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飛見若雨的家人盡給關在牢中,愈瞧愈驚,心道:“那教主也真是處心積慮,竟讓人把她家人全給捉了過來。哼!既然讓我見到了,我豈能袖手不顧?”

又想那獄卒如此用心,已知其意,拿出先前與玄鐵使打鬥時所用的金龍鞭,道:“這個東西,我便送你了罷,算是一點謝意。不過希望你能讓我在今晚出去領晚餐之前,有一些自由活動時間。”

那獄卒一生也不知做過多少偷雞摸狗的事情,見李燕飛主動又送一件大禮,知道他乃要檢視是何人掌管那四間牢房的鑰匙,接過那金龍鞭,掂了掂重量,心中暗讚了一聲,滿是幸災樂禍的想:“看來我有些同事要吃大虧囉!”

笑道:“沒問題。”

晚飯之前,那獄卒也真信守承諾,提前開了李燕飛牢房,李燕飛便使開輕功,趁其他獄卒開啟李燕飛等人的牢房之時,躲在一旁,記下了四人對應的獄卒與鑰匙。

用過晚飯,李燕飛自個兒坐在牢房地面,籌思救人之法,心道:“現下要將四人從牢房救出已經不是問題,然而又不可能全部人一起往完人園去救她,這可該怎麼辦才好?不然只能先往完人園去,再攜她來此救她家人……。若是如此,倒要反覆進出監獄大門數次……看來明日只得買通那個獄卒,讓他幫我開啟監獄大門才行。”

隔日,李燕飛叫來獄卒,問道:“想不想再發點橫財?”

那獄卒這三年間,便因這句話賺了不少金銀,此時一聽這話,忙點頭如搗蒜的說好。

李燕飛道:“九月初七,我要救人了。你幫我開啟監獄大門,幹不幹?”

那獄卒一聽,原本滿臉貪婪的喜色登時轉為了苦惱與無奈,李燕飛微微一笑,道:“你也有不敢做的事啊?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不會少了。”

那獄卒道:“不是不敢,我煩惱是因為眼前一筆橫財卻捉不著啊!”

李燕飛大奇,問道:“怎麼?”

那獄卒於是將所有獄卒都被關在獄中和監獄大門的開法說了,最後還補充道:“那塊石磚真的是不可能摸到的,便是手再長也沒有辦法,一定要從外邊開啟才行。”

李燕飛一聽,登感棘手,辭了那獄卒,回牢房思索應對方法。

李燕飛心道:“外邊既是一名獄卒也無,也無人可以買通,我要請誰來開這大門才好?”

腦袋兒轉了兩轉,浮現腦海的卻是隻有若雨的倩影,忙用力搖了搖頭,自責道:“你是要來救人的,怎麼還要人因此陷入更多危險?”

然而理智上雖是這般說話,內心的思念卻愈來愈濃,心道:“憑她的聰明智慧,要到此處應該也不算太難罷?反正她一定會想親手救出她父母的,怎麼會怪到我頭上來?”

想到此處,嘴角不禁露出一絲頑皮的笑意,便摸出了那塊布--那本是他刻意帶來和若雨相認之用的--想在上頭寫些訊息給她。

李燕飛心道:“我該寫些什麼?”

他此時心思紊亂,既興奮,又有些羞赧,提起筆來,信手寫道:“汝父母姊兄有難,速往監獄!”

看了看那布塊,心道:“這般用詞未免也太不文雅。他們可是書香世家呢!”

便提起筆來,塗去“汝父母姊兄”,改作“令尊令堂令姊令兄”,自己看了,也不禁啞然失笑,只想:“令令令令,是在搖鈴鐺麼?”

這才改作了“令尊堂等”。再將後面的句子潤飾修改,這才約了時間,畫了地點。又怕給教中人物發覺了,沉思半晌,決定以暗號的形式寫成,重謄於另一布塊之上,那便是後來“有號令務須尊敬上堂”的那段文字了。

李燕飛寫畢,反覆翻看著自己的“傑作”,心道:“就不要她瞧不出這布是我給的。”

於是在第三字之旁,用寥寥數筆勾勒出了那“龍王戲雨圖”,畫上雨點的時候,心想:“前邊把『姊兄』二字拿去了,只剩個『等』字,不妨此處我便用四個雨點,暗指她的四個家人罷!”

李燕飛畫完小圖,看著自己的作品,大是得意,心道:“我便在初六的時候拿給她的那個婢女,好讓她能在初七夜半之時透過那園子的門……不過要是她解不開怎麼辦?”

雙手一拍,笑道:“那就只好我親自出馬啦!”

他興奮之下終於不小心將腦中所思說了出來,倒引了幾名獄卒側目。李燕飛忙掩住了口,笑了笑,心想:“到時我便用師父給我的『蝶戀花』將你們通通迷昏!”

到得九月初六晚間,李燕飛便暗自在自己牢房裡點燃了那“蝶戀花”的薰香,再叫來看管自己的那獄卒站在牢門之前,待他昏迷,竊取鑰匙逃出,才有了前面救人的那一段文字。

李燕飛這日在船上想著過往的點點滴滴,想著自己如何經過各種危難,終於將若雨給救了出來,嘴邊不禁流露出了笑意。恰巧若雨看見他這突來的微笑,不禁問道:“你在笑什麼啊?”

李燕飛無意間露出了心思,臉上一紅,忙斂起笑容道:“沒什麼。”

若雨討了個沒趣,只得道:“好罷。”

轉頭看著岸邊的風景。

李燕飛不敢再面向若雨,也轉過身去。他輕輕撫著身上的鞭痕,心道:“那一日真是誤上了賊船。俗話說:『冤家路窄。』可真是一點不錯。不知我現在這等功夫夠不夠打敗那傢伙了?”

耳聽著水聲淙淙,心靈漸漸明淨,也就不再去思考江湖上的恩恩怨怨。

小船緩緩擺到了岸邊,馮牛率先扛了若雲若風跳下船去,道:“請下船罷!”

李燕飛讓若雨和小綪先下了船,自己才扛著龍柳夫婦下船。馮牛將若雲若風放在岸邊一棵柳樹下,道:“我便送到此處,諸位自便罷。只是別忘了與教主的約定。”

若雨點點頭,道:“知道了。謝謝你。不過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捉我父母親人,又殺了孔伯伯的。”

馮牛哈哈一笑,道:“我們教中的事情本來就不是給人原諒的。”

上了小船,揚長而去。

李燕飛望著他的背影,心道:“接下來呢?跟她一路回家,在臘月初八的時候保護她?”

雖是這般心思,卻怎麼好意思出口?於是道:“我去了。我在這裡你們也不太方便罷?”

若雨奇道:“你要去哪?難道不是回家麼?跟我們同路罷?”

李燕飛不願表露心跡,道:“我只是在江湖上飄泊的浪子罷了,哪有什麼家鄉可回?我不過是碰巧到了這裡,又碰巧被足赤教的人捉了,才跟你們一起出來的。”

若雨終究不知他為何到了此處,倒也信了五六成,便道:“好罷。那我家人什麼時候會醒?”

李燕飛抬頭望了望太陽,說道:“我說過這會讓人昏迷四個時辰,現在應該差不多要醒了。時候不多,我要去了。”

說著便轉身向前走了數步。若雨道:“你等一下!我還想問你問題。”

李燕飛停下腳步,回頭朝她望了一眼。

若雨道:“你到底為何要救我,要救我家人?”

李燕飛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你是憑自己的本事逃出來的,我哪有什麼功勞?”

說到這裡,卻感心頭一陣酸楚,忙轉過頭去,續道:“至於你家人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輩中人之事,哪有什麼原因?”

卻是抄了湖邊那老翁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