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記了方才發生的所有事情,也忽略了自己此時身在何處,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派先生他在我身邊。
可他卻一言不發,把我放在了沙發上,並鬆開了我攥著他衣服的手。
所以,他這是要離開了嗎?
我的心裡很難受,整個人都要被撕碎了一般,儘管我的雙膝疼的不能動彈,身體也是精疲力竭,可看著他要離去的背影,無暇顧及奔湧而出的眼淚,我毫無尊嚴的哀求他,“派先生,求你別走。”
“我去處理裡面。”
他頭也不回的說,然後進了我的臥室,將門關上。
哦,裡面……
我瞬間想起來了那兩個被撕碎的兇手,以及還有五隻喪屍在我的臥室裡,派先生獨自一人進去,我開始擔憂的要命,所以,他會怎麼對付兇殘的喪屍?
可這個念頭明顯是多餘的,眨眼間的功夫,派先生就從臥室裡面出來了,手中還多了件我的外套。
我才發覺自己的狼狽不堪,幼稚的小熊睡衣肩帶被扯下來,耷拉在肩頭,頭髮凌亂的散在胸前。
而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時,眉頭緊皺著,深邃的金棕色眼睛裡,除了憤怒,看不出其他感情色彩,讓我望而生畏。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臉,試圖將他的肌膚紋理都刻進心裡,我怕自己再忘記任何和他有關的細節。
我敢打賭,地球上絕對沒有這麼完美的長相,在那張俊美如天神的臉上,星目劍眉與高聳的鼻翼相映成輝,堪比古希臘神話中的人物,彎月般的嘴唇抿著,他白皙的肌膚散發著不帶絲毫情慾的溫度。
相比之下,我為自己的狼狽不堪覺得無比的挫敗,蜷縮在沙發上簡直無地自容,即使是比我漂亮性感百倍的芭芭拉小姐也不一定能配得上他。
對於我赤裸裸的凝視,派先生沒有任何情緒變化,他悠然的將外套裹在了我的身上,然後又開始給我檢查傷勢,冰涼的手摸到了我的膝蓋處,稍微用力一按,疼的我倒抽一口冷氣,他才輕聲說:“這裡骨折了,我送你去看醫生。”
“不。”我艱難的吐出一個音節,垂下眼瞼弱弱的回應他,“謝謝你救我,我會報警讓警察處理,這樣就夠了。”
“你確定?”
我帶著無法抑制的哭腔說:“是的……呃,您請回吧,謝謝。”
雖然不知道他從哪兒冒出來的,或者怎麼會在臨危之時出現,可是很明顯他不想看到我,這樣的狼狽笨拙的我。
“哦。”他慢條斯理的說,這才看著我的眼睛,憤怒的眼神有些減弱了,凝視著我說:“那麼,你要我留下嗎?”
這是徵求我的意見嗎?
我咬著嘴唇怔怔的看著他,捉摸不透他想要表達什麼,派先生的手依舊放在我的膝蓋處,揉捏著傷口,慢慢的我感覺好多了。
他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我的視線,挑著眉反問我,“不願意?”
“不不!”我趕緊搖了搖頭,隨機又點了點頭,語無倫次的說:“我求你留下來,你不會的,是不是?”
派先生手上猛的一用力,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不知不覺中,骨折的膝蓋竟然被接上了,在我驚歎的目光中,他露出一絲輕笑,“是的。”
我的心沉到海底。
他隨即又說:“我會帶你離開這裡?”
上揚的音調,是詢問語氣,我傻傻的看著他,欣喜若狂的不假思索的問他,“好的,我們去哪兒?”
“這裡,不適合睡覺,你的房間被弄得一片狼藉,明天派人來打掃下。”派先生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他將我凌亂的長髮撥在耳後,就連聲調也變得像天鵝絨般柔軟了,“所以,你還記得我是誰,還記得關於我的一切,是吧?”
“如果你沒有剝奪我的記憶,我會記得更多,現在……”我依偎著他的手掌,冰涼的卻帶著異樣的溫暖感覺,我鼓起勇氣說:“我只記得我……”
愛過你,三個字被他用手指攔在口中,他聲速很快的說:“我是個喪屍,跟你剛才在臥室裡看到的是同一個物種,你還記得吧?”
他的中指有力道的封鎖住我的唇,讓我無法開口,我只好胡亂的點了點頭,其實下意識裡我是否定他對自己的介紹。
“之所以能夠像人類一樣在地上生存,全賴EXO星球的基因控制,換句話說,我不能保證我所做的事情都來自我的意願。”
他說話速度很快,平鋪直敘的陳述著我暫時無法理解的事情,我除了點頭,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反應。
放開我的唇,他緩緩的說:“所以說,跟我走,你不害怕嗎?”
深呼吸一口氣後,我轉著臉把自己貼在他的頸窩處,囁嚅的說:“不,除非你會嫌棄我配不上你的。”
“即使我是個你一無所知的怪物?”
他眯起眼睛,用促狹的目光看著我。
我固執的糾正他的說法,“你是阿帕奇派,或許還有其他什麼身份,不是怪物。”
“小鈴鐺。”他輕吟著我的名字,扳過我的臉,凝著眉說:“跟我走的意思是什麼,你真的懂嗎?我說的是,我要你在我身邊,不能像上次那樣逃走。”
“我沒有逃走,是您希望我離開的。”我有點委屈的辯解道:“派先生,我這些天來怎麼度過的,你不會知道,請對我公平點。”
“所以,你願意跟我走,答應我不可以離開。”
這是一句宣示主權的話,充滿控制權的暗示讓我臉紅心跳,隨後想到個問題,我好奇而又緊張的眨著眼睛問他,“呃,你,不是要吃掉我吧?”
“我是個素食主義者。”
他用這句話解釋了我的擔憂,眼中藏不住的笑意讓我面紅耳赤,我心虛的嘀咕著,“對不起,可我對你的世界一無所知。”
“我們先離開,我會給你提問時間的。”派先生抱著我站了起來,把我的雙手環外他脖子上,向客廳陽臺走去。
我抓著他的衣衫,然後開心的意識到,他真的要帶我走了,並且沒有拋下我。
而我的腦回路開始轉變的正常點了,不由得擔憂地問他,“那些東西,我想報警可不可以?你怎麼處置的?”
“我命令他們聽話,現在躺在地上,明天會有人來收拾殘局的。”
“命令?”
我對這兩個字充滿不解,“您是怎麼做到的,它們突然放棄攻擊我,是被你控制了嗎?”
“算是。”
天吶!我難以置信的驚歎出聲,“你怎麼知道它們在這裡?”
“我答應過要保護你的,我也有能力知道你的一舉一動。”
這句話卻讓我的腦袋炸開了,他知道我的一舉一動!所以回到東八區的這些天來,我酗酒泡吧,他也都知道?
他像是讀懂我的想法了般,並且對此很不滿,語氣有點不悅的說:“我們有的是時間討論你喝酒的事情,現在抱緊我,我們要離開了。”
夜幕中,除了黑暗空無一物,我們出了陽臺以後,我卻看到一架無翼飛機低空盤旋著靠近過來,隨後機艙門開啟了,沒有升降梯伸出來,他躍足朝上,等我反應過來時,我們已經在機艙了。
坐在飛機駕駛臺上的,是巴雅本人。
準備說這是她的UFO,裡面散發著紫色的光芒。
“老天,你們真夠墨跡的!”她不耐煩的說著,掃視我一眼,雖然她帶著頭盔面頰甲,我仍能感受到她嫌棄的眼神,以及毫不掩飾的敵意。
巴雅嘀咕道:“我說,你怎麼搞的髒兮兮的?”
派先生把我的頭部按在他的胸前,那裡雖然冷氣逼人,可卻散發著我無法理解的滾燙——沒有痛感的灼熱感蔓延在我身上,恰巧我的嘴邊有顆他襯衣的扣子,便咬住了它。
他情緒不耐煩的說,“巴雅,離開這裡。”
然後握住了我的手腕,水晶項鍊清脆悅耳叮叮作響,猶如催眠般,他柔軟如天籟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小鈴鐺,睡覺吧,我們很快就要到了。”
我咬著銅製的紐扣,口齒不清的問他,“我們去哪兒?”
“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