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當中，城牆自然不是一個合適討論未來的地方。許多葉爾羌人愁眉苦臉的聚在一起。
他們不想投向大明，簽下城下之約，卻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逃脫大明的控制。
軍隊就在城外，一旦破城，庶民沒事兒，自己卻會身死族滅。
沒人想死，尤其是他們壓根跟速達大汗尿不到一個壺裡去。
速達大汗的嫡系要麼已經死在突圍路上，要麼在大明軍隊當中充當
“大明就在城外，不能抵抗，也不能投降。”
“不投降？你想死的話，你自己去死，別拉著老子全家。”
許多人立馬洩氣，他們並非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家族，數十人都仰仗著他們吃飯。
若是大明提刀殺人，城中的巴依老爺只怕會被殺乾淨。
自己身死族滅的代價太大，沒人能夠承擔的起。
“總不能就這樣投靠大明吧？大明可沒說怎麼安置咱們，只說不殺我們。要是大明收回土地人口的話，我們還剩什麼？難道也要冒著漫漫黃沙去跑商？”
“那不行，沙漠夏天熱死人，冬天冷死人。咱們身子金貴，可經受不起折騰。”
“那怎麼辦？明軍一旦入城，誰還敢給明軍使絆子？”
這也是實情，明軍還未入城，城中人便已經惴惴不安，誰還敢為難大明？他們怕的是大明翻臉不認賬，或是土地人口上的利益被大明奪走。
誰讓大明在草原高原上面做的事情人盡皆知，那並非是秘密，而是廣而告之的答案。
“那隻能開門投降了。”
一個貴族看向邊上的兵將，他們負責城防，人數不少，現在姑且也算是一個勢力。
“還是派出使者跟明軍好好談談吧。就算是明人不想談判，只想我們屈服，那也得認命。”
說是認命，實則是無條件接受大明的任何條件。
無論大明要自己做什麼，自己都得聽話。
這就是強權。
“誰去充當使者？”
“我去。”
“你不會把我們都賣了吧？”
“要是真能保住咱們自己的利益，我倒是不介意把我自己賣了。可大明要嗎？”
開口那人懶得理會這些人，知道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就連勞什子速達都看不上他們，更別說其他人。
又是半晌，一群人還是推舉不出一個合適的人作為代表前往拜見大明軍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大多數又不敢出城。
如此一番折騰，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後，莎車城中的人才意識到大明的最後通牒已經到了。
“開城門吧。”
沒人敢在大明的圍攻下負隅頑抗。
不，以前有這樣的人存在，後者這樣的人被大明斬殺殆盡。
在大明軍隊面前，每個人能夠做的選擇題只有一個。
要麼投降大明，要麼去死。
“我們準備提的要求呢？”
“開了門之後慢慢跟大明去說，興許土地人口大明會給我們一定補償。就像其他地方一樣。奴隸，以及一部分土地轉讓。超過千畝的土地稅賦可是跟千畝以下不一樣的。”
“大明律法，各家都有幾份，該做些什麼，你們比我清楚。裝傻一時有效，不會一輩子都有用。”
“開城門！”
城門在眾目睽睽下開了，明軍毫髮無損便進入了這種葉爾羌汗國在西域的統治根本。
被大明稱之為莎車，在葉爾羌人看來是葉爾羌城的城市陷落，成為大明的一部分。
“將軍，大人，他們在歡迎歡迎大明王師進入莎車。”
翻譯翻譯對方話語的時候，也用上了莎車。
這是習慣，也是一種承認。
大明說這裡叫什麼名字，那這片土地就該叫什麼名字。
趙虎跟監軍都點點頭，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
“歡迎諸位做出正確的選擇，莎車必須儘快恢復生活生產，一切如常。”
“城中百姓恐慌，還需要諸位盡力安撫。在朝廷政令下達之前，一切如常。”
文官監軍溫言細語，他笑呵呵的樣子，叫人心中略微安心。但凡膽大一點的人，都知道眼前人身份不一般，乃是大明文官。
他說的話，是某種意義上的保證。
大明以文制約武將，文官的地位也高於武將勳貴，相對而言，文官說話至少比武將值得信賴。
“多謝大人。”
又是一陣千恩萬謝，其樂融融當中，明軍已經在城頭上升起大明戰旗。
原本的葉爾羌旗幟被大明旗幟取代。
而這只是開始。
一場席捲整個西域的風暴正在進行當中，無數大明軍隊席捲而來的時候，葉爾羌人紛紛臣服。
一封接著一封的戰報被送到京師，沿途各地聽到訊息，皆是大喜過望。
只有位於天山南北的另外兩支新軍一陣無語。
他們忙活半天，結果一支偏師便將葉爾羌人一戰打垮，將其徹底殲滅。
如此情況，雖然在戰爭當中頗為常見，卻與自己無關。
這一仗的功臣是人家。
哪怕是陸成也不免無語。
跟韃靼人作戰多年，他還是一次打城市攻堅戰，第一次遇到的被斷了糧道便直接投降的軍隊。
也是他沒有在安南擔任將領，不然他會發現安南的軍隊比葉爾羌的軍隊還不如。葉爾羌人知道自己菜，但還敢出來一戰。
安南人是不知道自己的菜，但就是不敢主動出擊，非得跟大明在叢林當中打游擊。
若是正面對壘，他們早就被大明消滅乾淨。
“接手城市，各軍注意紀律，無論是明軍還是輔兵，觸犯軍法者殺無赦。”
哪怕是大明軍隊，軍紀也是因為嚴苛律法才有的。人若是沒有約束，暴力機關立馬會讓一座城市變成人間煉獄。
大明過去的軍戶也幹過屠城，殺良冒功的事情。
在這個時代，這反而是主流。
“儘可能的勸降更多部落，重新繪製西域疆域圖，將人口籍貫做好了之後，全都送到京師。”
多年曆練讓陸成更像是一個文官而是武將，他腦袋裡面不再是戰爭，而是戰後的穩定以及秩序。
無論是土地疆土還是人口數目，都需要登記造冊，在完成之後送往京師，作為朝廷治理西域的重要憑證。
自己雖然不能在戰場上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就只能在戰場之外去立下功勳。
比打仗更難的是治理。
他想成為西域第一任總督。
不是為了超越自家國公，而是守住這一畝三分地，叫人不敢窺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