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隊伍負責前路,除了我和馬亮外,還有一個抽旱菸的老頭,一個叫老周的男人很沉穩懂得很多。
一個叫鐵娃子的年青人,莽莽撞撞的,文化程度不高的樣子,操著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話。
那兩個老頭面板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幹力氣活的,也是隊伍裡的裝卸工。
別看一把年紀,年輕時候,都是出色的莊稼漢。
我們探尋的很小心,一路上倆老頭也和我們聊天。
特別是老周,經驗很豐富,主動拿著根長棍打頭陣,好幾次都帶我們避開了雪窖子。
在除妖方面,馬亮行,在這種全憑經驗的事情上,我和馬亮都不在行。
在往前探索了兩公里左右的距離,我們發現了一群傻狍子。
鐵娃子興奮的拿出獵槍準備打幾頭回去,被老周阻止了。
老周說這些傻狍子是先前攔路的那些。
對咱們商隊有恩,不能恩將仇報。
可鐵娃子不信這一套,早就肚子咕咕叫的他,抬槍就是砰砰砰的幾聲,傻狍子們落荒而逃,倒下了兩頭受傷的。
老周憤怒了,一腳踹翻鐵娃子。
“這些狍子是咱們的守護神,你這是背叛神明!”
“狗屁神明!老子餓了,神明在哪!”
鐵娃子端起槍就對準了老周,我和馬亮一看情況,立刻將獵槍奪下。
我們三個都認為不該對傻狍子開槍,畢竟先前傻狍子是攔路了,我們要是返回,也就不會被困了。
鐵娃子拍了拍身上的雪,走過去要用刀結果那兩隻受傷的狍子。
老周想阻止已經來不及,這傢伙陷入了雪窖子裡,直接被大雪掩埋了。
老周帶我們繞路走向了傻狍子,拿出刀和布條,嫻熟的給兩隻狍子處理了傷口。
我們三個繼續往前尋找。
因為這件事,老周和我倆關係更好了一些。
一路上,老周告訴我們,他們家的保家仙就是狍子。
他感覺這些狍子,是來幫助他的,前面不能走了,肯定有危險。
馬亮對老周很好奇,他也發現了老周和狍子們,好像能交流一般,便開始套老周的話。
在馬亮的好奇下,老周給我們講了個他自家的故事。
他的祖父周大,娶她祖奶奶時候,就是被傻狍子介紹的。
周大是個老光棍,父母走得早,吃著百家飯長大的額,打小沒上學給人當學徒,打傢俱為生,四十好幾也沒討上個媳婦。
後來決定自己出來單幹,主做高階傢俱。
而做傢俱就需要好的木材,眾所周知,這附近木材被開採的,一言難盡。
只剩下這大山深處人煙罕至的地方,還保留一些好的木材。
於是周大就拉著騾車,想進山尋木材。
可走著走著就迷路了,天也黑了。
就這樣在山裡迷路了,走了好幾天,餓的前胸貼肚皮,最後發現了一群傻狍子,他追著傻狍子想弄點食物,追著追著追丟了。
就在絕望之際,發現了就一戶人家。
那是一座炊煙渺渺的籬笆小院。
這裡方圓幾十裡,就遇到了一戶人家。
周大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往裡面喊了好幾遍問有人在家嗎?
沒有人回應。
周大也管不了那麼多,拉著騾子就進了院子,從搖井裡打了水,和騾子喝了個肚子放不下才停了下來。
這時候屋內走出了一個年邁的灰衣老太太,示意他進屋。
講到這裡,老周抽了口旱菸。
我嚥了口口水,緊張起來。
馬亮眉頭緊皺,掐了我一下。
我意識到,這可能和馬亮要找的老妖有關聯。
這荒郊野嶺出現人家,總感覺不對勁。
老周似乎看出了我們的心思,嘆了口氣。
繼續講了起來。
周大推辭後還是進了屋,肚子咕咕叫不爭氣,雖有疑惑,但轉念一下,自己一窮二白,要錢沒錢,要家產沒家產。
說句不好聽的,長得又不好看,一臉的大麻子,四十多歲還是個單身,還有啥被人家圖謀的。
這樣一想,也就踏實了。
老太太進屋後拿出了糕點,讓周大吃,看著狼吞虎嚥的周大,詢問起他怎麼在這裡的事情。
周大有些戒備,先問她這裡就她一個人住嗎?
老太太笑著說家裡的老伴,帶著女兒趕集去了,要天黑才能回來。
還帶著周大到屋子裡,女兒的閨房轉了一圈。
周大這才徹底放了心。
一路來的坎坷,流落至此的苦惱,一直無人發洩的周大,此刻像是找到了宣洩口。
一股腦的就把這些年這些事,都說了出來,說到最後,眼淚嘩啦的,老太太不斷地安慰。
說周大是個好孩子,自立更生,知恩圖報,能在給自己飯吃的恩人家,沒要錢的幫工二十多年,已經很不錯了。
周大哭的更厲害了。
在外面人家都覺得他傻,自己的老闆因為當年給了他一些剩飯,幫助了他,所以他去當學徒。
後來老闆死了,廠子效益不好了,老闆兒子接了擔子。
供吃供住,沒給錢倒也說得過去,他周大也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所以主動不要工錢。
但後來年紀大了,機器也多了,更多的年輕人湧入這個行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他被嫌棄了。
再加上風氣都變了,一切向錢看,他也多少受了影響。
每次看到人家娶媳婦,納小妾,敲鑼打鼓的,他心裡很是難受。
說著說著,周大就睡著了。
等到醒來時,已經是深夜了。
老太太搖醒了他,他發現自己躺在女人的閨房中,門外有人說話。
老太太領著周大去了堂屋。
一個青衣小帽的老頭,坐在桌子上首喝茶,一個亭亭玉立的青澀女人,低著頭看著鞋面站在一邊,顯得很是難為情。
周大畢竟四十多歲,很懂禮貌的上前問好。
喝茶的老頭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向了羞澀的女人。
女人紅了臉就跑回了屋。
老太太哈哈大笑,說了句女大不中留,就拉著周大到了旁邊的屋子裡。
周大似乎明白了什麼。
果不其然,老太太問他是否娶妻,周大回到沒有,至今單身一人,非常慚愧。
老太太很滿意,因為這個問題先前傾訴時老太太已經知道了。
如今再問就是確認一遍而已。
老太太又問她女兒好看不。
周大已經直咽口水,連連說好看,畢竟那女子模樣不孬,身材也好,而且一看就是二十來歲的。
在周老大的期盼中,老太太終於問了句讓他恨不得立刻答應的話。
老太太問他是否願意娶她女兒,以後只對她一個人好。
周大幾乎是搶答,連說了三個我願意。
老太太很滿意,說雖然是山野門戶,但也不能太隨意,女兒是完璧之身,不要八抬大轎,但也要吹吹打.打媒人從中說和。
周大連連答應。
老太太覺得是狍子把他請來的,狍子就是媒人,以後家裡要供奉狍子當保家仙。而且必須先把堂口弄好,才能娶親。
周大沒多想一口答應。
狍子對周家有恩,供起來理所當然。
老太太媒人有了,讓周大先回去準備東西,把家佈置好,並說她們老家有個習俗,完璧之身的姑娘出嫁,不能送只能自己晚上去一個地方。
然後新郎自己接走。
周大愣了一下,但沒多想,心裡想的是趕緊回家娶媳婦,生個大胖小子,揚眉吐氣一下,不然老是被人叫做老絕戶。
約定七日後鎮子東邊,有個獅子橋,在那獅子橋下,有顆百年的老銀杏樹。
三更時分,新娘子會穿著一身紅嫁衣,在那樹下等著他。
到時候拿著信物對接,必須悄悄接回家。
晚了就接不到了。
周大謹記著時間,接過被當場摔成兩半的銅鏡的碎片,當即便連夜趕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