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一場伴隨著暴風雨的噩夢,大概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可黎明總會是會到來的。

正如我此時的情形。

我一點也不想回憶半個小時之前發生的事情,它們對於我來說沒有絲毫影響,這對我來說是拿手好戲,我總能在噩夢後,找到某些東西代替糟糕的回憶,比如現在,現在我滿心只有這個男人,窩在他寬厚的胸膛中,我假裝睡著了。

派先生和巴雅用他們的語言交流,我享受著他悅耳的男低音,大腦則在飛速轉動,試著理解他所說的那些關於他是“喪屍”或者“外星人”的話。

可原諒我的無知,我真的對這兩個詞語沒有更高的概念,我所接觸到最高等級的喪屍,也需要是被晶核控制才能做到行動自如,可經歷了幾百年的發展,即使喪屍已經失去獸性,被人類當做階下囚和寵物對待,但從來沒有出現過像派先生這樣的超智慧“喪屍。”

而對於外星人,全賴我聽過的那些民間故事,以及電影裡的形象,它們大多數都被刻畫成危險物種,侵佔地球或者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那麼,巴雅他們要做什麼?

突然我的腦袋上被敲了一下,派先生的聲音從我頭頂上傳來,“小傢伙,似乎不困,在想什麼?”

聽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我暗自心虛的吐了下舌頭,抬起頭看他,紫色的光線將他的臉頰映襯的發亮,金棕色的眼眸透露著初見時的溫柔。

我扭動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方便能夠更近的看著他,隨口說,“關於你說的東西,我不是很懂。”

“有很多問題想要問?”

“嗯。”

“很快就到我的住處了,你需要洗個澡,然後吃點東西,在你吃飯的時候,我會回答你一些問題。”

“派先生,你喜歡把所有的東西都掌控在計劃內,”我小心翼翼的說:“事實上,我不想吃任何東西。”

提到吃的,我就想起來被喪屍掏食的兩個男人,令人作嘔的血腥畫面,我差點乾嘔出來。

“你必須要吃東西,你最後一次吃東西是什麼時候?”他聽起來有點不高興,手在我的腰部摸索,來到了我的肋骨處,那裡確實最近瘦的有點過多了,我並沒有刻意減重。

我很怕癢的,他冰涼的指尖劃過我的肋骨,害得我渾身一陣戰慄,忍不住想要笑出來,可他在生我的氣,我咬著嘴唇忍住了,若無其事的回答他,“大概是前天或者更前一天,我不餓的。”

“杜松子酒,費列曼乾紅,陸達威士忌,這就是你的一日三餐。”他厲聲斥責我,“難道你想靠著這些東西生存下去?繼續一星期還是半個月?”

“不用那麼久,我想我很快就會恢復食慾的。”我緊張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這麼生氣了,我小聲嘀咕著說,“我一向幾乎是滴酒不沾的,也沒有酗酒的惡習,只是這樣會好過點,一想到再也不能見到你,我就覺得……”

後面的話被我咬在嘴唇裡,他肯定不喜歡聽這種話,這種由愚蠢的基因散發出來的低階情緒,再伴隨著不請而至的眼淚,我真的很恨自己。

他卻像是毫不知情般,緊接著問我,“覺得什麼?”

“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麼活下去,也許喝醉了會好過點……尤其是我快把你忘記了,總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還不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並沒有受忘憂泉的影響,比如上官遠和魏慶,他們的記憶被抹去,比一場夢還要難尋蹤跡,可是你,竟然對忘憂泉有免疫功能。”

他的聲調提高,有感嘆的意味在裡面,我不由得心中竊喜,“你的意思是,我的記憶沒有被剝奪?”

“是基因在作祟,讓你把一切負面的都隱藏起來,越是難忘的越是刻骨銘心的東西,不利於你身體健康的負面情緒,基因會壓抑你,強迫你忘記。”

我聽不太懂,不過他說的很有道理,對於基因這東西,我始終認為人類活著就是為了延續基因的使命,我們不過是機器人。

但有一件事情,讓我覺得洋洋得意,“你下次再趕我走,給我喝了忘憂泉也沒用了,我的基因不會讓我忘記的。”

他倒是沒說什麼,只是發出一陣輕笑。

不知何時,UFO著陸了,頭頂上的艙頂自然開啟,派先生抱著我站起來,UFO自動分開兩邊的門,讓我們可以自由行動,接著他走了出去,之後,UFO的頂門就自動關閉了,巴雅沒有跟著我們一起下來。

我說不好這架UFO像是什麼,它很柔軟——像水滴一樣沒有固定的形狀,隨著外界的變化改變它自身的顏色和大小,機翼也可以自由伸縮。

“這是你們星球的交通工具?”

“算是,它更優秀的功能是戰鬥。”他驕傲自滿的回答我。

他的話讓我心中一驚,“戰鬥……你們,呃,跟地球人沒什麼過節吧?”

“這個問題,等你填飽肚子我再告訴你。”

我們走向一間房子,準確說是這樣,透過稀薄的光線,我可以看到這裡是一處曠野,四周並沒有什麼建築或者樹木之類的東西,只有雜草叢生。

“暫時住在這裡,你應該累了。”

他說著跨進去門,門是開著的,裡面只有簡單的傢俱,一張椅子和一張桌子,不太大的酒櫃,靠牆處有個超大型的書架,以及簡陋的浴室,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可是房間內一塵不染,書桌上有兩本尚未合上的書籍,一盤軍棋還是戰鬥中狀態,就連咖啡還冒著熱氣。

這表明,巴雅他們兩個是直接到我家去的,而且他的衣服都被雨水淋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