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季禾忙收斂心神，道：“中了中了！報喜的人說中瞭解元！”

“真的？”汪學究激動的直抹眼淚，彷彿不敢相信般問道。

“是真的！汪伯伯，剛剛來的人就是說我爹爹是解元，還叫他解元郎呢！羽兒聽的一清二楚。”顧羽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他年歲尚小，雖不懂這解元是何榮耀，但是看著母親激動的神情，他就知道爹爹準是又幹成了了不起的事情。

四周的鄰里也接話道“哎呦，這還有假，這一路上敲鑼打鼓的動靜極大，大家都聽到了，還有那從省城趕來的驛卒，騎著高頭大馬威風極了！”

汪學究終於要喜極而泣了，他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在原地踱來踱去，嘴裡不住的道著：“太好了太好了！中了中了！”

仲愈摸著鬍子，站在一旁欣慰地笑了笑，這些天吊著的一顆心也總算是放進了肚子裡。他就知道，顧淵沒有問題的，不過話說回來，這臭小子還真是給自己爭氣，不僅考中就算了，竟然還是個解元！

他順勢一把抱起顧羽，接著又在腦海裡算了算放榜的，心裡這一琢磨，就知道顧淵準是去參加那鹿鳴宴了，應該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歸家了。

汪學究這邊還正樂的開懷呢，猛不丁聽旁邊許懷問道：“那楊兄，張兄他們幾個呢？可曾聽放榜的人提起？”

“呀！”季禾一拍腦袋，“剛剛暈暈乎乎的還真就忘了問！”

汪學究一聽，也在旁邊“哎呀哎呀”的直拍大腿，這激動過頭了，自己竟然也忘記那幾個臭小子考的怎麼樣了，自己要趕緊去打聽打聽才是，想到這，衝著眾人打聲招呼後，轉身就走，那架勢如腳下生風，走的飛快。

旁邊站著的一圓臉婦人聽後，也是露出驚愕之色，小聲衝旁邊一年輕婦人說道：“住在這的那位還真考中瞭解元啊？”

“是啊。”年輕婦人面露豔羨之色，盯著季禾，接著說道：“這季娘子真是好福氣啊，去年這個時候這顧公子中了秀才，這才堪堪一年的功夫，人家又中了舉人！以後可有的享福咯。不向我家那位，大字不識幾個，天天躺在床上就等著我伺候呢。

圓臉婦人搖搖頭道“這季娘子的命啊，怎麼就這麼的好，這是拜的哪裡的菩薩，我是沒機會了，趕明我也找個廟宇去拜拜給我那丫頭求門好姻緣！若是嫁的這樣好的夫婿，這後半輩子還愁些什麼！”

真是羨慕啊……

不過比起羨慕，在場的各位還是頂頂佩服這顧舉人的。

果然，這邊，也有人在竊竊私語道：“都說這舉人難考，怎麼在這顧舉人面前，就像是小蔥蘸醬，咋就這麼容易呢。”

另一人接話道：“你也不瞧瞧人家是誰？我聽說這打他開始科考，就沒有考過這二名，門門第一。”

“我的老天爺，莫不這顧舉人還真是文曲星下凡，要不，咋這麼能幹呢！”

聽到這，有人又壓低聲音道：“我可悄悄給你們說，去年我就聽那桂河橋底下瞎眼的算命先生說.......”

眾人來了興趣，湊近問道：“說啥？”

那人接著壓低聲音道：“說咱這顧舉人命格極好，定是那做官的料。”

眾人一聽，頓時面面相覷。一漢子“誒！”了一聲，嚷嚷道：“你這不是廢話麼，我還當是什麼，人家現如今都是舉人老爺了，那自是命格極好，前途必定也是不可限量，還輪得著他在這馬後炮。”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要是這樣這話我也會說，你瞧著吧，這來年的會試人家必定也能高中，我就將這話放著。”

有人笑嘻嘻開玩笑道：“沒看出來你張大富竟還是個算命的材料！”頓時人群中頓時又是一陣笑聲。

爆料那人見自己風頭被搶，忙道：“哎呀！你們聽我說完麼，我這還沒有說完呢！”

眾人誒了一聲，有人道：“反正無事，你且說來聽聽！”

那人這才接著說起來：“那算命的還說了，都是因為咱們這巷子的風水極好，尤其是顧舉人租的這一間，那更是好上加好，要不大家想想怎麼去年這顧舉人還是一個童生老爺呢，今年就成了這舉人。”

有人反駁道“不對啊，這莫嬸子之前住這的時候，也沒見風水好到哪裡去，你瞧瞧她那閨女，造什麼孽，嫁了個那麼個人。”

話音一出，頓時引得一陣附和。

只見爆料那人並不慌張，接著說道：“這道理你們還不懂？這你求姻緣要求月老，求財你要求財神，那這房子裡供奉的是文曲星，你求家庭和美那當然是靈驗不了的啊。”

還真別說，這番說辭還真就將在場的人給唬住了，都說這說著無心，聽著有心，人群中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打起了這個房子的主意。

這邊嘰嘰喳喳討論著，季禾已經將提前準備好的紅雞蛋拿出來，準備挨個給街坊四鄰分上一分，這些紅雞蛋的數量還真是不在少數，仲癒合許懷本就閒來無事，乾脆就幫著季禾分起這紅雞蛋來。眾人連聲道謝，這可是舉人老爺給的雞蛋啊，得趕緊拿回家中讓自己孫孫多吃一些，將來能跟這舉人老爺一般，光宗耀祖，做大官嘞！就算做不了大官，補補身子那也是極好的。

季禾正在這邊正分著雞蛋，就聽有人說道：“那人不是莫嬸子麼！莫嬸子，你咋回來了？”

季禾倒頭望去，果真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莫嬸子正從從巷子口走了進來，身邊還跟著一個年輕的小娘子，只是兩人面色憔悴，尤其是莫嬸子，臉上更是帶著一抹不正常的紅暈。眾人還來不及細問，就瞧著莫嬸子嘴角扯起一抹微笑，聲音顫抖地道了聲：“終於回來了.......”下一秒，只見她雙腿一軟，暈倒了地上。

旁邊站著的那位小娘子見莫嬸子倒地，又驚又怕，撲在婦人身上，眼淚唰唰就往下掉，止不住的抓著婦人的手連聲喊娘，眾人都被這變故嚇了一跳，忙上前去扶人。季禾也被這一幕嚇著了，也跟著跑了過去。

巷子口賣包子的楊婆子一馬當先，上去一把抱住莫嬸子一摸頭，驚訝道：“額頭咋這麼燙呢？丫頭，你們咋就這樣回來了？你夫婿呢？”眾人皆是疑惑，一年前這莫嬸子走的時候雖說精神頭不太好可是也是健健康康，這些年來做了這麼長時間的老街坊，啥時候見莫嬸子憔悴成這個樣子了。那小娘子仍是跪在那止不住的哭泣，仔細一瞧，這眼睛紅腫著，顯然是這些日子沒少抹眼淚。

眾人心中暗歎一聲，知道這事準與莫嬸子那殺千刀的女婿一家離不開，季禾也在心中嘆了口氣，然後從懷中取出手帕，輕輕給這小娘子擦著臉道：“咱先別管這發生了什麼事了，先將人扶進去請了郎中看了再說！”

眾人有些遲疑，一人道：“這往哪裡扶啊......”，也怪不得別人疑惑，這房雖說是莫嬸子的，可是一年前這房子不就被人家舉人老爺一家租過去了麼，這往哪裡扶，到底還是個問題。季禾一下子明白過來眾人擔心著什麼，忙道：“當然是扶去我那裡，雖說那房子現如今是我和我相公租著，可是到底是莫嬸子的家啊。”

街坊四鄰一聽，心裡不由對季禾豎起了大拇指，嘴上更是不吝讚美，一個勁的誇她人美心

這種環境下，聽到別人誇自己，季禾倒是有些尷尬起來。

好在仲愈出來打圓場，指揮著眾人將莫嬸子扶進了屋子，沒一會兒又有人請了郎中過來，郎中一瞧，只道這人本就體虛又感染了風寒，再加上連日奔波驟然放鬆下來便病來如山倒，這才暈了過去。知道沒什麼大問題，眾人這才放下心來，大夫很快就開了藥方，又有一老街坊跟著去取了藥，回來熬上還沒多久，這莫嬸子才算是悠悠轉醒。

賣包子的楊婆子之前就與莫嬸子交好，此番情況下，更是守在莫嬸子旁邊一步未離，見莫嬸子醒來，忙不迭的問道：“妹子，你究竟怎麼回事，怎麼搞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可是，誰知，就這麼一句話，竟讓躺在床上的莫嬸子哭成了個淚人。

屋外陽光明媚，透過窗欞灑下一絲絲金光，可是，現如今，坐在房間裡聽莫嬸子哭訴的眾人，此刻的心卻像是墜入了冰窖中，讓人冷的發抖。

大家猜的沒錯，那莫嬸子家的女婿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先前將謝姝，也就是莫嬸子的女兒娶進門沒多久後，便堂而皇之的將外室納進了門，謝姝這肚子裡的孩子沒了不說。發展到瞭如今，這家人竟是又找到了高枝，竟然要謝姝自請下堂為妾，謝姝不肯，這女婿便動輒就是打罵，婆婆一家更是將謝姝當作不值錢的玩意，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到了最後，謝姝實在是熬不下去了，便要求和離，哪知這女婿一家竟然以此為要挾，讓謝姝將這嫁妝悉數留下才願意寫這和離書，不然，便就一封休書休了這謝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