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聖子?”

徐徹懂了,看來是這柄意義特殊的劍讓對方誤會了,但他不好解釋,總不能說自己不可能當宗門聖子,因為等老宗主閉關出來,他也差不多要回原來的世界去了。

“柳師兄想多了,宗主送我這劍,並不是那個意思。”

他說罷就徑直走進院裡,等青姨把做好的飯菜端上桌。

柳溪行才不信,信他個鬼!

“小師弟,你真不能修煉?”

“不能。”

“那你怎麼這麼強?”

“天生的,血脈特殊。”

柳溪行斗膽一問:“敢問令尊尊姓大名!”

徐徹道:“家父徐塗。”

話音一落,二人頭頂的天突然雷鳴炸響!

上空瞬息間烏雲盤踞,域內天地都暗了半分!

緊接著一道道恐怖的霹靂聲刺入耳中,烏雲迅速向下摧壓而來,其間數十道閃電霹靂縱橫,似是要對著他傾瀉而下!

柳溪行神色駭然,他沒有聽過徐塗這個名字,但此刻他意識到,這個名字是個禁忌!

不是什麼人有資格說的,也不是什麼人有資格聽的。

如果沒有資格,那就是現在這樣,觸發禁忌,被雷霆誅殺!

但這是凌山宗的內域啊!

何人的力量能直接躍過護山大陣來到內域作勢?

小師弟的父親定是個恐怖的存在,實力不在老宗主之下!

而自己沒有資格聽到那個名字,所以剛剛不小心作死了!

這頭頂翻滾的數十道雷霆至少也也有化神之威,自己必然擋不住!

擋不住怎麼辦?

趕緊叫人!

柳溪行在心中緊急呼叫:“師父救我!”

申屠景明沒有現身,而是站在滄玄峰上皺著眉頭遠遠地眺望那座小山上的大片烏雲,並給各峰峰主以及長老傳去一道密語,讓他們不要理會外門的異象。

徐徹抬頭望天,不滿地說了一聲:“小氣!”

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那片烏雲突然帶著雲中翻滾的雷霆消失不見,就好像方才的一切只是個幻象。

柳溪行長舒了一口氣,抬起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

徐徹不好意思道:“抱歉,柳師兄,我不知道會這樣。”

“沒什麼,只是以後小師弟莫要隨口把令尊的名字掛在嘴邊就好。”

沒有待多久,柳溪行心有餘悸地離開了流螢小院,直奔宗主洞府。

他在申屠景明的洞府前匆匆拜了一拜,隨即起身喊道:“師父!你是不是打算讓小師弟當聖子啊?”

洞府內沒有立刻發出回應,片刻后里面才幽幽響起一道聲音。

“進來說吧。”

柳溪行走了進去,看到自家師父正盤膝坐在高臺的蒲團上,表情不似以往那般威嚴,竟難得從刀鋒般的眉宇中看出幾分祥和。

顯而易見,他今天心情不錯。

也顯而易見,是因為小師弟。

見此,柳溪行剎那間心裡竟然有了一絲落寞。

自己雖然是個天才,但總是好逸惡勞不夠努力,導致師父常常恨鐵不成鋼,恐宗主之位後繼無能人。

如今呢,有了一個更強更懂事的小師弟,自己也不用再被催促著勤加修煉了,但是這種被長輩放養了的感覺,卻讓人覺得失去了什麼。

他把雙手互相抄進寬大的衣袖裡,不知覺地撇了撇嘴,用一副不解的神情看向高臺上正閉目養神的申屠景明。

申屠景明睜開眼,看到他那副表情,不由得訕笑一聲:“怎麼?心理不平衡了。”

“嘶……有點,但不多。”他坦然道,“小師弟比我強,心性比我好,以後他做聖子我沒意見。”

申屠景明道:“為師起初就是把你往宗門聖子培養的,但你玩性太大,為師真的拿不準你到底適不適合,想想還是再多做幾手準備。”

聽罷,柳溪行低下了頭,失落地想要背過身去。

申屠景明接著說:“所以,為師和浩宇帝國國君商量了一下,要讓四公主祁靜月拜入宗門。”

柳溪行一怔,等反應過來才“啊”的大叫一聲。

不再又任何幽怨,反而眼睛一亮,肉眼可見的心情大好!

“這下子,我們滄玄峰也有親傳小師妹了?”

“不是。”申屠景明搖頭道:“她要拜入的是寒松峰,做寒松峰峰主的親傳弟子。”

“哦!”雖然不是一個峰上的,但柳溪行依舊還很激動。

他往前走兩步就問:“師父,小師妹她漂不漂亮?”

“漂亮!”

“幾歲?”

“十七!”

“可有婚約在身?”

“沒有!”

“師父!我想討個道侶!”

“你!!!”申屠景明一怔,很快就心中大驚大怒,抬手就是一揚,身旁的一本古籍飛了出去,猛地拍在柳溪行的臉上。

柳溪行摸著自己被扇的臉,表情有點懵。

“師父?”

看到他竟然一臉無辜,申屠景明坐在蒲團上,簡直要暴跳而起!

難得今天因為師侄坦白相認有了個好心情,結果被這不上進的徒弟給氣得脾氣又上來了,瞪著人就罵——

“你以前好吃好玩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你這廝還想著娶老婆!你是修仙之人,凡俗之慾以後都給我戒掉!”

柳溪行心裡委屈,他反駁道:“師父,咱宗門不是允許修士結成道侶嗎?你看雲繚峰的那些狗男女們……”

他不說話還好,一張口就要把老師父氣走的架勢。

申屠景明質問:“重點是能不能有道侶嗎?你乃天生道體,萬中無一,不趁著年輕好好修煉,成天不是吃就是睡又是偷偷跑下山玩,還想著娶老婆!就你這樣有什麼資格做你師妹的道侶?”

“你以為你天生道體很了不起嗎?你師妹也不差,她有血脈劍魂,還是通明劍心!等她修煉成劍尊,你還只是個苟在宗門裡的小癟三!”

聽他罵完,柳溪行心中梗塞,更是倉惶不已!

師父他,是真的生氣了!

因為他以往罵徒弟還真沒罵得這麼難聽過!

他當即認錯:“師父!我錯了!我不該對小師妹有非分之想!我只是前段時間下山玩,看到自己兒時的夥伴大胖娶親了,這才凡心大動,今日被師父一罵,徒兒痛改前非悔不當初!徒兒今後一定把心思都放在修煉上!”

難得聽他下定決心要好好修煉,申屠景明吃驚地愣了愣,一下子就不怎麼生氣了,有種阿斗終於被扶起來的成就感!

他乾咳兩聲,心情緩和地說道:“肉是可以吃的,道侶也是可以有的,緣份到了那便是時候,此前你還是專心修煉,當然,那四公主與你恐怕是有緣無分。”

為何?

柳溪行差點脫口而出。

申屠景明接著說:“你也不想想,她以後可是寒松峰親傳,又是通明劍心,自然是學寒松峰的琉璃劍法。”

琉璃劍法!

柳溪行記起來了,這劍法大成後,可是會斷情絕欲的!

想到這,柳溪行的腦海中浮現了寒松峰那一張張神情冷淡的臉,還想象了一個拒人於千里之外,比青姨還要清冷的冰山美人。

他皺了皺眉,心裡暗暗嘆息了一聲,心想真是可惜了,才十七歲的花季少女,年紀輕輕就這麼想不開,去斷情絕欲!

“關於冊封聖子一事。”申屠景明迴歸了正題,他道:“不出意外的話,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兩年後比試臺見分曉,當下年輕一代弟子裡,目前你和祁靜月都是我最看好的,當然其他峰主的親傳弟子也有很潛力。”

柳溪行問:“小師弟呢?”

申屠景明笑道:“他應該不會長時間待在宗門,等你師公閉關出來了,他估計沒幾日就要被接回家去。不過講真的,他若是想當聖子,比試都省了,直接給他安排冊封大典。”

柳溪行兩眼瞪圓,“這麼猛!小師弟到底是什麼來頭?”

申屠景明抬手指向上方,並壞笑道:“你想知道?願意被雷劈一下為師就告訴你。”

想到今早就差點被雷劈了,柳溪行嘴角一撇,縮起脖子來連忙擺手。

沒有再多聊什麼,他跟師父彙報了最近的修行狀況便告辭了。

就這樣,悠悠閒閒地過了幾日。

他白天去找徐徹閒聊蹭飯,晚上就開始蹭徐徹的氣運修煉。

他發現師父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自從在小師弟的隔壁住下,修煉起來確實比以往要輕鬆一些。

至於徐徹,如果在沒拿到清秀劍之前,他大抵是院門都不出一步的,但如今能“御劍飛行”了,便趁著興致濃烈,每天都御劍飛去外山逛逛,逮一隻毛茸茸的靈獸回來當寵物。

每天換一隻,膩了就丟給青姨。

由於柳溪行的特別交代,那名巡山弟子沒有把他拳毆九階靈獸的事情抖露出去,所以徐徹在一些人眼裡仍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外門弟子。

他已經有好幾日沒有出現在鶴來亭了,當日鶴來亭裡見過他的人無不在想念他。

趙老仍在可惜他不能修行。

外門鶴來亭的女弟子想念他的絕世容顏想得花都謝了,個個都像是害了相思病一般。

男弟子也在想那張臉,好奇這幾日過去,那個容貌與氣質都絕頂的同窗有沒有比他們先一步做到引氣入體。

秦禮一看到左側的空位,就不禁納悶,此人到底去了哪?

巧的是,當日下午,自己的房舍門前就來了一位和徐徹有關的貴客。

柳溪行敲開了他的門,就問:“秦師弟,等會去凌川城玩一趟怎麼樣?”

“嗯,正好我下午沒課。”秦禮爽快答應。

二人早已認識,那日秦禮前來凌山宗參加外門的入門考核,但千里迢迢過來,卻在山腳下內迷了路,正是柳溪行好心把他帶上山的。

“好,你隨我去叫個人,我們三個人一起下山。”

“誰?”

“宗門未來聖子。”

不久後,流螢小院內。

徐徹正在撫摸著一隻白狐,看到柳溪行突然帶了一個人過來,而此人正是自己多日未見的同窗。

如果說此刻徐徹的內心是感到有些意外的話,那秦禮的內心儼然已經震驚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個外門弟子,是宗門的未來聖子?

傳言內門有個宗主親傳大弟子柳溪行,乃是萬中無一,千年一遇的天生道體,一個外門弟子在柳青師兄的眼裡已經穩勝過那天生道體柳溪行了嗎?

秦禮錯愕地杵在院外,柳溪行大步走了進去,一臉嘻笑地問道:“小師弟,今天咱們去凌川城玩如何?秦師弟請客,晚上回來!”

徐徹看了眼秦禮,然後對柳溪行點頭笑道:“出去走走也不錯。”

說罷,他抱起白狐走到院中的一處角落,放在竹子的一旁便走了。

凌山宗外山。

一條五米寬的大道自山門前陳鋪而下,延展到數千米外的一處山腳。

在這條山間大道的附近,阮何還在遵守。

那日從凌山宗內域出來,他就沒有離開。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聽到訊息來殺他的人大多搜到凌川城便止步了。

但也有一些心思縝密的,不過來凌山宗附近搜尋了幾日,也依舊沒有發現阮大魔頭的身影。

倒也不是阮何有多狡猾多能藏,只能說是他那套隱匿身息的術法級別太高,已經超乎了下界人的認知。

就算是外山的鎮守從他待的那棵樹下慢悠悠地走過,也不會察覺到頭頂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阮何已經在那棵古樹上打坐了數日。

這幾日,附近山道上人來人往,但除了來時的那天,他都沒再聽人談起一個叫徐徹的外門弟子了。

他舒展一下手腳,又挽起褲腿看了看。

由於這些天他都有沒大打出手,再加上他在樹上調息打坐了許久,肉身腐爛的速度已經大大減緩。

但是這麼一直乾坐下去也不是辦法,早在數日前,他就做好了安排。

若是這幾日想不出潛入凌山宗內域的辦法,就下山去找一副特殊的肉身來承載自己的神魂,然後再做打算。

如今時日將至,他已經算出了凌山宗護山大陣和內外域空間陣法的漏洞,但是他目前實力還遠不足以鑽這個漏洞,只能選擇暫時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