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素站起身來，衝陳玄招招手：“你隨我進洞來。”
陳玄跟在她身後進洞，她指了指洞壁上隨處可見的石刻，和角落裡堆積如山的書稿。
“這些丹方你隨便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地玄丹。”
這哪看得過來，石壁上的石刻就有幾十道，角落裡的書稿更是堆成山，足足有一人多高，光是翻閱都要花上幾天的時間。
陳玄了解玄素不是愛刁難的人，她如此說來，想必是真的沒有地玄丹。
“道長既然如此說了，那便是沒有。”
玄素莞爾一笑，指指角落裡的櫃子：“那邊的丹櫃，你可以去翻翻，說不定有。”
陳玄爬到櫃前，櫃子有兩米多高，旁邊放著個小梯子，平時玄素道長怕是要用梯子才能夠到上層。
隨便掃一眼，差不多有成百上千種丹，這得找到什麼時候？
陳玄有些犯難，但也硬著頭皮找一找，畢竟有求於人，總不能只會張口要。
他看了一會便發現，雖然丹藥種類繁多，但並不是亂序分佈，反倒是根據偏旁部首的筆劃從少到多進行分佈。
地玄丹是土字旁，很快就能找到它所在的區域，不過礙於丹師們對於“天、地”二字的執念，大概還有上百種丹藥，範圍至少縮小很多。
陳玄的目光快速掃視櫃子上的標籤：“玄素道長確實是個嚴謹的人。”
不一會他就看得眼花繚亂，快要不認識“地”和“丹”這兩個字。
他不禁緊閉雙眼，用爪子揉了揉眼睛，感覺到一陣濃濃的酸脹，在此睜開眼前一片模糊。
模糊迅速盪開，引入眼簾的是清秀可人的面龐，她站在梯子上，一雙溫涼如水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不禁令他有些心顫。
“你盯著我做什麼？”
“貧道發現你長得挺好看的。”
如此直白的話語從一個禁慾出塵的坤道口中說出，更讓人心頭悸動。
陳玄別過頭去：“你胡說什麼呢？”
“貧道沒有胡說，你就是好看。你的毛能讓我摸摸嗎？”
陳玄有些不好意思，沒有說話。
卻感覺纖細的手指已經伸進自己鬃毛裡，輕柔地撫摸著順滑的白色毛髮。
“好軟啊，手感真不錯。躺在裡面應該會很舒服吧？”
虎狼之辭接二連三，惹得陳玄不知該如何應對，玄素已經將頭埋進來。
陳玄僵直身體不敢動彈，眼睜睜看著玄素抱著他的脖頸，一臉享受地用臉貼著他的鬃毛，好像一隻頑皮的小貓。
“道長，你我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
玄素抬起頭，明媚的眼眸彷彿會說話，陳玄此時才發現，原來玄素道長也是個絕美的女子，一時間惹得他心頭思緒萬千。
玄素笑意吟吟地發出遐想：“要是貧道將來證得大道，高低也得養只蛟龍。這毛的手感實在是太好了。”
陳玄心中萬千思緒瞬間覆滅，並且轉化成自作多情的羞愧，恨不得把頭埋進藥櫃。
對啊，我是蛟，她是人，她說得好看當然不是那種意思，我都在想些什麼啊？
這種自作多情肯定不只我會有，她說的話太奇怪了，不能怪我。
玄素從軟綿綿的白色鬃毛中抬起頭來，看見陳玄也正在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有些羞澀地問道：“你盯著我做什麼？”
陳玄報復性地回答：“好看。”
玄素驚得從梯子上摔下來，若不是立刻御風拖住自己的後背，非要摔得後腦著地不可。
生為大家閨秀，長在清修道觀，從小從旁人口中聽聞對自己美貌的誇讚確實不少。
可如此直白的當面表達卻是絕無僅有。
更何況自己長期幽居山中，很久沒有見人，更別說腦子早就被那些言情畫本薰染，如此言語讓她驚慌又心跳。
她在地上站定，立刻轉過身去，不讓對方看見自己紅得發燙的臉：“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
沒想到原本瀟灑不羈的玄素道長，會如此害羞。
“你能說，我怎麼說不得？”
“這不一樣！”
玄素轉念一想，嘆了口氣：“貧道真是昏頭了，我都在想些什麼？”
“你是個妖怪，你不懂。”
“按照我們人族禮節，是不能盯著一個女子這樣看的，顯得很不合禮數。更不能如此直白地誇讚女子美貌，這也很失禮。”
她又嘆一口氣：“算了算了，你不需要懂，你又不是人族，我和你解釋這些做什麼。”
她心中默唸：清醒些，許凌霜，這只是一個妖怪對異族容貌的欣賞。和自己看他沒什麼兩樣，就像是欣賞一幅畫、一片山水。
玄素抬起頭，試著岔開話題：“你別找了，這裡沒有地玄丹。”
陳玄驚呼道：“沒有你讓我找？”
他彷彿受到暴擊，自己看得眼冒金星，結果還是被耍了。
玄素不好意思道：“貧道不是想逗逗你嘛。地玄丹你去府城裡找微雲丹號去買就行了，上百文一顆，很便宜。”
“多謝道長指點，等我也買些來，也送你一些。”
她搖了搖手指，無比認真地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丹貧道不能要，我嫌髒。”
陳玄困惑不已：“沒必要如此罵我吧？”
她意識到說錯話，感覺解釋道：“不是說你，我說的是微雲丹號。”
“你和他們有過節？”
“那倒也沒有。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這洞裡如此多的丹方，卻唯獨沒有這小小的地玄丹，你可知道為何？”
陳玄搖頭。
“那是因為微雲丹號，也就是他們背後的微雲派，壟斷了地玄丹的丹方，不對外公開，不與人分享。”
“地玄丹不過低階丹藥，十文錢的成本，他們能賣出上百文的價格。如此小小丹藥成了他們的搖錢樹。”
“為了保全他們的利益，甚至對於那些自行研發出地玄丹的煉丹師下追殺令。這是可惡至極！”
玄素柳眉微蹙，狠狠一拍藥櫃，惹得櫃子搖晃，她嚇得趕緊將櫃子扶住。
陳玄不禁感慨智慧財產權保護的重要性。
“下追殺令確實有些過分。但他們自己研製的丹方，對此保護也是理所當然，不能總要求人家拿出來分享吧？”
玄素一聽這話，氣不打一出來，憤憤不平地一甩衣袖：“什麼叫他們自己研製的丹方？那是丹道前輩明陽子留下的丹方，被他們據為己有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