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大家同歸於盡
七手八腳地,把還在地上打滾的蕭逸,跟拖死狗似的拖了出去。
那股濃烈的汽油味,還在空氣裡飄著。
提醒著大家,剛才的一幕,顧書言到底有多快,有多刺激。
會議室裡,一片狼藉。
被撕碎的“周玉芳基金會”策劃書,像一隻只被玩壞了的蝴蝶,髒兮兮地躺在地上。
蕭晚晴站在原地,身體還在微微地抖。
她看著地上的爛攤子,又看著那個親手砸斷自己弟弟手骨的男人。
眼神裡,亂得跟一團毛線似的。
有恐懼,有憎恨。
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力的,近乎絕望的……解脫。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蕭逸,這個扶不起的阿斗,徹底涼了。
而她和蕭家,也跟過去那個愚蠢、狂妄的弟弟,徹底切割了。
“會議,繼續。”
顧書言跟個沒事人似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那眼神掃過一圈還驚魂未定的高管。
“剛才我們談到哪了?”
眾人:“……”
家人們誰懂啊,這心理素質,是人嗎?
蕭晚晴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那顆快要跳出胸膛的心,冷靜下來。
她走到顧書言身邊,聲音沙啞得像砂紙。
“今天……先到這裡吧。大家需要時間平復一下。”
顧書言看了她一眼,沒堅持。
他點了點頭:“也好。”
“把這裡收拾乾淨。”
“下午,我要看到一份新的基金會企劃書,放在我的辦公桌上。”
說完,他站起身,直接就走了。
逼格,拉滿了。
陸明軒和陳默,兩大護法,立刻跟了上去。
“小言……”
陸明軒跟在他屁股後面,話都說不利索了,主打的就是一個語無倫次。
“你……你剛才那一下……簡直了!我還以為在看動作片!”
“不對,動作片都沒你這麼幹脆的!”
“你是不是揹著我們去少林寺進修過?”
他心裡是真的怕,剛才那一瞬間,他以為今天就是他的頭七了。
顧書言沒說話。
他徑直走進了那間,曾經屬於蕭振國,現在被他當做臨時休息室的辦公室。
然後,“砰”的一聲,重重地關上了門。
他靠在門板上,緩緩地,滑坐到了地上。
他舉起自己的手。
那隻剛才還穩如老狗,握著玻璃杯的手,現在,正在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
他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平靜。
裝逼,也是會破防的。
剛才那一瞬間,當蕭逸拿出打火機,喊出那句“一起下地獄”的時候。
他腦子裡閃過的,不是恐懼。
而是一種,荒謬的,想要解脫的衝動。
毀掉吧。
全都毀掉吧。
這個用謊言和骯髒堆起來的帝國,這些醜陋的人,這一切……
都該被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他甚至有那麼一剎那,想親手點燃那簇火焰。
大家一起,重開算了。
但,就在他看到那些被撕碎的,寫著“周玉芳”兩個字的紙片時。
他瞬間就清醒了。
那是他媽的名字。
那是他心裡,唯一干淨的地方。
那是他給自己上的,最後一道鎖。
他不能。
他不能。
開玩笑呢。
媽媽的名字,可是他心裡最後一塊乾淨地方了,是他最後的白月光。
怎麼能跟這堆垃圾一起揚了呢。
他要建的,是一座閃閃發光的紀念碑。
而不是一座埋著髒東西的墳。
所以他出手了,油門踩到底,直接創飛了那個想把大家一起送走的老六。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小言,你沒事吧?”
是林浩,咱們的忠犬系保鏢,聲音裡全是藏不住的擔心。
他們剛才在樓下,聽說了頂樓這神仙打架的動靜,CPU都快燒了,趕緊就飆上來了。
顧書言沒吱聲。
他把臉深深地埋進膝蓋裡,跟個自閉的蘑菇似的。
他得緩緩,得把他心裡那頭快要衝出柵欄的野獸,給重新鎖回去。
家人們誰懂啊,復仇這玩意兒。
它只會把你心裡最深處的,那個想創死全世界的癲公給叫醒。
他不知道自己當了多久的蘑菇。
直到辦公室的門,又被輕輕地,推開了一條縫。
蕭晚晴。
咱們的女王姐姐,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走了進來。
她看到地上那個蜷成一團的顧書言,高跟鞋的腳步,停了一下。
好傢伙。
眼前的他,把所有刺都收起來了。
沒了那股子“爸爸來了”的逼王氣場,也不再是那個冷冰冰的董事長。
他現在,就跟個迷路了找不到家,被全世界拋棄了的小奶狗似的。
那股子破碎感,那股子孤獨,讓蕭晚晴的心,沒來由地,被狠狠紮了一下。
她把咖啡輕輕放在他旁邊的地上。
然後,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靠著牆,也緩緩坐了下來。
這畫面,絕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個美強慘,一個剛死了爹的破產女王。
這CP感不就上來了嗎?
辦公室裡,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只有咖啡的熱氣,在他們之間,拉扯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氛圍。
過了好久,還是蕭晚晴先開了口,聲音輕得跟羽毛似的。
“我替他……跟你說聲對不起。”
顧書言抬起頭,那雙桃花眼,此刻跟蒙了層霧似的,看著她。
“你不用。”
他開口了,“你跟他,不是一路人。”
蕭晚晴的嘴角,扯出一個比黃連還苦的笑。
“是嗎?可是在外面那些人眼裡,我們都姓蕭。”
“我們都享受過我爸,用那些髒手段換來的榮華富貴。”
“就像你說的,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她轉過頭,看著窗外那些跟積木似的高樓。
“我以前,恨死你了。”
“我以為你就是一條聞著血腥味來的狗,為了錢,什麼事都幹做。”
“我甚至想過,等我把公司拉回正軌後,第一件事,就是讓你從這世界上徹底消失。”
我去,女王姐姐主打的就是一個坦白局。
顧書言就那麼聽著,一句話沒說。
“直到昨天,在會議室,當你說要搞那個基金會的時候,我才發現,我錯了。”
蕭晚晴的眼眶,紅了。
“我爸,他贏了一輩子,算計了一輩子,結果呢?輸得底褲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