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忙、忙點好啊

林不凡沒能等到孫教授幫他們公開宣佈破解了高溫超導機制，與之相反，孫教授做賊似的藏著掖著，又假裝一不小心把這件事洩露出去。

最初得知此事的是凝聚態物理群，群裡裝著全國所有叫得上名的凝聚態物理從業者，有和孫教授是朋友的，也有和孫教授兩看生厭的。

平日裡，這個群聊一潭死水，十天半個月也見不到有人發訊息。

上一條訊息是兩個月前，南科的趙教授在群裡招工，問各位教授手裡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推薦到他那兒讀博。

這天孫教授冒出來，招貓逗狗喊了好些人出來，他在群裡三五不著調地大吹了一通牛逼——

主要在吹沈周

——吸引了一大堆羨慕嫉妒恨後，他佯裝不經意說漏嘴，瘋狂暗示沈周破解了高溫超導機制，然後在群內一片譁然聲中，尿遁裝死。

然後得知此事的是燕大校內人士。

孫教授人脈了得，手眼通天，認識一幫大佬，參加各種飯局。

飯局上多喝兩杯馬尿，他就面紅耳赤地“醉了”，醉酒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嘴一張叭叭說，把什麼研究啊什麼高溫超導啊全都漏了個乾淨。

最後得知此事的，才是孫教授的課題組。

他們大多都是從外邊聽來的，張三聽李四說他朋友的導師說沈周破解了高溫超導的機制。

張三把這件事在課題組一說，發現課題組的人也都從室友那、朋友那、飯桌邊偶爾遇到的陌生人那聽說了這個大訊息。

“外邊議論紛紛的，沒想到我們最後才知道。”

“什麼叫燈下黑啊，這就叫燈下黑。”

“我說看沈周這幾天神采飛揚的呢，原來是搞出來大東西了。媽的，如果是別人搞出來大東西我還驚訝一下，是他我都麻木了。”

“也不止沈周一個，還有林不凡呢。”

“我去，李想你也知道這事兒了？誰和你說的？你這麼嘴臭，不像是能有朋友的樣子啊。”

“……林不凡告訴我的，前幾天我倆一起去逛金店，他不小心說漏嘴了。”這是真說漏嘴了。

“哦，原來是這樣。也就林哥老實，能忍受你這麼個嘴臭玩意兒。誒不對，你倆沒事逛金店幹什麼？倆大男人逛金店，多少有點不像話了吧。”

“林不凡說他打算結婚了，讓我陪他去金店挑挑五金。狗日的林不凡手裡錢真多，張口就是一百克，媽的那可是五萬塊錢啊。”

“你才知道林不凡家有錢啊，他那臺車就四十萬了，五萬塊錢算什麼？”

“媽的沒瞅林不凡談過女朋友啊，這麼一眨眼就要結婚了？”

“功成名就了還不結婚？到時候咱們都去喊兩聲恭喜，蹭吃蹭喝再蹭點兒喜錢。”

“好主意，大大的善。”

人群嬉笑起來。

談論別人的成功，與他們沒有什麼關係，反而會心生嫉妒，但談論別人的婚姻大事外加蹭吃蹭喝，他們嘴上心上都快活，不由自主就會多說兩句。

就當大家都嬉皮笑臉地猜林不凡這樣的好男人究竟會便宜給哪一位女壯士的時候，林不凡正躲在自己的小休息室裡，夯夯哭。

錢媛站在一邊，雙臂環胸，就那麼冷眼看著他哭，完了遞一張紙巾上去，林不凡感恩戴德地接過，還謝謝她說：“你真是個好人。”

看他這呆瓜樣，錢媛不由良心作痛。

但很快，她的心就變回磐石般堅硬，斬釘截鐵地拒絕說：“別哭了，我們是不可能的。”

聞言，林不凡哭得更兇。

“為、為什麼……”他淚眼婆娑，可憐巴巴地瞥一眼錢媛，又傷心欲絕地把眼別開，“你不是說只要我發三大，你就和我結婚的嗎？”

“我也許是這樣說過。”錢媛嘆氣，“可是你看你，你發三大了嗎？你手裡現在一大也沒有啊。”

“我在父親的墳前發過誓，這輩子只嫁給能發三大的男人，如果我選擇了你，該如何向我九泉之下的父親交代？”她做出左右為難的樣子。

林不凡看得心都碎了，只覺得都怪自己不夠好、不夠努力，才不能給予錢媛幸福。

“可是，你不是說能做出媲美三大的重大科研成果也算嗎？”儘管如此，林不凡還不死心，“高溫超導的機制，絕對是個劃時代的突破！”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投期刊呢？”錢媛勸道，“像這種劃時代的成果，只要對方腦子沒問題，就一定會接收的。”

“我……”林不凡糾結半晌，“沈周不肯，他說這個理論能幫助華國科技領先國外幾十上百年，直接公開出去太慷慨了。我也這麼認為。”

“科學不分國界。”錢媛說。

“還是分的。”這次林不凡沒信她的，“要是不分，為什麼Nature非要撤我的稿，不就因為我是華國人嗎？”

“媛媛，我……”對你是真心的。

林不凡還是不死心，他以為錢媛這麼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一定能理解他的苦衷。

錢媛卻把臉一沉：“不行，我不能嫁給你。”

“林不凡，你真是個廢物。要三大沒有，讓發論文瞻前顧後。哦不對，你手上根本就沒有論文，打了半年白工，成果都在沈周手裡攥著。”

錢媛憤怒地一跺腳：“實在是太沒有出息了林不凡，你真讓我感到失望。”

說完怒氣衝衝地走了。

林不凡遙望她的背影，覺得自己真是病了，即使被冷酷無情的拒絕，他還是覺得錢媛生氣的樣子好嬌俏好可愛。

直到錢媛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才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扶牆慢行癱坐在桌邊，心臟鈍痛淚流滿面。

他再也得不到幸福了，林不凡堅信，此刻他就是世界上最悲傷的人，沒有之一。

倏然，電腦叮咚響起提示音。

一封最新接收的未讀郵件，發信人竟是Nature編輯部，郵件內容表明，經過他們的考慮，決定再給林不凡一個機會。

只要林不凡願意提供更詳細的資訊——

詳細的程度，大概如錢媛之前所說，將他們與中島集團的合作專案稍微透露一點點。

一點點，不會惹出什麼大問題。

再說等高溫超導機制被運用到工業上，屆時材料科學的進步，將是現在這一個兩個高效能無法比擬的。

長期來看，華國註定大贏。

那麼在華國大贏之前，讓他這個心碎的追愛者偷偷挪用個三瓜兩棗，用以換取自己的幸福，不過分吧？

林不凡狠狠地動搖了。

儘管在內心深處，他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但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科學無國界嘛，人家編輯部也要對科學真相負責的對不對？

林不凡還在搖擺，還在糾結。

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美麗女人，已經變了副面孔，巧笑倩兮地找到研究生小劉。

小劉當時正躲在角落，偷摸窺探著沈周的辦公室——沈周上午出門還沒回來，所以辦公室裡沒有人。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進去偷點什麼，可惜房門緊鎖，他的褲兜裡沒有鑰匙。

因為在幹虧心事，錢媛找上他時，小劉“哇啦”嚇了一跳，轉身聞見錢媛姐身上淡淡的薰香，不由自主就紅了面頰。

受錢媛姐的影響，他最近也變成了一個愛乾淨的人，襪子一脫一洗，衣服常換，洗澡時也用上了薰衣草味的沐浴露——

因為錢媛姐說她喜歡這個味道。

他早已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變成一個更好的人，這樣才配得上錢媛姐！

正想著，手中忽然被塞了個冰涼的東西，低頭一看，居然是一把鑰匙。

“小劉，你之前不是說被沈周他們威脅著拍下恥辱小影片了嗎？我覺得偷東西那件事你雖然做錯了，但既然你已經承認了錯誤，沈周他們就不應該這樣玩弄你的尊嚴。”

錢媛目露憐愛，語重心長。

“小劉，上次我找沈周，在他工位的電腦上看見了一個以你命名的資料夾，也許那段影片就在那個資料夾裡。”

她鼓勵地拍拍小劉的肩膀：“拿上鑰匙，去沈周的工位上找到那段影片，然後刪了吧。”

小劉眼眶溼潤，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許久後，他才一抹眼淚：“錢媛姐，你對我真好。放心吧，我一定會做到的！”

“現在就是個好機會。”錢媛說，但我還需要你幫忙另外一件事。你應該也聽說了，沈周和林不凡一起完成了高溫超導機制，但是現在沈周卻想把成果佔為己有。”

“我想幫幫林不凡，把論文取出來給他。”說著，她滿眼期待地看著小劉，“小劉，你能幫幫我嗎？”

小劉被她看得心一跳又一跳，狂跳不止。

“能……能！”他拍胸脯保證，“錢媛姐，包在我身上。沈周真是太可惡了，不把論文偷出來，我就不姓劉！”

“那真是太好了。”錢媛笑，“快去吧。”

你被加強了，快上。

小劉暈頭轉向，當即直奔沈周辦公室，回過神來時，人已經在沈周的工位前了。

同一時刻，辦公室左上角的隱蔽式攝像頭無聲運轉著，將辦公室內的畫面重視投遞到數牆之隔的孫教授辦公室。

“喏，你要的大魚。”沈周指指顯示屏。

小劉鬼鬼祟祟伏在工位後，剛要開啟電腦，就不知聽到外邊的什麼動靜，歘的一下鑽進桌肚裡躲著。

真不中用啊，這麼不中用還敢當小偷！

孫教授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急什麼，這不才剛開始嗎？”他撓撓頭，“還有大的，大的還在後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