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山洞主將蚓山君扛在肩上,回過頭一看,就見一條巨大的白蛟山一般佇立在湖面之上。
他頓時心裡一驚,上次在松山書院蛟王還和自己一邊大小,如今為何如此雄壯?
他故作自信地高聲道:“蛟王,你新任盟主,我們兄弟倆特地來明水澤拜訪你。你不地道啊,都不特地派人來迎接一下。”
“二位來的匆忙,有失遠迎,是本王的過失,在此向二位賠個不是。”
陳玄看著不請自來的二洞妖王,心中起疑,尤其是這落山洞主,對自己擔任新盟主,他是最反對的那一個,怎麼可能這麼好心前來拜訪,一定另有目的。
“不知蚓山君這是怎麼了?”
“你快放山人下來。”
蚓山君落了地,將衣襬擰出一大堆水來,沒好氣地抱怨道:“蛟王不地道啊,這繁生花乃世間珍奇,怎能悉數搬到自己家來?山人還以為絕種了呢?”
“此花取之時,尚未取盡,應當在上源村後的樹林裡留有餘種才對?”
“我的蜂前幾日才去看過,根本沒有,那許是被他人採走了。”
落山洞主附身去嗅地上的繁生花,香氣撲鼻打了個哈欠,不解道:“就這玩意有什麼希奇的?真搞不懂你。”
“蛟王要俺說,既然蚓山君如此喜愛,你這花多,不如送他幾株,順手的事。”
陳玄心中不悅,他倒不是小氣捨不得這幾株花。
原本他就打算送給蚓山君,如此一來成人之美,能夠拉攏人心,鞏固自己這不穩固的盟主之位。
可這話落山洞主先說,自己就算給了,也好像是他求來的,這份人情反倒落到他頭上,自己卻吃力不討好。
但若是不給,就更顯得小氣。
陳玄禮貌地微笑道:“本王正有此意,蚓山君喜歡,隨意取幾株便是。”
蚓山君假意推辭:“那怎麼行,山人怎可奪人所好?這樣不好。”
但他的腦袋都快扎進花叢中。
“這等凡物,何足掛齒。”
陳玄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蚓山君的心中掀起滔天的波瀾。
凡物?你管這叫凡物?果然是不懂草木的傢伙,如此優異之寶,怎麼能是凡物呢?
“你就別假惺惺的,盟主給你你就收著,假不假啊。”
雙方多輪禮貌性的推辭,再加上落山洞主莽撞的助攻,蚓山君成功將兩株繁生花收入囊中。
“山人只取兩株,來年定能長滿整片花圃。”
這話中聽著有七分承諾,夾著三分驕傲。
陳玄也不知道對方在驕傲些什麼。
“二位遠道而來,不如洞府中一敘。”
落山洞主大手一揮,直率地表示:“洞府不急著去,實不相瞞,俺們兄弟倆此次前來,其實另有目的。”
肉蟲子驚駭地轉向大老虎,驚覺彼此之間沒溝透過還有這出。
“洞主直言坦蕩。”
“說來有些難為情。”他拍了拍蚓山君,“蚓山君不是饞那松山梨很久了嘛。蛟王新的五株松山梨,他怕你照顧不好糟踐了,特地想來看看。”
蚓山君趕忙解釋:“這不是山人的原意。盟主得松山梨那是名副其實,若無盟主那日解圍,我們幾個還要困死在獄法裡。”
“山人的意思是,松山梨性情嬌貴,難養也。盟主若只得其苗,未能育成,不得其果,那多可惜。”
“山人鑽研農耕之事已久,故特此來為盟主排憂解難,看看這松山梨新種如何。”
原來是奔著松山梨來的,蚓山君為此陳玄可以理解,旁邊這胖虎圖啥,也來跟著摻和,或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可能另有目的。
“二位來的真好,我部下近日新選好松山梨的栽種之址,正欲播種,還望蚓山君能來指點一二,落山洞主也來熱鬧熱鬧。”
松山梨的種植地點選在南岸,他們一同前往。
一隻小山高的鯰魚精捧著五株松山梨苗,疊成一起,看得蚓山君萬分心疼。
他心想:“這蛟王真是魯莽,如此至寶怎能莽撞地疊在一起,萬一磕了碰了,多可惜。哎,如此珍寶,還是快快落入我囊中,在浦花苑紮根才好。”
地上挖好五座土坑,土坑之間保持距離,方便將來樹木長高,不爭搶陽光。
落山洞主掃一眼土坑,故意問道:“蚓山君,農耕之事俺不懂,你替俺看看這土坑挖得如何啊?”
他確實不懂,也看不出名堂,但他去確信,蛟王和他一樣,最多就是個半吊子,在蚓山君這種行家面前肯定露餡,趁機殺殺對方的威風。
蚓山君沿著土坑環視一圈:“深度合適,適宜紮根,將來就算長成參天大樹,也能做到根深而不外露。”
“間距合適,就算將來枝繁葉茂,彼此也不至於爭搶日照。”
陳玄笑而不語。
落山洞主見蚓山君不上道,便又問道:“那這選址如何啊?”
蚓山君跪下來,挖出一抔土,頭頂的腔口微微張開,蟲身子摺疊下來,將手中土盡數吞下。
“是沙質土,土質肥沃深厚、疏鬆透水,非常適合松山梨生長。”
他又抬起頭,肉蟲子腦袋朝著太陽的方向探去。
“陽光強烈,光照充足,又無所遮蔽,完全沒有問題。”
落山洞主一把將他拽起來,低聲道:“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俺這是讓你藉機貶損他,你怎的一直在誇。”
“確實無可挑剔,山人總不能說瞎話吧。也不知道蛟王為何會如此精通植樹之道?”
“你先別管那個。俺問你,今日到底是誰幫誰?”
“你幫我啊。”
“那不就得了,俺給你製造機會,你要抓住啊!一會別再犯傻。”
陳玄自己當然不通植樹之道,手下也沒有種樹相關的能力者,呂鄉擅長種草和莊稼,豆娘的舒適區在水裡。
但是不會種樹,還沒見過樹嗎?
陳玄手下多的是樹,在哪生長?如何排列?
沒有誰比槐樹衛們更清楚的,誰能比樹更懂樹呢?
大聰明將樹苗悉數栽入土中。
“松山梨新種成,本王願施幾個法術助長,蚓山君,不知這樣可行乎?”
“當然可以。”
而後一隻金色的小魚走出來,頭上頂著個小包。
蚓山君不以為意,如此小小一條魚,能有何等高超的法術,不過最多是助長几個月的進度,對於十年成材的松山梨來說聊勝於無。
豆娘雙鰭貼在胸前,準備施法,卻被蚓山君突然打斷。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