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終有一日，回頭再看，曾經遠超自己的那些人，已經成為了累累白骨。

修行無歲月，百萬光陰不過轉身即逝。

多少天才都會泯滅於時間的洪流中，聲名不顯。

只有走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

像是這種厚積薄發，穩紮穩打的修士，在截教中，並不在少數。

碧霄，其實也算是這類人中的一個。

只不過，她不夠沉穩。

這也導致，在後期，這棟大樓，不夠穩固了。

但她是幸運的，因為她的身邊，有程瀟。

“放鬆，忘記肉體的存在，用你的精神，去與大道溝通。”

碧霄照做，一次深呼吸，胸膛起伏，隨後整個人便安靜下來，彷彿是入了定。

她的意識發散了出去，像是脫離了肉體的束縛。

周圍，有千條萬縷的無形絲線。

她形容不出那種感覺，像是觸手，又像是柔軟的雲，或是某種植物。

她試圖去觸碰，但看起來很近的東西，似乎又隔得很遠。

每當她靠近，都是會差一點點的距離，好像那東西是在有意識的躲避她。

大道無形。

但道，其實一直都在我們身邊。

可我們就像是色盲，無法分辨那些顏色。

狗的世界是黑白的，人的世界是彩色的，可人的眼睛能分辨的色域，也是十分有限的。

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夠分辨出更多的顏色。

那類人對法則的感悟，要比尋常人更加敏銳。

因為當你還在努力去感悟，只能有模糊的認知的時候。

他們，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了。

“不要急，靜下心，慢慢去觀察，去模仿，試圖和它們融為一體。”

程瀟的聲音彷彿無處不在，讓碧霄十分安心。

她按照指引，去細細觀察那些模糊的線條。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猛然發現，那些模糊的線條，自己如今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了。

那是像霧一樣的東西，或許也可以稱呼它為空氣，或者靈氣。

普通人看不到空氣，但可以透過呼吸感受到它們。

普通人看不到靈氣，而修士則可以像呼吸一樣去利用它。

當靈氣濃郁道一定程度的時候，也是可以被看到的。

道，其實與空氣、靈氣，也有相通之處。

它們都是飄蕩在我們身邊的一種基礎物質，只是在你生命層次不夠的情況下，有些東西，你看不到，也感受不到而已。

凡人如果不能修行的話，將永遠都無法感受到靈氣。

一個修士，如果不達到一定境界的話，那也永遠都無法感受到道的存在。

其實，在修士突破到太乙金仙的時候，就已經初次去接觸道的力量了。

到了大羅金仙的時候，對道的理解，會更進一步，從而凝聚道果。

不過大羅道果，是根據一個人長期以往的感悟，帶有一定偶然成分在裡面的一種，將自身感悟與道融合的初級嘗試。

其實，只是簡單的借用了一部分道的力量，還算不上明白。

到了準聖境界。

修士會初步與道形成聯絡，與某一種道則有更親密的接觸。

就好像你收養了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至於聖境。

則是讓你進一步去了解它。

所以，才需要去觀察。

畢竟，不去觀察，又怎麼可能瞭解呢？

碧霄照做了。

她一開始不明白什麼意思。

現在她明白了。

她看到了道。

她甚至可以觸控到它們。

這是一種十分玄妙的感覺。

周圍。

趙公明與雲霄、瓊宵，都一臉緊張的看著正在突破的碧霄。

這甚至比他們自己突破都要來的緊張。

他們都明白，每一個大境界的突破，都相當於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之前的境界還好，至少能夠達到的人比較多，也可以多獲得一些經驗。

可聖境不同。

古往今來，才有幾個人成聖的？

而且成聖的方式還不同。

三皇五帝，是因為一縷鴻蒙紫氣均分，加上他們的貢獻，被人族供奉，從而成為了一種特殊狀態下的聖人。

西伯侯姬昌，其實也是以類似的方式成聖的。

這算是利用百姓祈願的力量，獲得了一種並不該屬於自己的力量。

百姓祈願的力量，也是十分強大的。

甚至可以憑空的製造出一位神來。

什麼山神、河神，大多是因此而誕生。

可他們也同樣十分脆弱，一旦人們不願意信奉他們這些人為創造的神了，他們就會消失。

因此，許多山神河神，尤其是河神，就會時不時的給人們帶來一些災難，從而讓人們祈求於他們。

這樣，香火供奉就不會斷。

透過百姓祈願達到的聖境，需要極為龐大的香火供奉，這也代表，他們往往要做出非常大的貢獻才可以。

這算是取巧了，空有境界，也有一些玄妙的手段，但是不具備聖人的戰鬥力。

也無法給修士的入聖，提供什麼建議。

而除了他們之外，其餘的幾位聖人。

諸如鴻鈞的三位弟子，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都是發下宏願，融入了一道鴻蒙紫氣才成的聖。

接引準提，甚至足足發下了三千宏願才能勉強成聖。

所以西方二聖，也不道門三巨頭看起的。

但究其根本，這幾位聖人，其實都是在天道的施捨下，才成聖的。

因為他們的突破，都離不開鴻蒙紫氣。

許多年前，甚至還有人為了成聖，去搶奪鴻蒙紫氣。

曾經鼎鼎有名的鴻運老祖，就是因此而死。

這也是為什麼，會有天道的考核。

這也是為什麼，明明東皇太一、帝俊，實力天資都足有優秀，卻只得於準聖境界無敵，卻無法突破聖境的原因。

因為，天道不同意。

只要是在這方天地之中，天道不同意，你就別想上去。

只有一個地方是例外。

那就是截教。

在系統大陣的庇護下，這方天地，算是獨立了出來，不受天道監察、掌控。

這裡的道，是自由的。

只要你達到了條件，就可以突破到下一個境界，水到渠成。

碧遊宮。

通天教主親眼看著那輪大日逐漸縮小，最後徹底消失。

一股令他都感到恐懼的氣息，已經出現在了遠方。

他明白，程瀟突破了。

之後，那股氣息，又消泯於無形，他也感受不到了。

這讓通天教主大為吃驚。

到了聖境之後，感知力非常可怕，尤其是對道的感知，已經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

如果是同境界的聖人出現，哪怕隔著千萬裡，也都會被察覺。

這也是為什麼，幾位聖人平常都不會親自出山的原因。

因為藏不住，只要到達一定範圍，就算是再小心的去隱藏，也是會被同境界的聖人發現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如此震驚的原因。

程瀟，竟然在他的感知中，消失了。

通天教主將意識蔓延過去。

他能看到三霄和趙公明，但程瀟，他卻看不到。

就好像，壓根就不在那裡。

可是看三霄和趙公明的樣子，明顯是能看到的。

“只能被肉眼看到，卻無法被感知到，大道至簡，返璞歸真……”通天驚出了一身冷汗。

程瀟對道的掌控力，簡直讓他感到恐懼。

就算是自己的師父鴻均道祖，都沒有這般強大的掌控力。

可接下來，更令他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碧霄，竟然開始突破了！

一抹若有若無的道蘊，正繚繞在碧霄身旁。

那種狀態，他太熟悉了。

因為他也曾經歷過。

“我得去看看。”

通天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幾個呼吸之後，就已經出現在了千萬裡外的大羅洞天。

“呦，來了。”程瀟微笑著向他打招呼。

通天也用眼睛，看到了程瀟。

但在感知中，程瀟又是不存在的。

這代表。

自己的猜測，是真實的。

他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將目光落在了碧霄的身上。

這是他第一個觸碰到聖境的弟子。

通天本來以為，第一個入聖的，就算不是多寶道人，也該是趙公明。

但沒想到，竟然會是碧霄。

這著實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再去細細觀察，他發現，趙公明三人，也是快要臨近突破了。

這讓他激動不已。

自從踏入聖境以來，他就很少有這種情緒了。

而現在，他卻激動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臉色也因為血液上湧而漲紅。

“我這就去找師尊。”通天放下一句話，當即就準備離開。

可是他卻沒能突破大陣的限制。

此時，程瀟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你是想讓碧霄去死嗎？”

“嗯？”通天大為不解。

“別忘了，鴻鈞現在是天道的化身。”

一句話，直接讓通天驚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太過激動，他下意識的就想去求一道鴻蒙紫氣，幫助碧霄突破。

他甚至忘了，鴻鈞現在的狀態，並不正常。

他更忘了，鴻蒙紫氣的數量是固定的，這個世界，已經容納不下更多的聖人了。

一時間，他的心墜入了谷底。

“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了麼……”

程瀟將他的神態全都看在眼裡，自然知道通天是怎麼想的，不禁笑道：“你可真是給急壞了，莫不成望了，我是怎麼突破的了？”

聞聽此言，通天如夢初醒。

對啊，程瀟又是怎麼突破的聖境呢？

“你……您是下了什麼宏願？”通天試探性的問道。

程瀟笑著搖搖頭道：“我什麼宏願都沒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