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恩真恨自己無能,如果換成了熙善就不至於沒有辦法應對。他現在只會一些最基本吐納之術,最厲害的法術就是輕身術了,可現在在這個逼仄的車廂裡,有輕身術也沒半毛錢用處啊。他現在空有超凡者的身體,卻沒有超凡者應有的能力。
好漢不吃眼前虧,打定主意,緒恩從外套內袋裡掏出一個皮夾,直接遞給了劫匪。心裡卻肉疼不止,裡面有價值35塔勒的錢幣,這可不是個小數字,夠他開銷一兩個月的。
劫匪卻是看都沒看錢包裡的內容,直接將它扔進皮包,然後用槍指著緒恩的上衣的口袋,示意把口袋也翻出來給他看下。沒有辦法,緒恩只能照作,可當他把褲兜翻出來的時候,卻在手中出現了那枚半瑞爾的銀幣。
“喲,還藏著錢吶,快扔進包裡!”劫匪並沒有因為這枚銀幣看似價值不高而輕易放過。
緒恩不覺皺眉,壓住胸中怒火用還算沉穩的語氣說道:“先生,能不能留點零錢給我,剛才的皮夾裡已經有超過35塔勒的紙幣了。”
“少特麼廢話,如果不想死就快點扔過來。”
緒恩緊咬牙關,卻沒有更好的辦法。萬一開了槍,憑他現在的水平可沒辦法躲開子彈或者把自己變成銅牆鐵壁,只能非常不情願地將銀幣扔了過去。見緒恩乖乖就範,那劫匪便不再理會,將目光再次轉向了對面的母女。
母親抱緊身旁的女兒,顫抖地將手提包直接遞給了劫匪。劫匪與剛才相同將手提包裡的物品盡數倒在了桌子上。卻只有一些小額紙幣和零散的硬幣。
劫匪有些厭惡得看著這對貧窮的母女惡狠狠地說道:“窮鬼!把你手上的戒指給我摘下來!”
母親忽然崩潰哭出聲來:“對不起,這是我丈夫給我留下的最後念想,請不要奪走它!”
可劫匪哪會管這些,他突然猛地一把抓過小姑娘,用槍對準她的額頭對母親大聲吼道:“賤貨,把戒指給我!”小女孩嚇得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不。。別碰我的孩子!”那女人下意識就要去奪回她的女兒。而劫匪已然動了真怒,中指已經按到了左輪槍的扳機上。
該死,照這樣下去這對母女怕是要被打死了。
此時緒恩的額頭青筋暴起。在眼前竟然發生這種事情如果還無動於衷的話,那還算是個男人嘛。他雙目緊緊盯向劫匪,雙手作勢待發,心中不禁暗想:“如果我能拿到他手裡的那把槍就好了。”
可下一刻情況突變,詭異的事情再次降臨,那凶神惡煞般的劫匪突然神情鬆弛了下來,瞳孔逐漸失去光澤變成了灰色。他身體也變得僵硬,沒有來由地鬆開了抱住的女孩,轉過頭來將手裡的轉輪槍直接遞給了已經雙手握緊拳頭的緒恩。
緒恩無比震驚,卻也沒有絲毫猶豫,迅速接過手槍,隨即一記直拳轟在那人的面門之上。劫匪沒有做出任何有效反應,直接就被幹倒在地昏了過去。
終於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這就是我的金手指!之前歌劇院裡發生過類似的場景。我的金手指就是能夠控制別人的思維。
另外一個劫匪顯然發現了這裡的狀況,他突然向緒恩吼了一聲,拿起手槍就要射擊。緒恩卻一心想著故伎重演,他緊盯著那人,心中瘋狂默唸:“把手槍扔掉,把手槍扔掉。”
“啪”,槍意外還是響了。緒恩被半跪在地上的母親用力推了一下跌倒在了過道里,這才沒有被子彈打中。
“我去,這又是什麼鬼?明明剛才控制了對方的意識,怎麼現在又不靈了!難道還有距離限制?可這也沒差幾米遠啊!”倒在地上的緒恩暗自叫苦,他雖然手裡有把槍,但有多少準頭心裡清楚。
也許是這兩個不長眼的劫匪引了眾怒,就在後面那個劫匪朝緒恩開槍後,他身邊的幾個男性乘客卻趁機出手,一下子就將對方壓倒在地。不多時兩個劫匪就被眾人用繩子捆綁了起來,等將那個令人討厭的檢票員和列車巡檢找回來的時候,他們兩個早已被憤怒的乘客打得鼻青臉腫沒有了人模樣,搶劫案就此畫上句號。
作為這起列車搶劫案的英雄,緒恩自然受到了全車廂人的敬重,他們紛紛過來向緒恩表示感謝,不少人將隨身攜帶的水果和麵包都送給了他。
現在緒恩原本狹窄的四人位更加逼仄了,那名保險專員傷的不輕,已經被送去了專門的車廂看護,可原來他坐的位子上已然堆放了眾多禮物。列車巡檢在走完流程問完口供後告訴緒恩,他懷疑這兩個劫匪應該是早就盯上了這那位可憐人身上的財物才上了這趟火車做下這起案子。
看到對面年輕的母親帶著女兒接受完巡檢的問詢,艱難地移動腳步回到座位,緒恩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抱歉,沒想到大家給了我這麼多東西,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不不,先生,這次沒有你,我們母女也許真的死定了。我想如果可以的話,能否請您吃個晚飯以表示我的謝意!安娜你說是不是啊?”年輕的母親溫柔地看向身旁的女兒。
“嗯嗯,叔叔,雖然我們沒有什麼錢,但是安娜還是想表達下感激,謝謝你救了我媽媽,你答應我好不好?”小姑娘此時已經完全恢復過來,有些調皮地張大眼睛看著緒恩。
“我。。。那好吧,不過這頓飯還是我來請你們,算是給你們倆壓壓驚,你們也同樣救了我的命。”緒恩用手撓了撓後腦勺訕訕道。
這輛列車有前後兩個餐車廂,緒恩卻是捨近求遠,去了靠近尾部的那個餐車。因為那兒離一等車廂更近,檔次也一定更高些。此時正是飯點,車廂顯得有些擁擠,在外面過道排了大約十分鐘隊之後,緒恩和母女兩人這才進入餐車廂就餐。
等待母女兩人就座,緒恩這才坐進自己的位子。看著眼前的選單卻是有些吃驚,原來菜品上的名字一看就頗為高檔,價位也比普通餐館要貴上至少20%,甚至看到了價值39塔勒的克雷斯伯爵酒莊1848年份的紅酒。服務員過來點餐,母女兩人倆不但舉止落落大方,還駕輕就熟地點了些並不昂貴卻很得體的菜式,引得緒恩側目,開始仔細打量起對面的兩人。
母親面容精緻,頭髮微曲,面板白淨且身材凹凸有致。身穿寬荷葉邊連衣裙,一顰一笑間,更添一絲成熟嫵媚。
旁邊的小女孩規規矩矩將餐巾繫好,背部挺直,兩手放在餐盤兩側,一雙如同小鹿般迷人的眼睛笑盈盈地看著對面的緒恩,顯然受過良好的家庭禮儀教育。
看來這對母女絕不是看上去這麼簡單。
“對不起,還沒有問過您的名字?”母親率先開啟了話匣。
“緒恩,東大陸查那國人。女士您的名字是否能告知我呢?”
“克里斯蒂·馮·龐克,這是我女兒安娜。”
姓名中間有馮,表示貴族。
怪不得,緒恩心中不禁感慨,隨即脫口問道:“您是一位貴族嗎?”
“唉,過去是的,我的丈夫也就是安娜的父親是一名柯尼特堡的男爵。不過祖上的莊園早已變賣了,除了這個姓氏,我們已經和貴族沒有了任何的關係。”
柯尼特堡位於特魯埃的東部,是聖光騎士的發祥地,一個有著悠久騎士文化傳統的地方。
原來特魯埃的那些傳統軍事貴族似乎也過得並不如意啊。緒恩有些不可思議。在他的印象裡,正如日中天的特魯埃,國家的對外擴張政策應該讓國內軍事貴族的生活過得更加滋潤才對。
“還是來說說您吧?作為古老的查那國人,您又是為什麼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呢?”克里斯蒂再次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
“這個說來話長啦。”緒恩端起餐前酒,淺淺地抿了一口。
與此同時在美因茨的克雷斯波大教堂門口,一位珠光寶氣的中年大媽正用語速驚人的希維爾語如同開著馬克沁機關槍一樣低頭向一位黑髮的牧師不停鞠躬道謝:“感謝主的仁慈,感謝彼得神父仁慈,如果不是您在,我都不知道向誰去懺悔,懇求主的寬恕。如今迷路的孩子終於回家了。”
黑髮的牧師身形並不高大,他用有些青澀且沙啞的西維爾語回覆道:“迪亞爾太太,倫德教區的西維爾籍教友們都可以隨時隨地來找我,維可多神父的事情我感到非常遺憾,相信主教大人會盡快派新的神父前來接手。”
“您知道的,我們這些背井離鄉的人,又不通特魯埃或者蘭斯語,根本無法找當地的其他神父尋求幫助,沒想到您的西維爾語說得這麼好!”
“呵呵,告訴你個秘密”,那黑髮牧師望了一眼對面迪亞爾太太胸口碩大的白色珍珠項鍊,忽然壓低聲音幽幽地說道:“其實我會西大陸七國語言。”
“我的主啊!”迪亞爾太太吃驚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特魯埃語、蘭斯語、庫萊利語、冰霜語、西維爾語、希臘語、賽爾威亞語我都能說得不錯”,牧師面帶淺淺地笑意,“如果您認識這些國家的人需要懺悔或者尋求其他幫助,都可以來找我。”
“好的,對了,前些日子我的首飾店來了些你們國家的人,他們中的好幾位似乎也是信奉吾主之人。”
黑髮牧師此時卻愣了下,面容有些古怪:“你是說他們來自東大陸?”
“是的,他們應該是正兒八經的東大陸人,那些語言對不起恕我直言,那奇怪的發音如同鳥語讓人印象深刻。。。”
“。。。你知道他們住哪裡嗎?”
“住哪裡不知道,但一定和唐人街有關啊。”
黑髮牧師眼睛裡的黑色眸子頓時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