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修失笑道:“天劍?不可能吧,除非以聚靈陣匯聚全軍的仙氣來施展天劍,否則不太可能凝結出那麼大的天劍。而真要準備聚靈陣的話,耗資千萬都是小數,況且我們根本佈置不了那麼大的聚靈陣。”
雪晴嵐好似沒認真聽他的話,只是點頭道:“嗯……好像有點遠,不然劈開一半也差不多啊,嘿嘿,有道理。哥哥,咱們號集大軍去叫陣怎麼樣?”
“叫、叫陣?”
雪晴嵐說到做到,很快便召集大軍,前進到城隍都外十里處,令靈忽然示警道:“別再前進了,再靠近或許有埋伏。”
“全軍止步!”雪晴嵐毫不遲疑的下旗令,然後令人安插高臺,站在臺上,對全軍說道:“今日本元帥領軍來到城隍都,但卻遇到了一幫縮在城中不敢迎敵的膽小鬼。本元帥這便舞一曲戰舞,戰舞結束之時,若是他們還不迎敵,我們便殺將過去,拿下此城!”
她聲情並茂的說了這麼一段話,引得全軍雷動。元帥要親自舞戰舞,頓時引來全軍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注視,而這也是雪晴嵐要的。
雪晴嵐手一揮,一身戰甲盡去,換上了一套奪目的血紅色舞衣,紅色綢緞也無聲的纏在了雙臂之上。
即刻,戰鼓擂起,化作舞曲的伴樂,無形中帶起一絲鏗鏘色彩,對於雪晴嵐來說,不需要多麼華麗的伴樂,有這鼓點聲便已足夠。
她在鼓點聲中翩翩起舞,天仙舞經她改良,結合著戰鼓的味道,真正脫變為屬於她的——天仙戰舞!
在她起舞之際,背後的虛影也在同一時間浮現在天地之間。連她也未能想到,她成仙之後,引氣之術所帶起的虛影也化作金色,舞動之際越發妖嬈,帶起片片星光,仿若天地間所有的美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無人不為之心動。
大軍中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呼吸都伴隨著那鼓點聲起伏,沒有任何人的注意力離開過雪晴嵐的身上,引氣之術大成!
這回沒有任何干擾她引氣之術的存在,引氣必然成功,超乎她想象的氣凝結在蒼穹之中,彷彿整個天地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這種感覺太美好了,她有些理解為何絕城的傳人最終都會踏入戰圈,然後身死於戰場之上,就是因為無法擺脫這種掌控天地的感覺吧。
她沒有著急,繼續積攢著引氣,她能感覺到所積攢的氣雖然龐大到可怕,但遠遠沒有到達她的極限,身懷仙神二氣的她又怎是輕易能被撐爆的?況且她在胖鬼王一戰中積累了足夠的感悟,此番再使用引氣之術,越發如魚得水。
一舞的時間不長,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戰舞已經進入尾聲,頭頂上無形之氣也聚集到了頂峰。雪晴嵐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將這磅礴之氣灌注到天劍之中,於空中形成一把驚人之劍!
她現在會的法術很多了,遠比天劍更加厲害的法術她也會,可是或許是心底某種私心作祟,又或許是使著天劍比較安心順手,她最終還是選擇使用這個太清山招牌絕技天劍。想來若是以後有流傳的話,天劍這一招不但會是太清山的絕學,更會是仙界人人嚮往的頂級法門,因為天劍的最終威力竟然可以大到如此地步呀!
雪晴嵐專心致志,巨大的天劍完全在她掌控之中,而她其實並不需要那麼完美的控制,因為她只需要控制天劍一斬,便夠了。
她的手指向著遠處的城隍都一指,凝聚了萬仙之氣的天劍凌空斬下,當斬落到城隍都頂部之時,一道翠綠色的屏障出現在眾人眼中,抵擋住了天劍下落之勢。
“那就是師尊所說的陣法屏障嗎?”雪晴嵐遠遠的也看到了綠色陣法,將整個城隍都都包裹起來,防禦得滴水不漏,而且這陣法之強,竟連匯聚了萬仙之氣的天劍都能擋住,當真罕見。
“我就是要以強破強!”雪晴嵐嘴角一揚,她相信這陣法不一般,但她同時也相信自己的引氣之術,在戰場上,月傾舞教她的引氣之術就是最強的!這一點她堅信不疑。
果真,綠色屏障只是抵擋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在天劍凌厲的攻勢下頃刻瓦解,化成粉碎,不復存在。劍的穿透力極強,天劍自然更是,在攻破了綠色屏障之後,天劍順勢落下,將整個城隍都一分為二,威勢滔天!
頓時,全軍歡呼起來,不但是為雪晴嵐的天仙戰舞歡呼,更是為眼前即將到來的勝利而歡呼,因為困擾了他們兩年的龜城,終於被攻破了,而且還這麼輕鬆,這麼完美。
一瞬間,晴嵐仙子的名字便註定成為仙界不滅的傳說。
天劍緩緩消失,但留下的劍痕卻如同一條光明大道,指引眾人破敵的方向。
雪晴嵐當機立斷,道:“前進!佔領城隍都!”
隨著她一聲令下,佔領城隍都便沒了半分懸念。城隍都中亦有上萬守軍,但這些軍隊乃是雜軍,論組織、論素養、論單體戰力,都不如雪晴嵐的仙軍,很快,大片的守軍都被俘虜了。不過雪晴嵐沒想到的是,在敵方守軍之中她又見到了熟人。
“小婷?梁師兄?”
沒錯,她見到的城隍都守軍將領,正是伊婷,而且梁伯山也在場。
司徒修在一旁暗暗說道:“原來她就是那位無緣謀面的四師妹……”
伊婷相比起三年半之前變化挺大的,已經完全從一位少女變成女人,而且是十分有氣質的女子。從修為上說也不賴,竟已經達到靈寂後期。
伊婷見到雪晴嵐眉頭大皺,道:“雪晴嵐?是你?”
雪晴嵐看了看伊婷,又看了看伊婷旁邊的梁伯山,感覺自己竟沒什麼話可問的。她早已猜想到伊婷被敵方收買了,只是沒想到梁伯山最終還是追著伊婷去了。然而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再問她為何要助紂為虐有意義嗎?說起來,她也是個因嫉妒而流離失所的可憐人。
她對旁邊的將領下令道:“將俘虜們好好關押起來,不許虐待。”
說完,她便和司徒修離開了地牢,途中甚至沒有再回頭看依婷一眼,似乎當年之事早就是前生一般。她與伊婷的情誼,也早如流水般消逝了。
離開地牢之後,她仰望著無雲的天空,心情似乎並未受到伊婷影響太多,但腦子裡著實開始思考起來。
司徒修在她身後,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同情他們?”
雪晴嵐嫣然一笑,道:“我看起來有那麼善良嗎?怎麼會去同情敵人呢?”
司徒修卻十分明白她,道:“如果不同情,你為何要特意叮囑不許虐待俘虜呢?似乎這些俘虜的生死,和你並沒有什麼關係吧?”
她默然,只好說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戰事結束了,他們該怎麼辦?會被處死嗎?”
他安慰道:“放心好了,除非罪大惡極,否則人皇不會那麼不留情面的。極有可能將這些罪犯發配邊疆,永久遣逐,或者長期奴役,但至少他們的命是可以保住的。”
她低頭道:“哥哥,我是不是真的太善良了?他們殺了我們那麼多人,我卻還擔心他們的生死,就因為我認識她,太偏心了。這不公平。”
司徒修輕輕拍著她肩膀,道:“不,這就是你,妹妹。因為你的善良,你才這麼的有魅力,讓所有人都喜歡你。我也是……喜歡這樣的你。”
說到喜歡的時候他不禁微微猶豫,但還是裝作滿不在乎的說了出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對雪晴嵐說喜歡你,她應該不會發現吧。
雪晴嵐果然沒有在意,笑道:“希望以後也能這麼順利,那就能少死很多人了。”
司徒修也笑了起來,不過他的笑和雪晴嵐的笑意味完全不同,他只是在想,雖然她可能永遠不會明白他的心意,但他可以當著她的面,對她說喜歡,也未嘗不是一件讓人滿足的事。
但就在此時,號角聲響起!
雪晴嵐大驚,喝道:“不好,有狀況。哥哥,我們快去城門看看!”
他們當即跑到北側城門,號角聲便是從這裡傳來。他們到了之後不用士兵稟報就明白了狀況,遠方數萬大軍正在逼近,看旗幟,正是妖族大軍。
在雪晴嵐觀望之時,大軍也已集結在城內,隨時可以出兵。
司徒修說道:“妹妹,我們是守城,還是出去與對方拼殺?”
守城比較佔優勢,但這座城並不完好,當然北城牆因為是反方向,所以沒有被天劍傷到,還保持完好,然而他們入城不到半日,根本來不及做任何佈置,而敵軍已經到了不遠處,此時要守城優勢也不大。
雪晴嵐正在思考時,忽然感應到敵軍上空凝結起熟悉的氣,頓時大驚失色,驚呼道:“對方也有會引氣之術的人?!不好!”
司徒修想起之前雪晴嵐那威力強大的天劍,臉色發白,道:“那該如何是好?”
此時撤軍?不,如果撤軍的話這場仗就是敗了,說不定還會遭到敵軍追擊。
雪晴嵐沒有想到竟會在戰場上碰到同樣會引氣之術的人,她始終認為這個世上沒有人再會引氣之術了,故而驚訝。然而她驚訝之餘很快就鎮定下來:引氣之術拼的主要是被引氣的數量還有平均實力。她相信自己的軍隊定然不會輸給妖族的大軍,同時她也相信自己的引氣之術定然不會輸給對方。
“起戰舞!擂鼓!”
她決定再舞,以引氣對引氣,拼他個魚死網破!
時不我待,戰鼓立刻響起,她便在城牆之上舞動起來,高空中金色虛影再現,全城之人皆能注視。
己方空中的氣匯聚得越來越多,而對方似乎也技術高超,而且佔了先機,絲毫不弱於她。她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出兵就碰上了這般敵手!
她畢竟還是起舞晚了,對方先一步聚集好引氣,施展了某個強大的火系法術。雪晴嵐立刻警覺,趕忙將尚未聚集到巔峰的引氣盡數使出,在空中幻化出無數個巨大的寒冰護壁,將整個城池保護起來。
對方使用的是火系法術中的大範圍殺傷法術——流星火雨,漫天火雨像天火般墜落,恐怖至極!流星火雨這個法術本身並不可怕,但不要忘了,對方是用引氣之術來施展的,那麼就會將原本的法術威力以千萬倍增長!而且這火也不是凡火,而是召集了天地之氣的天火!
轟轟轟轟——
無數的轟鳴聲響起,那是流星火雨與寒冰護壁撞擊時產生的響動,身在城池之中的眾人只覺得恍如世界末日,雙耳欲聾。
“嗚……”雪晴嵐在最前方的城牆之上,所受的衝擊也是最直接的。不過這不是最重要,最為讓她痛苦的是對方的力量太強了,她的天仙戰舞本就沒有施展完全,強行驅動之下又扛不住對方的流星火雨。最要命的是,這是她今日第二次使用引氣之術了,引氣之術所耗費的心力驚人的大,所謂的心力與修為境界無關,一天之內兩次使用引氣之術還是太吃力了。
水克火,後發制人的她確實選對了法術,然而無奈流星火雨的持續力要遠遠強過她的寒冰護壁,在最後一波流星火雨襲來之際,寒冰護壁終於擋不住了,紛紛破碎,然後漫天火雨落下,宛如末日天火一般的浩劫。
雪晴嵐愕然抬頭,因為她是站在最高處,也是將是最先迎接天火襲擊的人!最糟糕的是,她剛剛用完引氣之術,後遺症襲來,體內磅礴的仙氣還有神力竟是不停使喚了。
“令靈,怎麼辦?要被天火燒死了!”她無助之時只得向令靈求助。然而時間太短,令靈都來不及回答她,天火已近在眼前。
在這最後關頭,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眼前,代替她直面致命的天火流星!
她瞪圓了眼睛,努力伸出手去,想要將他拉回來。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她知道,那是連仙身都能燒盡的天火啊!他還未成仙,若是沾上了天火,定然是回天乏術!
可是這一瞬間太快了,快到她無力阻止,天火依然落下,強烈的火光遮住了她的視線,她只能看到無盡的火,無盡的亮,卻找不到那誓死保衛她的身影。
“哥哥————!!”
她嘶吼出聲,眼眶中湧出了滾滾熱淚。然而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已在天水鑄成的堅冰之中,周圍天火熊熊燃燒,卻沒有絲毫能沾染上她的衣角。
“不——不要——!!”
她拼命的喊著,可是呼喊聲被天火燒灼的聲音所掩蓋,沒有一個人能聽到。
她睜大了眼睛,眼看著那堅實的背影消散在天火之中,最後只有一個小小的錦囊從天火之中落下,同時飄落的還有他殘留的衣衫碎片。
她眼中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坐在被天水保護著的堅冰中痛哭著:“哥哥!司徒修!你個笨蛋!為什麼不逃走!你既然有天水,為什麼不保護你自己啊!你給我回來!回來啊——!你死了誰來保護我——!哥哥!哥哥……”
她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天火還在熊熊燃燒著,似乎在嘲笑著她的自負。
她太自負了,要是一見到對方也會引氣之術,應該即刻下令撤退的啊!一炷香的時間,足夠大批兵馬撤出城隍都!哪怕敗了又有什麼關係?她可以從新再來啊!她為什麼要那麼自負!為什麼——!
過了些許時間,天火漸漸滅了,被城牆被天火打得殘缺不堪,但因為有她的寒冰護壁和城牆的抵擋,城內絕大多數兵將沒有受損,只有部分人員不幸被天火燒死。敵軍大概是看到流星火雨沒能將他們殲滅,於是也沒有大舉進攻,而是靜悄悄的撤退了,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而對仙界大軍來說,最重要的便是元帥晴嵐仙子,只是當他們找到晴嵐仙子時,她正伏在地上,“困”在天水堅冰之中。說來也奇怪,這堅冰之堅韌簡直不像是仙人能施展出來的,哪怕是經過天火長時間燒灼也沒有絲毫融化的跡象,眾人齊心合力,花了很長時間才慢慢鑿開,將裡面的晴嵐仙子救了出來。
雪晴嵐出來後喝退了周圍的人,將那在天火中唯一倖存的錦囊拾起來,小心翼翼的收起來,又在四周茫然的尋找了半天,沒能再找到絲毫的痕跡。司徒修就這麼完全消失在天火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她沒有想到,只是因為自己的一個小小失誤,就讓自己又失去了一個重要的親人。
分別來得那麼突然,連一句遺言都沒有。而那最後留下的錦囊,竟然是空的,裡面依稀留存著天水的味道,這便是錦囊在天火中倖存的原因。可以猜測,這裡面應該裝的是水屬性頂級至寶,是他一直帶在身上,等著某一天能幫她的忙吧?又或許,是他想送給她的禮物?
她沒有再猜測,只是一直握著錦囊,久久不語,直到淚水再一次將錦囊打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