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銘從東坪縣回來,便將那頭虎精的大筋,連同崩雲弓拿到了錢宏家裡的武器鋪,想透過更換弓弦來提高這張弓的石數。甚至他還從弓兵庫房裡拿了材料,好讓弓身一併重新淬鍊。
按理說這其中需要多道工序,不應那麼快才是。
因此聽到錢宏此言,眼中不由浮現驚喜,忙出聲追問了句。
“真已完工了?”
“那還有假。”錢宏一臉壞笑道:“我父親知曉是你這位副巡檢送來的弓,可是讓鋪子裡的老師傅,全把手上的活給停了,專門先升級你那把崩雲弓。”
“這速度能不快嗎?”
“昨個晚上都要讓我過來,把這個訊息告訴你呢。”
聽完錢宏這番話,陳銘頓時期待了起來,二話不說就要拽著他過去。
“走去看看。”
旁邊陳二牛見狀急忙喊道:“老大我也要去。”
就這樣。
隨即陳銘換上弓兵錦衣,便和錢宏以及二牛,當即前往內城武器鋪。
顯然錢宏父親知道陳銘要過來,老早就已經在自家武器鋪等著,待終於看到熟悉身影后忙出門迎接。
“見過巡檢大人。”
“伯父折煞晚輩了。”陳銘看到錢滿倉的動作,也是被嚇了一跳,連忙俯身伸手將其扶起。
表示道:
“我與錢宏是同門師兄弟,伯父喊我阿銘就成。”
“這如何能行,在外面規矩不能廢。”錢滿倉嘴上雖認著死理,臉龐堆出的笑容卻那叫一個燦爛。
對自家兒子能有這樣的師兄弟,心裡無比高興。
錢宏知曉自己父親平時的表現,自是不想讓陳銘在門口過多揪扯。
連忙插嘴轉移話題。
“還不趕緊讓人把弓拿出來,別等下耽擱了我師弟去衙門當值。”
“你瞧我這腦子,都把最要緊的事忘了。”錢滿倉聞言輕拍了下腦袋,忙在前面引路:“我這就去取那張弓。”
陳銘邁步走進店鋪內,只等了片刻,便見錢滿倉親自抱著張墨弓過來。
整個人看上去頗為吃力的樣子。
快走到錢宏跟前時,還不忘開口罵上句。
“臭小子。”
“也不知道幫你爹搭把手。”
陳銘知曉錢宏父親雖不怎麼練武,但也是練皮圓滿的境界實力。
能讓對方這麼吃力,可見重鑄後的崩雲弓,重量上沉了不少。
於是他沒等錢宏做出反應,連忙邁步上前,單手抓住弓把將之拿起。
因他轉化銀髓後,如今臂力突破兩千斤,入手並未覺得有多沉,反倒弓身摻雜了玄鐵的緣故,傳出絲絲冰爽的涼意手感極佳。放眼仔細打量上去,整個弓身如同水洗潑墨,並且還特意保留了原本的祥雲花紋。
這時錢滿倉也為這張弓興奮,在旁邊詳細介紹著其中的工藝。
“這弓身加入了玄鐵重新淬鍊,硬度可是比常見的精鐵刀劍強多嘍。”
“無論拿來防禦還是直接當武器打人,都沒有問題。”
“然後便是這弓弦,以虎精的大筋為主材料,經過多種工序揉搓製成,說實話現在這張重弓已經不是尋常武師能拉開得了。”
把錢宏父親的話悉數聽進耳中,陳銘接著便也不再遲疑甚麼。
左手握持弓把,朝向門外右手拉弦。
手臂逐漸發力之下,先是肌肉高高隆起,然後六條條經筋顯現在體表。
而手中的崩雲弓也變成了滿弓狀態,單看上去都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恐怖勁力。
最終陳銘保持滿弓狀態數息,方緩緩鬆勁,讓弓身恢復到正常狀態。
對此可以說非常滿意。
“好弓。”
“眼下這張弓應當稱作九石弓,搭弓滿射之下足以崩山碎石。”
錢宏則是滿臉吃驚。
“那豈不是說,起碼要千斤之力,才能勉強拉開。”
雖知曉這張弓升級後,各方面效能都會提升,但千斤還是太過震撼。
“恐怕我這店鋪,再難有第二張九石弓了。”錢滿倉接過話茬激動不已。
至於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陳二牛,此時整個人早已呆滯在原地,腦海裡還是陳銘輕鬆拉滿弓的畫面。
“老大竟已經這麼厲害了。”
陳銘此時還沉浸在,得到新弓的喜悅中,迫不及待想試試練血境武師的護體罡氣,能否抗住他這崩雲弓加持下的大成弓術。
正想著這些,從外面路過的邢邵森,忽然急匆匆闖了進來。
看上去頗為慌張。
開口便直接同陳銘講起正事,不敢有半點耽擱。
“巡檢大人,縣尊有令所有人速回衙門,有重要事情進行商議。”
陳銘心中一動道:“我馬上過去。”
說完也沒有遲疑,同錢滿倉和錢宏講了句,便帶上崩雲弓往衙門趕。
路上邢邵森也不知曉具體情況,陳銘卻隱隱猜到恐怕是和天門關那邊有關,否則縣尊絕不會如此急切。
很快到達衙門後,穿過儀門徑直來到大堂,只見身著官袍的孟景澄正坐在主座上,微閉雙目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變化。劉霖和陸勉分立兩旁站的筆直,神情同樣不怎麼好看。
在這種肅穆氛圍下,陳銘也未開口言語,邁步走到陸勉身旁駐足。
轉眼堂內便已聚集了不少身影,除前往雲州府送信的黃勇暫時未歸外,縣衙裡的所有人基本全在。平時大家何曾見過這種陣仗。
瞧見人來的差不多,縣尊孟景澄總算徹底睜開眼睛正襟危坐。
“突然讓大家過來不為別的,是想告訴你們一個不太樂觀的訊息。”
說到這裡拿起桌面上的信件揚了揚,稍微停頓兩息又繼續接著剛才的話往下講。
“我手中是天門關守備常將軍的親筆信,昨日天武的百戰穿甲兵在城關二十里外安營紮寨,恐怕很快就會正式對天門關發起攻勢。”
“敵人兵力遠高於我們,天門關很難守住。”
“常將軍表示會給三縣百姓爭取三日,好叫我們往雲州府撤離。”
伴隨孟景澄的話音落下,堂內陷入沉寂,誰都沒想到局勢會變化如此之快。
前腳才剛把天火教眾剷除乾淨,天武的軍隊就眼看要打進來了。
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關鍵若非萬不得已被逼入絕境,哪個願意背井離鄉奔走逃難。
陳銘同樣如此。
正當他想要開口時,卻聽對面的縣丞劉霖,搶先出聲言說道:
“縣尊。”
“眼下局面應尚未到撤走的程度。”
“這次雖不知天武為何把目標放在天門關,朝廷方面也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就算雲州府不敢派兵支援,重鎮的邊軍肯定會過來。”
“只要天門關那邊能多撐住幾天。”
“縣丞言之有理,我們應當和天門關共進退。”陸勉忍不住接過話茬附和。
隨即更是提出另一件需要注意的事情。
“何況只有三天時間,若被敵人在關外圍堵,只會死傷更加嚴重。。”
堂上孟景澄豈不會不知這些,可以大周和天武之間多年來積攢的仇恨,天門關若真的被攻破,縣境內的百姓必然會死傷無數。
實力強些的武師,或許能冒險挺入烏鋒山,普通人基本等同於砧板上的魚肉。
各種念頭在腦海中不斷交織下,他是目光卻突然停留在了陳銘身上。
下意識詢問道:“陳銘,你對此事作何看法?”
聽到自己突然被縣尊點名,陳銘沒過多思考,當即朝中間邁了兩步,抱拳表明自己的意見。
“屬下同意陸巡檢的話。”
“咱們與其冒險撤走,不如全力守住天門關,等待朝廷的援兵。”
他這話可不是隨口亂說,天門關向來不是天武的首要攻佔目標,此次雖不知為何突然轉性,也定然不可能派遣太多計程車兵。
調動三縣的力量駐防天門關,撐到邊軍來援的機率非常大。
而就在局面陷入僵局時,卻見一道身影,突然從外面闖進大堂內。
正是前去報信的黃勇。
不知遭遇了何種事情,竟讓他這盤活了龍骨的武師步伐踉蹌,險些摔倒在大家的眼前。
陸勉眼疾手快將黃勇扶住,連忙開口詢問。
“出什麼事了?”
“快說說眼下雲州府的情況。”孟景坐不住,直接從上面走下來問話。
黃勇滿臉疲憊,聞言自是不敢耽擱,抱拳將知曉的狀況如實稟報。
“啟稟縣尊大人,屬下未能進入雲州府,天武的大軍已將雲州府圍住。”
“甚麼?”孟景澄震驚不已。
“天武竟也對雲州府派遣了軍隊,他們這次究竟在打何種算盤。”
足足過去十多息,才算接受這個事實。
“看來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
雲州府也深陷包圍,相當於把他們撤離的機會徹底給堵死。
如今就只剩下兩條路,要麼進入烏鋒山,要麼想辦法死守天門關。
不過這樣一來,就更沒希望等到雲州府的支援。
局面會變得艱難許多。
但事情都已到了這會,容不得繼續優柔寡斷,必須他這個縣尊儘快做出決斷才行。
於是隨即他也不再耽擱甚麼,迅速沉聲吩咐下去。
“立刻派人去請東坪和西坪的縣令,既然我們徹底沒有了退路,那就想盡一切辦法來守住天門關。”
“屬下領命。”
最終在陸勉領頭下,包括陳銘在內,堂內眾弓兵捕役同時抱拳應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