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想太玄卻沒他想的那般易詐,不過片刻,他便收了分身重回房內,任外面再如何作為,他只一心繼續之前未竟之事。
小白雖已昏厥了過去,然面上卻仍流露出了十分痛苦之神色。
可她身上的蠱咒,太玄卻不得不除。
明知她聽不到,太玄仍是道了句:“小白,忍著些。”
她額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雖為夢中,然亦顯示出了她元神受及的痛苦。
待一切塵埃落定,小白體內的蠱被取了出來,外面的聲息亦消散而去。
只是太玄望著手中事物,卻是一頓。
他還尚在想,倒是何種蠱物竟是如此的霸道。不想,原竟是用了少典一部分元神為蠱!
他手中現下握著的,正是一顆熒光微亮的珠子。
手掌翻覆間,他腕上的珠子便又亮了一顆。
本是七顆珠串,現下已亮了四顆。倒好若是被擺好的棋局,步步皆有請君入甕之意。
只是,這請君入甕之人,倒是擇了個好誘餌,令他不得不來。
他微的一嘆,抱起了小白,將她送去了床上。
待小白再次清醒之後,看著四下卻是一呆,隨即看向了坐於她榻邊的太玄開口問道:“你是誰呀?”
見他不答,便又問了句:“你怎麼出現在我房裡?”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特掀了棉被看了看,那模樣許就差掀開衣服看上一看了。
太玄一頓,輕聲開口問道:“你不記得了?”
小白搖了頭,全然不明所以的呆板眼神。
太玄還未說甚麼,門外便響起了陣陣呼喚之聲,小白側耳聽了,原是個小女娃在聲聲喚著姐姐。
她抬腿下地趿了鞋,想要出去探看一番,卻被太玄握了手阻道:“別去。”
小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拉著自己的手,只聽門外那喚聲愈發急迫了些,且帶著絲絲哭腔,不禁有些心疼地想去細看。
太玄微頓,與她僵持了片刻,又見她眼中於自己全然不識之態,便連之前作為婢女豔玲初見他時的打量疑惑都未有。
他騰地鬆了手,知曉於夢境之中困的愈久,她怕是失的愈多。
現下失的是憶識,拖得久了……怕便是本性……
他只得任得小白開了門,走向那熾目白光之中。
那光中似是有個紅衣小女娃,在對著她伸手喊著姐姐。
小白應了一聲,隨即太玄周遭事物暗淡了下來,便仿若除了光的塵埃。
他亦起了身,隨她身後而去。只是在入夢之前,他卻強自施了法,逼退了那熾目白光,將周遭全部掩蓋於黑暗之中。
下一層夢境,亦合該由他來定了。
孟姝曾說夢魘於夢境之中有著絕對的威力,入夢者不得輕易施法易夢,否則必遭反噬。
然,即便為了,又何如?
……
小白睜開了眼,發現自己倒是宿在一處樹屋之上,暖暖的日陽透過枝蔓射到自己臉上,倒令人徒生幾分懶散之意。
現下,她已全然不知自己是處於夢中,更不會去想自己往昔如何。
旁人見了她,喚了一聲“王后娘娘”,她似亦覺本該如此一般。
“娘娘,山中的澤蘭花終是開了,且開的甚是好呢,您可要去看上一看?”
一個頭上插著黑色長羽冠的女子,出現在了她面前,聲音清脆空靈聽來甚是賞心悅目。
小白見了她,便牽了她的手,和悅應道:“自是要看的。”
而後便有那歡脫的小輩,奔上前來不住嬉鬧。
這個喚了句:“娘娘,我種出了個新果子,娘娘快來嚐嚐!”
那個便要高上一截聲音嚷道:“你那酸果子就別拿來澀娘娘了,娘娘,我種了兩壟花,與旁的不同,娘娘給起個名字罷!”
“好、好。”小白連聲應好,明明笑不可抑,卻偏要故作矜持掩了嘴角。
隨即似是聽到有人在喚自己,便側轉了頭回身看去。
那人揹著光,站於日陽之下,一時倒是晃了她的眼,令她看不大清楚。
只是,他的聲音那般的溫和輕柔,倒令她不錯目地望著。
隨即那人幾步近前,抬手為她遮了目,未待開言便先是一笑。
小白不自禁隨著他笑了笑,趁人不備偷著扯了扯他的衣衫。
他亦放下了手牽過了小白,身後的小輩不住地嬉笑著,你撞撞我,我捅捅你的,直笑的小白麵上亦微有赧意。
兩人攜手同行,她往回收了收手,卻又被那隻大掌握的更緊了些。
她只得低了頭,小聲嗔道:“你瞧瞧你,哪個王上、王后同你我這般的……亦不怕叫人看了笑話。”
“笑話?哪個又敢來笑話我?”
男人嗤笑一聲,甚至變本加厲地攬過了她的肩,將人拉到自己身上制了住,隨後在她耳邊輕笑道:“他們許便是嫉妒。”
小白作勢打在他肩上,他只握了她的手,俯下身來蹲在了地上,將耳朵貼在了她腹上。
她這才發覺,原自己竟是挺著個孕肚,那肚量照尋常婦人略小些,一時倒令小白有些怔愣,不知自己是吃胖了還是當真有了個娃娃。
那男人隔著衣物輕吻在了她腹上,小白亦不知為何,竟是落了一滴淚下來。
男人似乎說了甚麼,只是她沒大凝神,未曾聽清。
隨後面前一暗,卻是個黑夜。
她坐在榻上,只覺手腳冰涼,周身皆是冷意。
她似是在等待著甚麼,亦似是隻是坐在那裡發呆。
隨即男人走了進來,他面上失了之前的笑意爽朗,帶了些沉重,對她微的一搖頭。
她本是站起了身,卻不禁跌落在了塌上。
小白低了頭,摸向了自己凸起的小腹。
她的視線模糊起來,甚麼都看不清了,只知道自己很傷心,傷痛欲絕。
半響,她只是撐著身子,極輕聲地問道:“不去行不行?”
男人喚了她的名字,她未聽清,只是聽他沉聲說道:“我為王,臣民皆信服於我。若天地浩劫之時,我尚不為表率,又何以立於天地?”
小白聽不下去,只是不住地低喃道:“可是她怎麼辦?她還那麼小……那麼小的一團,還尚不及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