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殺的滿清寒顫

叛軍就在十里外？

咣噹一聲，車轎內部，傳來身子重重跌倒的聲音。

整個南狩的隊伍立刻陣型大亂起來。

人人皆是目露驚恐神色，甚至膽小的已經開始嚎啕大哭。

“不要亂！不要亂！”

佟國維沒有任何猶豫，驚聲尖叫：“大內侍衛隨我帶著皇帝先行趕往天津！其餘人在這裡阻擊李德彪一眾叛軍！！！”

而此刻胤祉和薊州總兵也已經收到訊息，馭馬飛奔而來。

“皇帝呢？”胤祉臉色蒼白，顯然也是驚恐萬分。

“你我帶著皇上和太后先行一步！這裡交給總兵穆騰額！”佟國維先是朝著胤祉回話，而後看向已經摁下刀口，肅立一旁的穆騰額：“穆將軍，大清江山社稷，全在你一肩之上了！如果不能將李德彪拖在清河，則我大清顛覆在即！我等生前死後，則無言面對八旗父老！

砰！

穆騰額雙手抱拳，向著佟國維道：“請佟大人放心！末將定當竭盡全力，率眾拼死，為皇上和太后護駕！不過區區叛軍，在我等八旗面前，不過土雞瓦狗......”

看著穆騰額如此大意輕敵的模樣，佟國維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當即開口囑咐道：“你應當知道，如今叛軍的氣勢已經非一般可比，不能輕敵，需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大阿哥當初在榆河之畔如何？當初鈕赫如何？就算是十四爺，在青海之畔，也是身死於李德彪的刀下，如今形勢已經越來越危急，我大清大廈將傾，若將軍能扶大廈將傾，挽狂瀾既倒，則待皇上回鸞京城，即是將軍封侯之時！”

“嘶！”

穆騰額眸中一喜，當即掀起袍服，重重叩拜在地：“請大人放心，封侯拜將非我意，惟願大清萬萬年！”

“皇上已經準備好了，佟大人......”胤祉走了過來，拉了拉佟國維的袖子。

“好好好，我等先行一步，”佟國維伸手扶住穆騰額的肩頭：“就在天津，等大人凱旋歸來！”

“大人放心！”穆騰額點點頭：“也請轉告皇上，我穆騰額拼了這條命，這會護他周全！”

“忠臣，忠臣啊！”佟國維感嘆兩句，抬起頭往遠處看看，眸中的焦慮更甚：“請將軍小心......”

“末將恭送大人！”

不多時，佟國維翻身上馬，和胤祉一起帶著一眾護衛將小皇帝護持在中間，朝著天津的方向繼續疾馳而去。

“皇帝就在我們身後，我們已經無路可退，”穆騰額抽出長刀，遙遙斜指遠處的已經卷起的烽煙：“兄弟們！大清江山的重擔已經落在了我們肩頭！翻身上馬，抽出你們的長刀，拿起你們的弓簇，為了我們的皇帝，為了我們八旗的榮耀！殺光眼前的這群敵人！”

殺！！！

穆騰的殺意昂揚，眸中充滿了建功立業的期待。

而不遠處，面對已經快速掩殺而來的敵軍，李德彪所率領的漢軍卻已經停下了腳步。

咔嚓嚓！

陳阿六麾下的神機營已經一字排開，漢軍們手中的槍管的角度緩緩抬升，精鋼的炮口泛著冰冷的顏色，令人心悸。

冷靜的連絲毫的抖動都無。

遠處，八旗騎兵的速度已經完全提升起來，馬蹄翻飛，踐踏大地，急速朝著嚴陣以待的漢軍而來。

轟隆隆的聲音傳來，

徐冉等人感覺腳下的大地都在顫抖起來。

這種萬馬奔騰的氣勢確實強悍。

雖然前面幾次的大戰，漢軍都是大獲全勝。

但其實戰場之上，從來沒有這般兩軍對壘的大戰。

不是一邊倒的奇襲，便是直接大炮轟擊。

實際上，李德彪所率領的這群漢軍，從來沒有正面和八旗軍對壘。

馬蹄聲踏碎了大地，穆騰額幾乎可以看到遠處矗立在原地的漢軍手中的冰冷的，黝黑的槍口。

“分左右兩翼，中軍隨我突襲，一鼓作氣，將這股狗孃養的漢軍，給我碾碎！！！”穆騰額眸中的殺意和興奮已經越發高漲起來。

區區三千餘人，如此近的距離，怎麼可能和這個世界上最為強悍的騎兵相提並論？

殺了這些人！

萬世富貴便近在咫尺！

“五十步！”陳阿六望著已經越來越近的八旗騎兵，唇齒開合間，卻是冷靜異常。

聽到陳阿六的話，

李德彪眯起眼睛，毫無反應。

數息之後，陳阿六繼續開口：“三十步。”

面對山崩地裂一般，席捲天地威勢的八旗騎兵，

咕嘰一聲，徐冉幾乎下意識的嚥了一口口水。

“二十步！”陳阿六深吸一口氣，語氣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甚至於聲音都提高了數度。

“殺光他們！”

李德彪終於開口，輕輕吐出了四個字。

“殺光他們！！！”

幾乎是在李德彪開口的一瞬間，陳阿六便直接暴喝而出。

如臂使指，千人同力。

扣動扳機的下一秒，

砰！

數百精鋼造就的槍管白光爆閃。

人耳幾乎分辨不出來這一瞬間，到底是響起了一聲槍響，還是兩聲，三聲？亦或者百聲？

不過，也不用著分辨了。

遠處，正在馭馬疾馳的八旗兵馬應聲倒地。

戰馬疾馳當中直接馬蹄踏空，而後直接翻轉騰空，

其背上的騎兵更是不堪，

子彈穿過身體，留下了拇指大小的空洞，血水飆飛，痛苦哀嚎立刻響徹天地。

刺鼻的腥氣傳到了鼻端，穆騰額看到自己麾下的精銳騎兵竟然在敵人第一輪的齊射之下倒斃，眸中也只是驚駭了一瞬而已。

如此近的距離，無論如何，這群漢軍已經是強弩之末，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次發射第二槍了。

至少，在自己的認知當中，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

“兩翼包抄，中軍繼續突進！將刀口劈在敵人的腦袋上，看看到底是他們的骨頭硬，還是我八旗大軍的刀口硬！！！”

此時，在前鋒的騎兵紛紛倒斃之後，穆騰額帶著騎兵已經成了第一排的突進隊伍。

穆騰額出身鑲紅旗，向來作戰勇猛無比，身先士卒，先登破賊乃是家常便飯！

所以，面對近在咫尺的敵人和敵人的發燙的槍管，穆騰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恐懼。

殺了這群漢軍，

這是穆騰額唯一的信念。

“砰！！！”

但是，下一瞬，當眼前白光再次爆閃，當子彈的呼嘯聲再次傳來，當爆裂聲幾乎震動耳膜。

穆騰額覺得自己可能是出現幻覺了。

這世上，還有這般武器？

只有一瞬間的時間，供穆騰額思考。

下一瞬間，破空而來的子彈帶著呼嘯聲，已經來到了眼前。

噗嗤！

飛旋的子彈破入身體，

灼燒痛感並不明顯，只是身體的力量卻在急速的流矢，

穆騰額覺得自己可能有些輕敵了。

但是敵人就在眼前，左右兩翼的大軍還有餘力，臨死之前，將這股敵人的皮給他拔下來，也算是死得其所。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穆騰額手持長刀，對著面前的敵人暴喝而出：“側翼包抄，殺光他們！！！”

“正合我意！”

在穆騰額拼盡全力嘶吼而出的一瞬間，李德彪已經抽刀而出：“漢軍將士們，隨我殺敵！”

李德彪直接馭馬而出，朝著已經疾馳而來的敵人殺去。

依舊是三三成隊，

前右突進，左右護持，互為奧援。

千餘騎兵好似早有準備，在其第一排的槍手退回陣中的瞬間，便直接馭馬疾馳而出。

砰！

鋼刀交擊，李德彪直接一刀揮過，將對面的滿清八旗騎兵直接砍翻下馬，位於右側的護衛騎兵馭馬趕上一個突刺，敵軍便已經身死黃泉。

此刻，中彈的穆騰額早就已經是力氣盡失，只有出氣沒有進氣。

渙散的目光望著疾馳而來的李德彪，穆騰額知道，騎兵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是面前這個人的對手了。

只要他想，手中的武器可以輕鬆戰勝數十倍於己的敵人，而且可以毫髮無傷。

此刻，望著近在咫尺的李德彪，穆騰額有些慶幸自己在這個時候死在了李德彪手上。

如果再晚一些，可能那種被強大對手碾死的窒息感，那種亡國的痛苦，會讓人發瘋吧？

撲通一聲，

穆騰額從戰馬上翻下，倒在了地上。

無數的馬蹄踏過，屍體很快變得支離破碎。

變成血泥，混入大地，重新成為養料。

三三成隊的騎兵，在榆河之畔的時候，已經成功過一次，

將滿清大阿哥胤褆所率領的大軍直接沖毀，強大的戰力，幾乎讓對手絕望，

此次，面對數倍之敵，漢軍騎兵的戰鬥力彷彿再次上了一個臺階。

從天空上方看去，好似有一股無形的巨浪，將疾馳而來的八旗大軍直接生生的截止，而後橫推向後。

這場大戰從清晨知道夜半，八旗兩萬餘人在折損了近半兵力之後，戰鬥力和戰鬥意識終於被漢軍生生磨滅，抵達了崩潰的邊緣。

沒有人願意再戰鬥下去了。

腳下的泥濘不是泥土和雨水，而是鮮血和肉體，不論是敵人還是自己的，不論是戰馬還是人身，那種感覺，就好似在地獄廝殺一般。

令人心生絕望。

八旗軍已經倉皇撤走了。

留下了夜空下，同樣損失嚴重的漢軍。

“三千七百餘，折損千餘，另有五百餘騎受傷......”

面對這樣的傷亡報告，李德彪的眸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悔意。

他原本的計劃，是用火炮和神機營，直接將敵人轟碎了事。

但是在下達命令的瞬間，李德彪又改變了注意。

自己的大軍並不可能永遠依靠強大的火力。

面對曾經席捲九州，讓華夏陸沉的八旗大軍。

火器只是輔助，

唯一值得相信的，只有人。

所以，鍛造和造就一支可堪一戰，有著強悍戰鬥意志的漢軍，才是李德彪所追求的目標。

不論是榆河之畔的廝殺，還是青海河畔的突襲，亦或者如今的血戰，

無一不是李德彪在有意的鍛造一支強悍戰力的部隊。

不過......

代價同樣是巨大的，

傷亡半數的數字，幾乎已經達到了李德彪的承受和預估的極限。

自己手下這些種子，每一個，都是未來漢軍的最重要的基本盤和根基！

而且，此戰之後，李德彪也明白，目前以手中的兵力，如果真的殊死一搏，殺了滿清小皇帝，對於未來也無甚益處。

畢竟，自己的力量的強大，才能保證目標的實現。

小皇帝身死，滿清立刻可以推舉出新的一個。

還不如留下......畢竟，主少國疑，也許是個伏筆呢？

“小皇帝逃亡天津，不宜深追，”半晌之後，李德彪才收拾心情：“此地不能久留，部隊立刻轉移，回北京......”

“回北京？”眾人以為李德彪要南下河南，畢竟那裡才是去往河東府的最短的路線。

“河南和天津，是目前滿清大軍聚集最多的地方，而相反，北京才是其防守最薄弱的點，”李德彪翻身上馬：“橫穿京畿，而後翻越太行山......事實上，回軍河東府了！”

————

天津。

臨時行在外，

官員們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從一品大員到七品縣令，品階不一而足，但是此刻都是倉惶惶如同喪家之犬。

“立刻調集山東，濟南以及河南的八旗駐防大軍，前來天津勤王！另外，去旨宣大將軍，讓其立刻南下，護衛皇上！”

“曉瑜天下，李德彪謀逆，天下共誅之，殺李德彪者，平分天下！”

“另外，所有州府漢人生員，官吏以及士紳，必須自書聲名，討逆檄文！暢言滿漢共榮直說，斥責李德彪之言論！”

“今日到場官員，皆進一級，賞穿黃馬褂！”

佟國維宣讀完聖旨之後，對著跪了一地的官員們道：“且先下去吧，皇上累了，明日再行召見。”

“奴才謝皇上聖恩！！！”

在將一眾官員送走之後，佟國維才和胤祉一同轉身回到了殿中。

“怎麼樣了？”太后攬著已經熟睡的小皇帝，輕聲問道。

“回太后的話，已經都按照旨意宣讀了下去，想必很快便繼續有大軍過來......”佟國維點點頭。

“哀家的意思，”太后沉默了一瞬，開口道：“李德彪，現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