞淵已經看穿她的想法,當即紅著臉離開書房。

虞濟看著碧玉匆忙離開的背影,神色微微僵硬,“大哥為何這麼急著給我說親事?其實,我是想著等高中後再娶妻的。”

虞淵的眼神犀利無比,彷彿能看穿他心底最隱秘的東西。

“你不能學我,娶個老婆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這事就這麼定了。”

虞濟急的站起來,央求道:“大哥,算我求你了,我現在還不想成婚......”

虞淵看著眼前這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弟弟,感慨又無奈地嘆氣。

“三弟,虞家如今只剩你一根獨苗,傳宗接代的任務自然是要交給你的,就算大房一直在,我也能跟你保證,只要你生下孩子,以後虞府襲爵的事就傳到你身上了。”

虞濟被說的兩頭為難,低頭道:“我娘也這麼和我說,可是我確實不想早成婚,大哥,我知道你在乎子嗣,若是我成婚,我可以過繼小孩給你,虞家的未來,我自覺承擔不起。”

他一點也不想當家主。

虞淵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你不想成家是因為要考功名,我可以理解,你為何不想要我送你的家主之位?”

“因為......我自覺不配,大哥,你才是虞家唯一的家主。”

虞濟心裡藏著一樁隱秘的事,萬萬不能在人前說的,就算是大哥,他也不能告訴。

“總之,我就是不想當家主,我還想著日後考取功名後,能去宜州定居。”

“宜州?”

虞淵在外征戰多年,早就聽聞宜州地處江南之南,群山環繞,氣候適宜,那裡民眾少,交通也不算便利,但日子過的很舒服。

不比京城的繁華和市儈。

他察覺出虞濟對虞府有些疏遠,便問道:“你要離開虞府,去外面定居?這是為何?”

虞濟低頭看著手指上的新傷,對此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大哥,我不像你從小就揹負振興虞家的使命,我是二房的小孩,處處都要拿來和你做對比,就算我考取功名,為的也不是我自己,娘和爹都讓我出人頭地,可是我知道,就算我不出人頭地,大哥也會罩著我們,不會扔下我們不管的。”

他繼續道:“我想考取功名,是為了證明我自己不是廢物,也是想借此離開虞家,離開京城。”

“和我爹孃一起過日子太累了。”

虞濟說完這番話,覺得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下,“所以,大哥,算我求你,不要給我安排親事。”

“......我只當你是在鬧小孩脾氣,離開虞家的話以後都不要再說了。”

虞淵的臉色沒有想象的那麼差,但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哪裡知道這個好弟弟居然存了要離家的想法。

虞濟苦澀一笑,“我知道了,多謝大哥聽我講這些,反正科考還是要繼續的,至於娶親,我心裡並無此意。”

虞淵眼皮略掀,“所以明日去馬球賽的事,是你母親逼你去的?”

“是。”

虞濟嘴角揚起一抹苦笑,“母親還想讓我去哪裡結交姑娘呢,我,我實在不想。”

虞淵卻皺眉道:“你已經是個大人了,明年就到弱冠之年,這般躲躲閃閃的是要作何?難不成以後你都這麼躲著過日子?”

“不,我只是不想待在家中罷了。”

虞濟聽出了他話裡的失望和責怪,臉色難免羞赧,“大哥,我並非是要逃避,而是我覺得我們都應該有更美好的未來,你是如此,我是如此,芝芝妹妹亦是如此。”

虞淵沉默會兒,才從他的話語之中聽出了些許異常。

他的大手廝磨著扶椅上的軟毯,眼神幽幽泛起冷光,“按照你的話來說,芝芝也應該離開虞家?”

虞濟面色一頓,不自然地道:“我聽旁人說芝芝妹妹就要嫁人了,這未婚夫我們都不曾見過,她這麼輕易嫁人,日後可怎麼辦?”

“哼,你倒是關心她。”

虞淵怎麼聽不出來,虞濟這個書呆子是為虞芝芝來打抱不平了。

可虞芝芝的婚事真的定下了?

虞淵把握不準,依照母親的意思,芝芝應當只是和太子相看而已,就算她真的成了太子的女人......

吧嗒——

扶椅上的木塊忽然被他失力掰斷。

虞濟臉色一緊,“大哥可有事?”

“無妨。”

虞淵的心跳得厲害,也不知是為了這忽然折斷的木椅,還是為著心裡頭親愛的妹妹估計要被其他男人掌控在手......

他壓著情緒,臉上絲毫沒有洩露,透著一種暴風雨前來的壓抑,“芝芝嫁人的事,自然有母親和我為她做主,你且放心吧,就算虞府再差,也不至於讓她嫁過去受苦。”

“可......”

虞濟還想再說什麼,就被虞淵冷酷的眼神打斷,“三弟,你如今的重心是去溫習功課,而不是盯著自己妹妹的婚事。”

虞濟知道他終於生氣,閉口不再多言,行禮之後才離開書房,關上房門。

虞淵坐在椅子上,眼看著青年離開,眼底的戾氣才慢慢浮現。

他對門外喊了聲,只見一抹黑影飄進來,跪在他面前。

“主子,可有吩咐?”

“最近三少爺有什麼動靜?”

“三少爺整日在書房溫習,偶爾被二夫人叫出去訓話,有時四小姐過去找他,都被他打發走了,看著並沒有任何異常。”

虞淵眉頭緊蹙,“我不在府內的時候,他又在做什麼?”

黑衣人想了想,才道:“老爺去世之前,三少爺有空就去落雪閣那邊轉悠,卑職有次看到三少爺親自給二小姐送吃的過去。”

話音剛落,黑衣人就察覺出眼前的男人渾身的冷氣驟然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