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陸子吟點點頭,衝著顧橫波一笑。
“行了,時間不早了,也該歇歇了。這些東西都準備好,那明天一早我便去將這件事徹底解決。”
“公主錢莊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
陸子吟從未講過高深的經濟理論,倒不是他不想說,而是說也沒有用,誰會在乎一個貨幣的崩潰?
那需要超發貨幣的時候,這必然是國家已經走到了危機關頭。
這時候貨幣貶值是死,不貶值也是死,當然是要多發行一些貨幣,哪怕貶值也在所不惜。
只有活著才能解決掉問題。
能舉例的話,只需要將大明寶鈔拿出來舉一下例就行。
裕王殿下也很明白寶鈔的作用。
他不是原本那個時空的裕王殿下,而是自己學生。
就衝這一點,他手中的牌比原本的時空更多一些。
只要好好經營,大明或許能在他的手中真正的中興。
“可陛下真的會讓我離開嗎?”
顧橫波猶豫再三,還是說出自己的擔心。
自己對於大明皇帝而言就是一個人質,加上孩子,自己的分量比之前更重。
“放心吧,他會的。”
陸子吟提及此事便有些沉默,他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顧橫波怎麼會擔心這個問題。
因為她在此之前一直充當這一個角色。
一個有一定價值的人質,而不是一個總督的小妾。
不管皇帝承不承認,有些事情已經做過了。
“睡覺吧。”
陸子吟合衣而眠,腦袋裡面想的都是兇險無比的朝堂。
大明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過,想要後來居上的人也多了起來。老臣們迫不及待的想要奪取更多權力。
自己跟嘉靖之間的小小矛盾,是許多人利用的點。
時間,自己最缺的時間,很快就會用光。
秋閨在即,就在半個月後。
自己已經等不到開花結果。
這一夜,自己註定無眠。
偌大的京師,也不知道幾許人會註定無眠。
西域,贏的太快,也不是好事。
......
翌日天明,陸子吟剛剛起床便見到了朱載坖。
師徒相見,自然是閒話少說。
陸子吟請他坐下,不等侍從送來茶點,便道:“這些日子,我會書信給你的師兄,以及我的舊友。我會想辦法讓翁大人,或是胡大人回到京師。”
大明很大,但真能夠稱作為自己人的人卻不多。無論是張居正還是申時行現在都太年輕。
胡宗憲年紀不小,但也只是中堅。
在過十年,此人或許可以入閣。
但現在還是不行。
唯獨翁溥,此人年紀不小,做事也頗為老成。
最重要的是他絕對不會放棄成為大明唯二皇子近臣的機會。
倒不是他想要造反,而是自己子孫後代的富貴,全都得依託在大明皇帝身上。
而大明兩個皇子當中,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便是朱載坖。
“老師現在就要走?”
“秋閨之後吧,不等放榜便走。”
陸子吟沉吟,他本來是想要料理完畢一切之後再走。但西域大勝,往後便是填色遊戲,只需要將一座座城市,一個個部落打上大明的烙印。
“老師真要離開的話,學生願意護送老師南下。”
朱載坖並非蠢貨,也知道朝堂上的爭鋒,暗地裡面的爭鬥。這些爭鬥換做其他人來承受,已經身敗名裂。
但對自己老師而言,若是他想要堅持改革,便不需要離開朝堂。
可他想走了。
朱載坖心中暗自神傷,他也不是沒想過去找自己的父皇,好好說說大明的未來。可說到底,自己只是一個皇子,插手過多反而會被忌憚。
沒有皇帝希望自己的兒子精明強幹的同時,手中的權力還遠遠勝過自己。
在封建時代,這些代表著政變。
“不用,秋閨更重要。”
陸子吟只是一笑,道:“錢莊的運作你很清楚。這個東西作為大明的根本,足以團結更多的勳貴士紳在你身邊。你要記住,有的人效忠的是大明,而非是你自己。想要做事,就得讓他們相信你是無可取代的那個人,除了你之外,沒人會維護他們的利益,做大蛋糕。”
朱載坖顧不得傷感,便聽到門口有人拉長聲音,用尖銳的嗓子道:“聖旨到!”
“來了。”
陸子吟心中瞭然,此事並不意外。
皇帝所想未必比自己少,這個時候自己都想風扯緊呼,皇帝自然也會提前做選擇。
來的是李芳,他看向陸子吟,也看了看裕王殿下。
但此刻他代表的是大明皇帝嘉靖,而不是司禮監掌印太監。
“臣陸子吟接旨!”
朱載坖隨著自己老師接旨,卻是一言不發。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自登基以來,便事必躬親,兢兢業業三十年如一日,方才有強軍賢臣......今西域大勝,平南國公勞苦功高,威震四海,當為我大明鎮守南洋......”
聖旨很長,來自於嘉靖親口所言,李芳潤色後的聖旨裡面洋洋灑灑數千言,所說都是大明的變化,以及陸子吟的功勞。
如此一番話語,若是旁人想來已經是淚流滿面,唯獨陸子吟視若無睹,他只是聽著聖旨當中的話。
“平南國公大功累累,今朕以柔佛為國,封平南國公為平南郡王,鎮守柔佛,欽此。”
在場人神色一變,國公到郡王,大明開國到現在也沒有這樣的冊封。
但若是要將一個人發配到三千里之外,這樣的郡王,算什麼?
朱載坖不知道,只是憤怒。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臣陸子吟領旨。”
“王爺,不止如此,還有聖旨。”
就在陸子吟謝恩的時候,李芳笑了笑,又才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平南郡王有大功於社稷,今南下南洋,在蕞爾小國鎮守邊塞。然天恩浩蕩,朕賜婚常安公主為平南郡王妃。”
這算什麼?
陸子吟忽的抬頭,看向李芳。對方報以微笑,並未多言。
一旁的朱載坖也不說話。
他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老爹沒準備讓自己姐姐跟老師回來。
而是準備讓他們在南洋呆一輩子。
這放在其他人身上自然不成問題,但若是自己親近的人,那就是大麻煩。
他鼻子一酸,剛要開口便聽到了自己老師謝恩的聲音。
一瞬間,他閉上了自己的嘴。
自己老師,真的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