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在趙國王城之內,位於趙王宮附近一座道院之內,數千名來自趙國全境資質或者家世最好的一群道童們,正聽著幾個年輕人慷慨激昂道:

“韓國如今三戰三敗,亡國滅種就在眼前,又與我們趙國唇亡齒寒,我們豈能袖手旁觀。”

另一旁也有年輕人道:

“他們可是大賢道君的子嗣,我們太平道供奉大賢道君已有千年,如今他的子嗣磨難,我們又豈能坐而不管。”

原來這群學子正在討論韓國最近吃敗仗的事,只是因為訊息封閉,他們還處於三戰三敗的階段,殊不知連第四戰都打敗了。

現今更是已然亡了國。

突然人群中有一道童高聲喊道:

“那聚寶閣那是太平道的產業,如今雙方敵我分明,他紫金道竟然敢入侵我太平道,那我們也留不得他這個禍害在趙國王城。”

人群瞬間像被點燃的爆炸,更有人瘋狂喊道:

“砸了他。”

“對,砸了他。”

於是“砸了他”的聲音此起彼伏,而那為首的幾個道童彼此互望一眼,覺得目的已經達到,這幾人家中也都是經營著法器買賣。

只可惜一直被聚寶閣壓著,眼下找到機會自然想到了這老競爭對手,所以說他們只是道童,可卻不比尋常道童。

須知千年以來三道都推行政教分離,道院衙門也就只剩下道院,成為專門用來教書育人的場所,而在各級道院中,位於王城的道院地位最為超然。

而這些能在王城道院讀經的道童們,自然也享受著外人沒有的特權,此刻群情激憤之下,在為首道童帶領下一窩蜂往門外走去。

而在一旁早有人通知了院長。

只可惜院長外訪友沒有歸來。

而監院又在後山閉關。

這也是這幾個道童早就打聽好的訊息,至於道院內其他幾位督導卻早就被他們暗中買通,此刻大傢伙出門竟然沒有任何人出面阻攔。

畢竟都看那聚寶閣不爽。

出於趙國樸素的愛國情懷,與對自身信奉的太平道的尊崇與維護,自然是對那強勢的紫金道極為不滿和憤恨。

當這一夥人浩浩蕩蕩走到大街上,城內的百姓無不側目,畢竟在他們眼中這可是天之驕子,都是誰家孩子能夠上這王城道院。

那可是潑天的富貴。

至於城內巡查的兵丁,卻也沒有資格阻攔這群身份比自己高出不少道童們的去路,須知這道童可是太平道的道童,不僅僅是代表著趙國。

聚寶閣的大掌櫃正在後院迎接貴賓,出乎他意料,這位地位極高的貴人竟然是一位少年,看長相卻與景清道君頗有三分相似。

一望便知是秦國的王族。

因為聚寶閣始終被秦國掌控著,當然他卻不知道對面這少年乃是道君的分身,為了避免引發出世人的騷亂,在容貌上刻意只保留了三分相似。

郭嘉這次前來趙國,一是為了看看天下如今的模樣,二是為一統天下做好準備,所以他也只是輕車簡從,就帶了不息前來。

此刻不息卻是一位容貌清秀的道童,只是兩人卻做了偽裝,一身太平道士的打扮,畢竟雙方處於敵對陣營,郭嘉又是微服私訪。

還穿一身赤紅色的道袍有些不妥,自從紫金道成立以後,正式道袍顏色定為赤紅色,而太平道為金色,至於龍虎道則為綠色。

世人戲稱,紅黃綠,三分天下。

要是當世早就沒了天道管轄,對於國家而言,想要弄到一套正規的太平道道士身份可是易如反掌,只是這大掌櫃卻有些不適。

所以說他見慣了身穿金色道袍的道人,只是到底還對家鄉有著些許思念,是以在這趙國他卻依然穿著赤色道袍。

他為自己身份而驕傲。

因此心裡對這突然而至的貴人卻有一些輕蔑,眼下兩道交戰,秦國對著韓趙聯軍絲毫不怯,最終韓國四戰四敗,眼看就要亡國滅種。

他雖在趙國管著這聚寶閣,沒有機會去前線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但心裡一樣感到驕傲與自豪,在他眼中紫金道一統天下是早晚的事。

就在兩人閒聊之際,外面突然響起了嘈雜聲,卻立馬有一個夥計快步進來稟報,原來是有一些道童過來鬧事。

這掌櫃卻只是淡淡一笑,他在這裡負責聚寶閣已有多年,大大小小矛盾不知見過繁幾,對這些道童的小打小鬧又豈會放在心上。

只是他正要跟那夥計出去時,卻被身邊貴人叫住,大掌櫃回頭望著貴人,臉上依舊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

那少年淡淡道:

“天底下最好哄騙的就是那些還在唸經的道童,天底下最難哄騙的還是那些還在唸經的道童,他們心裡始終堅持著經書上教導的原則。”

“你雖然處事遊刃有餘,又飽於世故,可卻太過滄桑與這些少年們沒有共同話題,你去處置只怕卻是火上澆油,我年歲與他們相仿,雙方也好溝通一些。”

隨後這少年便站了起來。

“還是我去會會他們。”

這大掌櫃望了望那一聲英氣逼人的少年,又看了看自己一襲火紅色道袍,覺得此刻自己出面只怕真的是適得其反。

原本別人就是來找自己麻煩。

這樣大大咧咧,還穿著醒目的赤色道袍,只怕會更加激發雙方的矛盾,特別是對方若是被有心之人挑唆,今日之事怕不好善了。

只是對方乃千金之體,大掌櫃有著不少擔心,又有些不敢讓這少年單獨出去,只是這少年淡淡一笑,並沒有再與他多說話。

隨後人影就在他眼前消失,以他如今金丹境界的修為,之前卻絲毫看不出對方的實力深淺,眼下更是連身影都捕捉不到。

明白自己與那貴人實力懸殊過大,對方如此打扮應該是別有用意,不是自己能妄自揣度,立馬為剛剛心頭生起的不禮貌想法而心生慚愧。

此刻就在聚寶閣外面。

郭嘉望著氣勢洶洶而來的一群道童們,看著走在最前面的幾個年輕人,儘管滿臉都掛著浩然之氣,可眼角的得益於狡猾,卻逃不過郭嘉觀察。

明白正是這幾個人帶頭鬧事。

而這些道童們來到聚寶閣前,卻看到一位風華正茂的少年,站在他們面前,而看對方穿的那金色道袍和上面繡著的圖案。

身份只怕不低。

因此這為首少年上前,躬身行禮道:

“不知這位道長是何身份?”

郭嘉卻忽然露出了驕縱之色:

“我是從太行山來。”

這話卻讓身邊幾個道童倒吸一口涼氣,太行山是太平道總壇所在,這少年一看就是尊貴不凡,又從太行山來,怕是道中的世家子弟。

因此這少年又不敢怠慢,是是上前耐心解釋道,只可惜他話還沒有說出來,卻突然覺得眼前一陣金星直冒。

原來他莫名其妙被那少年打了兩個巴掌。

那少年看著一副驕縱模樣,可下手比他看著還要狠毒,輕輕兩個巴掌,便將這帶頭鬧事的道童打翻在地,嘴角都是溢位的鮮血。

這一番陡然變故,立馬引發了在場所有道童一片譁然,就連遠遠隔著觀望的大掌櫃,心中也覺得這貴人出手太快太毒,行為有些不妥。

畢竟做生意和氣生財。

遇事也講究以和為貴。

大掌櫃心裡想著這貴人果然出身不凡,只可惜太過於不講道理,若是在秦國這樣倒也無所謂,可現在他卻是在趙國,還是在王城內。

就在所有人瞠目結舌之時,郭嘉輕輕指了指自己身上道袍的圖案,慢悠悠道:

“我的道號你們不配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我是裁判司的長老。”

隨後他從手中拿出一塊牌子,在太陽下晃了晃,讓大家看得清楚,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郭嘉的身份。

裁判司的長老。

須知這天下三大道派千年來為了剷除境內的異端和妖道,龍虎道延續了衛道司,紫金道則成立了天平司,太平道這邊則是裁判司。

凡事可以先斬後奏。

更是抓進大牢,無需任何衙門同意。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

這裁判司的名頭爆了出來,在場全部的道童們心裡都有些害怕,畢竟對方可以以莫須有的罪名,不經審判直接就逮捕。

而被捉走的人極少有能夠活著出來,哪怕火車出來也是遍體鱗傷,更是需要家裡付出極大代價,所以這些道童們雖然心裡非常不服。

可表面上卻不敢顯露出來。

良久卻有一人壯著膽子道:

“我們是王城道院的道童,是太平道最虔誠的信仰者,如今前來不過是為了砸這紫金道的店,還請道長不要阻攔在前面。”

這人說話有理有據,態度也頗為客氣,雖然他家裡並沒有做這法器買賣,只是出身於普通家庭,可修行資質出類拔萃。

也被招入了王城道院,就剛剛被打的那年輕人還是同監舍的好友,此刻見得好友被打之後如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他心裡便生出一團怒火。

只是殘餘的理智告訴他一定要保持克制,千萬不能在公開場合與裁判司的人發生衝突,特別還是在對方自曝是裁判司的長老。

所以說他有些不相信,看對方年紀甚至比自己還小,上不少又怎能在裁判司裡坐到長老的高位,只是他也知道這世上總有一些貴人。

與自己出生凡塵不同。

一出生就在羅馬。

所以他也暗暗猜測這少年應該是太平道中核心世家的子弟,在太平道中地位也僅次於這下面各國的王室,他自然不能以卵擊石。

只是又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只見下一秒,所有人都沒看清楚,這少年手中哪裡冒出來一把火紅色長劍,緊接著一道劍影,剛剛說話的青年便身首異處。

渾身靈氣瞬間消散。

只有那無頭的軀體在汩汩冒著鮮血。

所以說大家都是修道之人,日常對練也沒有少受過傷,可同門慘死在眼前,給人帶來的震撼還是大不相同。

畢竟大傢伙曾朝夕相處過。

看到所有人似乎即將暴走,郭嘉冷冷地道:

“第1個說話的,我給了他一巴掌。”

“結果還不長眼,那麼只能賞他一劍。”

“下面我說最後一句話,你們要麼現在離開,要麼但凡敢再多說一個字,我就將你們全部殺光。”

這話甚是囂張。

立馬就有人出言反駁道:

“這可是在趙國王城,你以為沒有王法嗎?”

“你敢亂殺人。”

可就在此時,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也不知何時一道劍影從他喉頸處路過,他的話音沒有來得及說完,身體便與軀幹分了家,隨後重重往地上倒去。

只剩下指向郭嘉的手,還保持著僵硬的姿勢。

圓鼓鼓的眼睛滿是驚訝,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竟然還敢殺人,此刻現場道童終於有人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隨後人群便四散開去。

信了,他們都信了。

他們相信這裁判司的長老就是一個神經病,根本就是一個瘋子,竟然在這王城內隨意當街殺人,僅僅是因為對方說了幾句話。

還有沒有天理了?

還有沒有王法了?

眼下以為郭嘉出去要展現出謙謙君子之風的大掌櫃,已經不是目瞪口呆那麼簡單,他也覺得這貴人真的是囂張跋扈到了極點。

假冒太平道裁判司的身份也就罷了,甚至還假冒那長老,哪怕是真的裁判司長老在這裡,面對那些道童們,怕也不能如此肆意妄為。

這時他心中有一陣懊惱,悔不當初讓貴人出去處理這事,結果不但沒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而將事情越鬧越大,甚至到了一發不可收拾地步。

這可讓他如何是好。

而就在這些道童們,各回各家,各找各爹媽時,姍姍來遲的城內侍衛營,也來到了這聚寶閣前,看到青磚石板上趴著的三個道童。

其中兩個已經沒了腦袋。

這帶隊的侍衛長心中大驚,一聲令下,與身邊人立馬逃出了各種兵器,將面前那少年圍在當中,只是下一秒卻發現手中多了一硬物。

原來是一塊令牌。

裁判司的令牌,還是地位僅次於司長的長老令牌。須知這位是會長,輪值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自然有能力辨別出這令牌真偽和地位高下。

隨著靈氣湧入,加上身邊的法器配合,立馬驗證了對面少年的真實身份,明顯局面已超出了他人管控的範疇,只得上前賠著笑臉道:

“長老身份尊貴,可是還得麻煩跟我們去城主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