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興趣來邊軍跟著我幹,你這箭術不在戰場為朝廷效力,實屬可惜了。”

常大忠眼中滿是讚賞,看向陳銘開口就要挖人,甚至生怕對方不同意,還緊跟著在後面補充道:“你若是答應的話,我現在就任命你為把總。”

田弘正更是畫起大餅。

“以陳兄你的箭術,若加入邊軍,只怕用不了幾天,我這千總的位置就是你的嘍。”他拍著胸前的甲冑附和。

陳銘聽著兩人所言,心想優秀的人,果然走到哪都不缺爭搶。

正思索如何回應,劉霖剛好走過來幫忙解圍,綠色官袍上染著敵人的血跡。

他先向常大忠見禮,繼而開口道:“守備大人能看中陳銘,這並不奇怪,不過他日後還要進鎮武司,邊軍不適合他。”

“鎮武司又怎麼了,老夫當年也是鎮武司出來的。”常大忠沒好氣的回懟。

但說完這句話,倒也不再提挖人的事。

反而有些羨慕的講道:“我記得你們翁坪早有一個好苗子,眼下竟又冒出一個,孟景澄當真好運氣。”

“縣尊自是福佑一方。”劉霖陪著笑容附和。

田弘正則滿臉遺憾:“真是可惜!”

常大忠作為天門關守備,自是沒忘記自己的職責,很快就又把重心放到戰事上。

接連下達命令。

“敵人此次來勢洶洶,不會給我們太多喘息時間,抓緊恢復體力,補充守城器械,弘正你等下把他們安排到各自的位置上。”

最後一句是對田弘正講的。

烏鋒山境內三縣,選擇與天門關共存亡,派來將近三百位武師支援,其中很多還是經驗豐富的弓兵捕役,這讓他守住天門關的底氣增加不少,肯定要發揮出他們的優勢。

“是。”

田弘正抱拳領命。

陳銘並不打算更換位置,依舊準備用弓箭,從正面射殺敵軍。

也好早日將破浪箭練到圓滿。

念頭停留在這裡,眼角餘光瞥到師兄錢宏靠過來幾步。

聽見對方神神秘秘小聲講道:“師弟,那虎魄丸可還有,其他師兄弟也想要。”

陳銘聞言抬眼望去,頓時瞧見在錢宏不遠處,正站著松石門的師兄弟,連帶大師兄趙平也在內,儘管對方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用多想,便知曉是錢宏吹噓了,剛才服用虎魄丸後的效果。

當然,他也樂意看到。

大家同出自松石門,在這戰場之上,自是要互相幫助。

況且經他改良後的虎魄丸,所需藥材並不昂貴,若非此次來得匆忙,定要煉製上幾百丸。

“拿去分給大家吧。”陳銘掏出瓷瓶先往手心倒出幾粒,然後直接遞給錢宏。

“好嘞。”

錢宏笑嘻嘻接過,徑直朝師兄弟們走去。

這時陳銘則回頭看向弓兵隊伍中的孫少傑和劉睿,衝他們倆人擺了擺手。

孫少傑和劉睿快步過來問道:“是有事要交代我們嗎?”

“別說我不照顧兄弟,這是我改良神仙丸後煉製的虎魄丸,能快速恢復自身氣力,等會惡戰起來對你們有用。”陳銘給兩人遞過去兩粒虎魄丸。

他倒是想多給點,奈何實屬不夠分的。

“虎魄丸?”

孫少傑垂眼看著手心裡的黑色藥丸,不由驚撥出聲:“陳兄真是藥師?”

那日在藥房看到陳銘買藥,他並未放在心上,未曾想陳銘真把神仙丸給改良成了新藥。

饒是平時話很少的劉睿,都忍不住問道:“莫非陳兄白天練武晚上學藥?”

“信不過我?不要我給其他人了。”陳銘作勢就要收回手掌。

然剛移動兩寸,便被孫少傑和劉睿急忙抓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心裡的藥丸拿去,生怕陳銘反悔。

“要。”

“縱是有毒我也認。”

兩人動作引起旁邊劉霖的注意,好奇之下詢問了一句:“你還精通藥理藥性?”

“紅姑傳了我門內一本藥經。”陳銘如實回答。

“原來如此。”

劉霖點了點頭,欲言又止。

他很想問藥丸還有沒有,但身為縣丞又拉不下臉,難做到像孫少傑和劉睿那樣隨性。

天門關必須守住沒錯,卻也沒人願意就這麼死在戰場上,如果能有藥丸可以快速恢復氣力,存活的機率無疑會增加許多。

而和劉霖不同,常大忠的心思都在如何打贏這一仗上面。

聽到還有這種藥丸,情緒瞬間便激動起來,兩個箭步衝到陳銘跟前。

兩隻厚重佈滿老繭的大手抓住陳銘胳膊問道:“這種藥丸真能讓人快速恢復體力,有何副作用?”

“虎魄丸對練血境以下的武師效果最好,至於副作用嘛,晚上好好睡一覺就行。”陳銘暗自運勁,發現掙脫不得,果斷放棄講起虎魄丸的情況。

常大忠眼中閃過驚喜,再次從口中吐出幾個字。

“可還有?”

“僅餘下一丸。”陳銘抬手遞過去說:“不過此藥用材簡單,煉製起來倒也容易。”

將這粒黑色藥丸小心接過,常大忠遞給身後一位練骨境把總,並囑咐道:“等下你仔細感受此藥丸的效果。”

說完又重新把目光落在陳銘身上,神情突然變得嚴肅。

“你可知這藥丸的價值?”

“若真如你所言,我就有把握守住天門關,屆時老夫直接讓你當千總。”

陳銘知曉虎魄丸對軍士能有幫助,但莫名其妙多一個千總的身份,著實有些出乎意料。

要知道自從上次被封為副巡檢,他特意對大周的官員制度進行了解,清楚千總在武官中已屬於六品,雖地位不如朝廷官員,且區別於官籍,可好歹在邊軍裡是個實權名頭。

就連劉霖臉色都有些僵住,詫異這升官速度未免太快。

正在這個時候,城牆塔樓上突然響起一聲號角,頓時讓大家神經緊繃起來。

“敵襲!”

“天武的雜碎又上來了。”

“準備投石。”

陳銘第一時間朝下面望去,果然大量披甲計程車兵列陣聚集,前排更是推出十多架床弩,對城牆上的守兵進行射殺,配合雲梯上牆。

常大忠不知是不是待在這天門關,常年無仗可打,此刻臉上肉眼可見的興奮。

忍不住向身旁陳銘介紹起來。

“這些是天武的百戰穿甲兵,足以稱得上精銳,其配置的床弩更是威力驚人,倒是叫我給碰上了。”

或許專門為了配合,就當常大忠話音落下的同時,只見兩支弩箭徑直射來。

常大忠面如平湖,身體直立巍然不動,瞬息宛如實質的罡氣迸發,將弩箭擋住崩碎掉落到城牆外面。

陳銘則彷彿手上生風,筋肉隆起顯現,以極快速度朝身前抓去。

硬生生讓弩箭在距自己一尺的位置停下。

“不愧是精銳。”

嘴上丟出這句話,心中卻頗為不屑。

此床弩攻城對付普通士兵,或許稱得上大殺器,威力卻比不過他手中崩雲弓半點。

隨即左手握弓,以右手弩箭為羽箭搭弓,瞬間蓄力滿弓射出。

嗖~

弩箭在破空聲中飛出,於半截腰將敵人床弩射出的弩箭撞碎,且去勢不減,最終猛地扎到一架床弩上,後者轟然破碎。飛濺出的碎屑刺入周旁士兵體內,噗通一聲以頭搶地。

常大忠目睹這一幕,頓時忍不住叫好。

“漂亮!”

錢宏更是非常有眼力勁,很快便又從城牆拔下幾支弩箭,全拿到陳銘跟前。

“給師弟,射爆他們。”

陳銘嘴角上揚,接過又是兩輪參連極射,猶如九星連珠般準確命中敵人的床弩,轉眼十多架床弩全變成碎屑。

城牆上的眾人見此,自是士氣大漲。

接下來的時間,像徐天葉峰這些家族武館出身的人,也逐漸適應戰場上的節奏。

畢竟都是練成金肌玉絡,邁入練骨境的武師,自不是普通士兵能比。

很快。

陳銘發現攻城的皆是穿甲兵,天火教眾則像隱身似的,並沒有再露面參與戰鬥。

雖心生疑惑,手上拉弓速度絲毫不減。

到後面城牆上幾乎所有羽箭,全聚集到了他這裡。

關隘底下密密麻麻全是死屍。

更令人感覺詭異的,大多身上並無羽箭,只有手指粗細的血洞。

與此同時敵軍陣前臨時營帳內,盧象昇面色陰沉如水眼含怒火,看向旁邊坐著的黃運良厲聲指責。

“黃堂主,你們天火教難道就只有這點水準,竟連城牆都奪取不下來。”

“還叫人殺了個乾淨。”

“盧將軍的百戰穿甲兵我看也沒好哪裡去,床弩都被人家給全廢了。”黃運良抬頭瞥了眼絲毫沒讓自己吃虧。

正爭論著,只見錦袍少年撩開營帳進來。

瞬間便讓兩人鴉雀無聲。

黃運良更是第一時間躬身見禮,眼中滿是敬仰之色。

“公子。”

盧象昇對黃運良的諂媚做法暗生不屑。

頓了兩息方言道:“尹公子千金之軀,怎好來我這陣前營帳,如若磕到碰到,叫本將軍怎麼和你們天火教交代。”

“我的安危不勞盧將軍掛念。”錦袍少年輕描淡寫回應。

說完又看向黃運良。

“黃堂主。”

“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的語氣盡管緩和,也未顯出指責之意,卻讓黃運良表情惶恐,連忙開口詳細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