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採石場可廢棄許久了,聽說有猛獸出沒,不似王里長講的那樣安全。”

“你有銀子免徭役嗎?”

身旁埋頭趕路的漢子,聽到兩人議論,抬頭忍不住插嘴接了句:“還不是雲州府裡大人物要的石料,只有這處採石場才有。”

腳上草鞋每踩下去,便是一個頗深的雪窩。

幾人的談話,很快吸引到前面人注意,接著便傳來聲中氣十足的嗓音。

“怕甚!”

“有松石門的李教頭在,那些畜生定然不敢來。”

此話一出,頓時迎來不少人附和。

“講的不錯,松石門的武師坐鎮採石場,以往可是聞所未聞。”

“咱們這次倒算沾上光了。”

“你們應該都不曉得吧,李教頭可是很年輕的時候便成為武師了,尤其那一身‘鐵衣’更是刀槍不入,不知多少人想拜入他門下。”

……

陳銘跟在後面幫忙推著馬車,邊走邊將這些話盡數聽進耳中,心裡不免對這位李教頭多了些好奇。

“希望此行能夠順利吧。”

暗暗思索句,然後又繼續趕路。

日至上午。

當隊伍在穿過一處山谷後,不多時便見前方視線豁然開闊。

冒出座露天採石場。

雖大部分石料都被積雪給覆蓋,但仍能看到以前開採過的痕跡。

隨行的幾位差役,很快注意到旁邊松木草棚下坐著的青色身影,則連忙一路小跑過去。

期間還不忘衝幾位里長招手。

“跟著我,等下別亂說話。”陳德富見此立刻衝陳銘使了個眼色。

接著應聲邁步上前。

陳銘這時候自是不會亂來,點了下頭,老實跟在幾位里長身後。

逐漸接近草棚,也終於看清所坐之人的樣貌。

對方一身青衫,瞧上去約摸不惑之年,但身為武師實際年齡肯定要更大些。在其旁邊則站著位昂首挺胸的灰衣少年,陳銘猜測應和他年紀相仿。

正打量著的時候,待眾里長停下腳步,便聽那青衫長者主動開口。

“你們幾位就是各村裡長吧,在下松石門李慶豐,這是我門下弟子錢宏。”

“這次受縣尊所請,來此地坐鎮。”

“還望大家全心配合,早日開採完所需石料,莫要耽誤了時間。”

確定眼前這位很是儒雅的人正是李教頭,陳銘卻不免有些狐疑,實在無法將對方和一身‘鐵衣’,刀槍不入的形象聯絡起來。

“莫非是市井亂傳的?”

腦海中剛浮現出這個念頭,思緒便被搶先搭話的王里長打斷。

“李教頭請放心,我們王家村之人必然全力做工。”

話音剛落又陪笑道:

“犬子王承虎有幸拜入貴武館楊教頭門下,得知是李教頭您來此坐鎮,特意囑咐我替他招待門內師長,也算盡了晚輩本分。”

“這是小人從城裡請來的廚子,還有些好酒吃食,想著在此地能方便些。”

說完不忘伸手指了指,不遠處躬身作揖的漢子。

如此一通花了大本錢的操作,雖然其他里長氣的牙後跟發癢,卻也沒有任何應對的辦法。

誰讓他們缺個拜入松石門的兒子。

“王里長有心了。”李慶豐微笑著點點頭回應。

陳銘今天是第一次見到王家村裡長,明明家中大郎頗有文人氣質,自個卻長得尖嘴猴腮不似人樣,下巴處生的痦子更減去幾分。

這讓他不由得疑惑,那位拜入松石門的二郎王承虎又如何。

而相比兒子,此刻陳德富卻有些按耐不住激動。

若是放在平時,他多半和其他人一樣,面對這種場面不會言語。

怎奈今個他有寶魚做依仗。

於是緊接著便不再耽擱,當即主動開口向李慶豐說明情況。

“李教頭。”

“昨個犬子於清水河中撈到一條寶魚,想著此魚對我等普通人無用,便專程拿來送於李教頭物盡其用。”

原本還興意闌珊的李慶豐,聽聞到寶魚二字,頓時目露精光。

臉上浮現出興趣。

就連身旁那位弟子錢宏,也忍不住撇來目光。

“撈到了一條寶魚……快拿來瞧瞧。”

陳德富聽到李慶豐的話,頓時就要使喚陳銘去馬車取下寶魚,然剛張開嘴還未來得及出聲,耳旁已然響起王里長的聲音。

“還真敢說啊陳德富,你把李教頭當什麼人,弄到些臭魚爛蝦就稱是寶魚。”

“那東西咱甕坪縣多少年沒見過了。”

“別以為我不曉得。”

“昨個清水河上撈魚的是不少,可撈到的卻一隻手都能數過來,根本沒聽說有什麼所謂的寶魚。”

王守財提起昨天的事情就來氣,尤其得知大兒子沒少花家裡的銀子,卻半點便宜沒有佔到,眼下又怎會允許陳家在自己面前出風頭。

陳德富把撈到寶魚的地方改成清水河,是省得之後陳家峪被外界襲擾。

不過憑白被王守財如此詆譭,他的脾氣也頃刻間大了許多。

好歹他年輕時是清水河上的捕魚好手,豈會連寶魚都分辨不出來。

有些上頭之下,當著李教頭和大家的面絲毫沒給王守財留面子。

“你懂怎麼撈魚嗎?”

“現在誰不知曉我們陳記魚檔開了先河,能夠在冬季出售捕撈到的鮮魚,就連城裡的醉仙樓都過來購買。”

“撈到一條寶魚又算的什麼。”

連續回懟這麼幾句後,旁邊錢宏也慢悠悠接過話茬附和了句。

“此事我倒略有耳聞,若非是這次任務,定要去醉仙樓嚐個鮮不成。”

“怎麼……”

李慶豐抬眼問道:“跟著我感到辛苦了?”

“師父怎會如此想。”錢宏連忙堆著笑解釋:“能有機會和師父多學東西,弟子高興還來不及。”

辛苦維持的高冷形象瞬間破功。

就在氛圍稍顯尷尬時,只聽一句響亮的喊聲,立刻吸引了全場目光。

“寶魚來嘍!”

原來陳銘壓根沒聽王守財的話,而是直接跑去了馬車所在位置,把盛有寶魚的木桶拎到眾人眼前。

直到這個時候,王守財臉上還流露著不屑。

並不認為陳銘真能撈到寶魚。

可當李慶豐站起身,走到木桶旁,彎腰快速伸手將裡面寶魚抓出後。

所有人便都移不開眼睛,被這抹銀白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