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仿若一下變了調,花草樹木皆失了生氣,處處皆是暗淡了幾分,倒好若失了甚麼要緊事物般。
太玄轉冷為怒,轉身疾馳向那酒樓而去。
剛到了城裡街上,便看到有人慌亂而逃的殘影,其中一個不住高喊道:“不好了!不知哪處來的老虎,到處咬人呢!”
他反覆喊了三四遍,太玄便已到了酒樓門前。由那大開的門間,便可看了裡面的慘象。
四周皆是殘骸斷肢,一片凌亂慘淡。
這個的半邊身子,同那個的半邊落在了一塊,面上皆是爪印抓痕,倒不知哪個是哪個。
太玄幾步進了樓中,站在一片血腥之中探望,倒是不知,究竟哪個會是小白了?
他眉間的褶皺未平,只蹙眉四看,亦不嫌髒亂,上身翻弄了幾具屍首。
地上的屍首慘淡地癱落在一旁,倒是分毫指引的話語都不肯為他留下。
小白……
他突地頓了住,回首向那空地臺間看去。
那處只餘一處桌案翻到在地,凌亂的紙張散在地上,顯是那說書先生的手稿。
太玄幾步上前,拾起了那沾染了大灘血跡的紙張,只見上面些許歪斜的字,外加一隻探著脖的王八……
他定定地望著那紙,這時身後傳來虎嘯之聲。他側回了頭,見了一隻威風颯颯的猛虎殘影。
那虎踱著步,前爪微微下伏,一副盯著獵物的兇猛眼神。
太玄動亦不動,任它撲上前來撕咬。
待再深入了層夢,卻是一處雲霧繚繞之地。
鋪天蓋地皆是雲霧,太玄腳下踏著雲,一時倒是辨不出所在何方。
而後,於那虛虛幻幻之中,只似是有個女人的聲音,在悲切地喚著甚麼。
太玄側耳細聽,原那女子竟是在不住地喚著“小五”。
雖不知所喚的是她甚麼人,然卻似乎能從那一句句哀切中聽出她濃烈的不捨與心疼。
太玄循聲而去,不住地撥開面前的薄霧,然那聲音卻似從四周而來,令人辨不清方向。
隨即女人的聲音變了調,雖依就是在喚著那個名字,聲音卻略顯聲音呆板。
太玄暗道不好,這層夢小白竟過的如此之快!
四周的濃霧漸漸淡去,太玄已能看清周遭事物,卻是離西王母的瑤池不遠。
可待到了瑤池之後,依照殘影所示方才知曉,原小白竟是一人闖進了後山,被那處禁錮的神獸所殺。
他自是緊隨其後,急急步了下層夢境。
可是,到底仍是晚了一步。
待他到了後,周遭已是殘影……
何以,她竟沉的如此之快!?
莫不是那夢魘發現了他的介入,故而加快了腳步?
可若是小白不甘,亦不會連拖得一時片刻的時機皆無……
他入了夢中的龍虎山,于山中無蚊村發現了小白行過的蹤跡。
待進了山洞,遍尋不下,最終卻發現那隻藏於洞中的猛獸。
他略作沉吟,進了洞中,任那獸於他身上撕咬,待再睜了目又已是另一番天地。
於此,他面目沉若寒潭。終於知曉,倒不是那夢魘行事如何迅捷,怕只是……
小白終於知曉是在夢中,卻又覺這夢詭異駭然,便覺於夢中身死便可回返罷?
如此,他不僅只須顧一個夢魘,還尚須防範她自戕而亡……
太玄略一沉神,便聽周遭有竊竊私語聲:“你可聽說了那樓家的事?”
“那自是聽得……”
太玄隨意望過去了一眼,確是他曾經亦呆過幾日的上京。
於是他片刻皆不再停留,亦不再去聽那旁人竊竊私語些甚麼,只直奔樓家而去。
待到了樓家門廳,見了樓家院內樹下便連螞蟻這般細小之物皆有,便知小白確是在此無疑了。
亦是趕巧,他到之時,正趕上了那樓家小姐樓小安,正從房樑上垂了根繩索吊在了上面。
太玄抬袖便打斷了那繩索,縱身將奄奄一息的人給攬入了懷中。
那樓小安被勒的都有些翻白眼了,緩了半響才吐出了句:“你、你為什麼要救我……”
“小白?”太玄喚了一句,才發覺她似是仍不識他。
這時身後微的窸窣之聲,他立時回了頭望了過去。
噹地一聲水盆落在了地上,樓小安的婢女豔玲幾分呆傻地瞪著眼睛喚道:“表、表公子……”
太玄眉間輕蹙,知於小白的這夢裡,自己便又替了那樓家表哥的缺。
故而他只抱了懷中昏厥的樓小安,邊向內室走去邊吩咐道:“換了水來,替你家小姐擦洗。”
“是。”豔玲應了一聲,然待他將人抱進了屋,她卻亦沒急著去打水,反而撿了地上的水盆,抱在懷裡去看落在地上的繩索。
她看了看那繩的長度,顯是被割斷了一截,再拋到樑上是不能夠了。
只得怏怏地扔了繩索,嘆了句:“可惜了。”
隨即起了身,出了門。
只是,在臨出門之前,卻又貼在門縫上看了又看,確認無人之後方才有幾分鬼祟地行了出去。
待到了井邊打水之時,她撐在井沿上向下細看,嘴裡還暗自低喃道:“若是跳到了這裡,不知倒能淹死不能。”
隨即她打了個冷顫,想是想到了若是沒等淹死,反被跌斷了腿困在裡面則更為駭人。
便先做了罷,打了水上來拎著去了廚房。
進門之時卻險些未撞到了人,她便連忙道了歉,可看到了來人身上的破布衣卻是一愣。
隨即想到了甚麼,她連忙掐了腰,大聲呸了一聲罵道:“長沒長眼睛,若是撞壞了我不打緊,撞翻了小姐要的水,你賠得起嗎?!”
那人點頭哈腰地連聲道歉:“豔玲姑娘,著實對不起,實在是沒看見你……”
“去去去,懶得跟你在這耗時間!”她又啐了一口,方才將水端進了廚房。
可到了廚房她卻是一抖,連忙虛掩上了門湊過去看,見那人未有停留,只低著頭徑自離開,方才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隨即她將水放在了一旁,從那屋裡轉了轉,尋了把菜刀握在了手上,可在身上比量了半響卻終是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