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甕坪縣率先做出決斷,中午受邀而來的東坪和西坪兩位縣令,也當即表態願意支援防守天門關,畢竟在得知眼下的局面後,都清楚唯有固守待援才能扭轉劣勢取得最終勝利。

按照大周律法的規定,在必要時候,縣令有權徵調武師參戰。

誰都不能置身事外。

何況這次本就關係到自身安危。

因此。

孟景澄正式釋出告示後,城內各武師家族,武館門派紛紛響應。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和上回只趕上洗地不同,這次泅水幫反應最快。幫主寇彭接到相關訊息,是首位趕到縣衙的人。

相比較早上低沉的氛圍,此刻大堂內人頭攢動情緒激昂被徹底調動出來。

“請縣尊即刻下令,我們孫家絕無二話,誓要與天門關共存亡。”

伴隨左手邊的孫啟元率先開口,身旁徐家同樣不甘落後連忙表明態度。

“我們徐家毅然。”

畢竟孫家還有人進入了弓兵,他們徐家除在弓兵選拔中遺憾落敗,家裡的小兒子更是青陽門弟子,在嶽滄海的事情上面險些被牽連。

若這時候都不趕緊納投名狀,說不定屆時會被安排成炮灰。

而最先過來的寇彭,這時候也不再沉默,當即站起身拱手抱拳。

“泅水幫雖幫眾不多,卻不懼與天武人死戰。”

“松石門弟子全都在這裡了。”楊正風緊隨其後接過話茬回應。

至於坐在最靠近縣尊位置的李慶豐,則面如平湖始終保持著鎮定,彷彿對這種局面早已司空見慣。

大堂上。

孟景澄將這些話聽完,心裡不由鬆了口氣。

如實來講,早上他剛接到天門關守備的信件,的確不認為關隘能夠守住。

主要天門關雖易守難攻,卻因軍事價值不高,這些年來都未遭到過天武軍隊的攻打,反倒是雲州府常年被敵方襲擾。

為此朝廷還特意在周邊設定了邊軍重鎮,確保城池不落入敵人手中。

所以這致使天門關防守軍隊不多。

若突然遭到天武大軍壓境,關隘被攻破的可能性是非常高。

況且此次天武方面,還有天火教眾的身影在。

但現在退路被斷,背水一戰拋棄其他雜念,反倒使念頭通達了許多。輕咳兩聲待堂內安靜下來後,這才開始根據各方面的情況安排。

“目前局面我想各位都已清楚,這裡我便不再過多贅述耽誤時間。”

“總之大家出人出力,儘快趕往天門關馳援,此次將由劉縣丞和陸巡檢帶隊擔任指揮。”

……

他作為縣尊,肯定要駐守翁坪縣坐鎮後方,保證城內穩定為天門關持續輸送支援。所以帶領城內武師前往天門關的事,便只能交給劉霖和陸勉去做。另外三縣空虛為防止精怪或天火教偷襲,還需有一位實力強橫的武師保證後方安危。

其中最合適的人選,無疑是李慶豐,這也能讓其他人全力奮戰。

無需為家人擔憂。

否則如果被敵人偷了家,就算天門關能守住也沒甚意義了。

陳銘自是不想看到翁坪縣被攻破,陳家峪化作焦土不復存在,所以支援在天門關和敵人戰鬥到底。

不多時,當孟景澄講完,他正想回家和父親說一聲。

省得對方掛念。

未走到儀門位置,便見李慶豐和楊正風邁步過來。

“師父。”

他連忙拱手向師父見禮,然後又和楊正風打了聲招呼滿臉謙和,並沒有因為自己成了副巡檢擺架子。

李慶豐說起話來不怎麼囉嗦,關心之餘不忘特意交代了幾句。

“戰場不比城裡,你所面對的敵人也非一個,務必要小心謹慎活著回來。”

“你父親和陳家峪我會照看好,家裡儘管放心。”

將師父的話悉數聽進耳中,陳銘心中感動,臉上堆出笑容盈盈一拜。

“謝過師父。”話音剛落又接著補充道:“弟子不但會平安回來,以後還要親自給師父您養老送終呢。”

“趕緊回去吧,很快你們就要出發了。”李慶豐陪著笑容眼中湧現出滿意之色。

目送陳銘離開,直到其身影消失在視野中,李慶豐方收回目光。

而這時楊正風則突然道:“你就不擔心他出事?”

“生在這亂世中,擔憂又有何用。”李慶豐聞言嘆了口氣喃喃道:“他比文峰要更加出色,如此短時間便成功轉化全身銀髓,並練成蠻牛勁和陸家的上乘刀法,我相信他肯定能平安歸來。”

“放心。”

楊正風聽到這裡,突然拍著胸膛保證,說話時斬釘截鐵格外認真。

“有我楊正風在,定會把他們一個不少全帶回來。”

面對老友的這副自信,李慶豐雖未多言,心裡卻清楚要做起來有多難。

他之前上過戰場,深知環境和城內的不同,廝殺起來幾乎很難再顧得上身邊戰友。

縱是他進入了練髒階段,也沒有把握能在戰場上保證陳銘不受傷勢。

歸根結底還是要靠自身實力。

不過後面他想到什麼,還是多說了兩句。

“記得要多注意天火教的人,這次他們如此處心積慮配合天武軍隊,選擇對我們烏鋒山三縣之地動手,恐怕背後有著不為人知的謀劃。”

“我會讓門內弟子多加防備的。”楊正風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但同時不忘反過來提醒對方。

“你這邊壓力也不小,若有天火教高手潛入,恐怕你只能孤軍奮戰了。”

“那就讓他們來,我自一力擋之。”李慶豐丟下這句話隨即轉身離開。

——

陳銘回到家不敢耽擱,快速同父親說明狀況,便又要出門和隊伍匯合。

對此陳德富雖難掩擔憂,可作為族長,明白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因此並未有所阻攔,只是讓兒子早日回家好品嚐清水河的鯉柺子。

翁坪縣派去支援天門關的人員,數量上已然達到百人左右。

且均為武師。

松石門這邊除實力低微的二牛留守門內外,其餘弟子皆被楊正風帶了過來。

另外陳銘也看到不少熟悉身影。

就這樣。

出了城朝天門關快馬趕去,不多時東坪和西坪兩縣的隊伍也成功匯合,其中東坪縣領頭的正是他們的巡檢潘和泰。

可能是潘和泰還沒忘記,那日陳銘三刀劈死虎精的震撼畫面。

先向劉霖和陸勉打聲招呼,便直接把目光停留在陳銘的身上。

“陳兄,這下我們又能並肩戰鬥了。”

“我也求之不得。”陳銘嘴角浮現出笑容衝其抱拳。

從甕坪三縣到天門關,相距不到百里,他們這兩百多人快馬馳騁下,天不黑便順利趕到,剛進入內城就感受到了那種緊張肅殺的氣息。

大量士兵在城內和城牆來回奔波著,運送守城的器械裝備隨時投入戰鬥。

受傷後的慘叫聲和血腥味,不斷朝他們的鼻孔和耳朵裡鑽去。

甚至有些受傷嚴重計程車兵,只能依靠在一角,默默等待生機斷絕。

他們本以為來到天門關,會有先有個適應的時間。

未曾想敵人已然開始攻城。

足以稱得上慘烈。

隊伍中的弓兵捕役,畢竟經歷過廝殺,面對眼下場景還能保持鎮定,像那些武館弟子和家族出身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雖說他們比這些士兵強大的多,卻基本都是頭回身處這種場面。

倒是陳銘眼神漠視,臉上表情沒有任何波瀾。

甚至還覺得有些小兒科。

沒辦法。

先前他獨自一人力戰幾十位武師,在他蠻牛勁和鐵山靠的攻勢下,敵人不是缺胳膊斷腿便是軀體扭曲。

死狀可殘忍多了。

“看來眼下局面比我們料想的更嚴重,天武的軍隊已然開始攻城。”

這時劉霖眉頭緊皺,難以掩飾臉上的擔憂,話音剛落只見一穿著盔甲的將士快步走過來,身後還跟著一隊普通士兵。

在劉霖面前駐足後,立刻出聲詢問起身份。

“你們是從哪個縣城來的?”

劉霖未做耽擱拱手回答:“翁坪縣丞劉霖,奉縣尊之命帶三縣武師前來支援。”

說完緊接著不忘詢問。

“敢問守備大人此時在哪裡?”

“真是太好了,那些天火教的武師已攻上城牆,守備大人正在親率將士阻攔。”對方聽到是來援的武師頓時滿臉興奮說:“你們快些和我過去支援。”

陳銘知曉邊軍最低階別計程車兵,相比較普通人只是練了些拳腳功夫。

面對天火教的武師,自是難以抵擋,想阻礙對方行動只能拿命填。

在這種危機情形下,已然沒有時間可浪費,必須儘快過去幫忙才行。否則真叫天火教的人奪取城牆,開啟天門關的大門迎天武敵軍進來,那自家這邊可就真是兵敗如山倒了。

劉霖自是知曉事情的嚴重性,於是立刻傳令讓所有人上城牆支援。

“絕不能叫敵人奪取城牆,陸勉和潘巡檢,你們倆各帶一隊人從兩側進行清理。”

“其餘到城樓正面阻擋敵軍上來。”

“領命。”

伴隨幾人齊聲回應,當即展開行動,各自領著自己的人登上城牆。

陳銘知曉自己的遠端優勢,腰間挎著千鍛刀,拿上崩雲弓直奔城樓正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