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真源也覺得自己太過急切,歉然道:“是在下太過唐突了,只是未想到仙子如此年輕便已然成仙,實不知仙子貴庚?”
雪晴嵐雖然依舊是少女模樣,但她既然是仙身,便是長生不死,再過千年萬載依舊是如今年輕的樣子,外人很難從她的外表中判斷她的年齡,所以周真源才會有此一問。
雪晴嵐覺得這倒是沒什麼可隱瞞的,道:“叔叔不必客氣,晴嵐乃是機緣巧合才在日前得了仙身,年齡算起來……不到二十。”
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生辰,再加上去了混沌界三年……唉,這三年實在是亂,搞得她現在越發不好說自己多大了,十八?十九?
周真源問完後就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不言。朱佩兒便拉著雪晴嵐離開了,一路上有說有笑,兩人都沒將周真源後面的追問放在心上。
而周真源則在房間裡自言自語道:“二十?從年齡上看還真差不多……素女神尊、素女神尊,不知道是不是她……哎呀,該不會真的是……不行!得趕快告訴大哥!”
他苦思冥想半天,下定決心無論事情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樣,都要先通知大哥,萬萬不要因此而留下什麼遺憾才是。
雪晴嵐告別了朱佩兒,和許世離一起打道回府。路上她說明了朱佩兒不願插手此事的緣由,許世離聽後也是唏噓不已,但他支援雪晴嵐的決定,不再勉強朱佩兒。
兩日後,他們整合人仙大軍,浩浩蕩蕩出兵前線,支援最前線的仙界大軍。由於戰線很長,需要支援的地方不少,許世離只得和雪晴嵐暫時分別,去各自要支援的城池。
雪晴嵐對領軍之事一竅不通,只是跟著眾人旁聽,基本沒有發表意見。她倒是將精力放在了完善自己的法術上面,因為她發現仙界有很多法術是她感興趣的,不單單是五行法術,更有許多神奇的法術是她現在可以學習的。
到了塞城,她與當地守軍會見,第一個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恩師凌依仙子。
“師尊?”雪晴嵐大為驚訝,趕忙拜見。
“使不得。”凌依仙子阻止了她的跪拜,微笑道:“晴嵐,如今你可是仙界元帥,怎能跪拜區區一名守將呢?”
“可是您也是我師尊啊。”說完,便行了簡禮。
凌依仙子感慨道:“沒想到我的徒兒中,最先成仙的竟然是晴嵐你。世事變化當真令人意想不到。”
她原以為在五個徒兒中最不可能修煉有成的便是雪晴嵐,誰想到她奇遇連連,竟是用了短短數年時間就成仙了。
“小師妹!”在雪晴嵐和凌依仙子寒暄之際,背後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雪晴嵐轉身一看,竟是希丘之。
“希師兄?”雪晴嵐也是驚喜,不過讓她震驚的還有一點,就是伴在希丘之身旁的那女子。居然是好久不見的三師姐崔瑞!
她驚喜道:“希師兄,你和三師姐?”
從他們走進來的步伐來看,冥冥中有一種默契存在,雪晴嵐自然看得出來。
希丘之笑道:“哈哈,如今你三師姐是我的道侶。或許是患難見真情吧,我們在同一陣營中出生入死,久而久之就產生了感情。現在我再叫你小師妹,叫得更理直氣壯了啊!哈哈哈!”
希丘之明顯很開心的樣子,而崔瑞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伸手就出現一個小小的飛鏢,道:“亂說話,你對我的小師妹難道有非分之想?難道又想吃暗器了?”
希丘之趕忙認錯道:“不是啊瑞兒,你看現在你是我道侶了,小師妹又跟我師弟那個啥,這不是親上加親嘛!”
崔瑞深深看了一眼雪晴嵐,道:“我們小師妹依舊是處女之身,你的親上加親還早了點。”
雪晴嵐頓時羞紅了臉,然而她也知道崔瑞就是這直白性子,沒有惡意。
希丘之感慨道:“這不能怪小師妹啊,都怪我師弟沒事幹玩失蹤。”
凌依仙子適時出來打圓場,道:“好了,你們就不要再欺負晴嵐了,算算時辰,對方也快要發起下一波攻勢了。我們初步推斷這一波將會是猛攻,而我們的援軍也已經到了,大家要警惕起來,不可大意。”
“是。”希丘之和崔瑞齊聲道。經過戰爭的磨練,他們身上的氣質都不一樣了,哪怕他們還未踏入仙人境界,但要說戰場作戰,肯定比雪晴嵐這個仙人強多了。
司徒修此時推門而入,急切道:“師尊、小師妹,對方大軍有動靜,不時將至城門外。”
“我們走。”凌依仙子果斷道。
他們忙著來到城牆之上,眺望遠方,只見遠處大軍煙塵滾滾,似是千軍萬馬之象。
雪晴嵐看到後微微驚訝,道:“不是說對方軍隊數量不及我們嗎?怎會有如此浩瀚軍勢?”
凌依仙子搖頭道:“對方軍力稍弱,但詭計頻出,讓人防不勝防。這番樣式不一定是千軍萬馬,多半是以馬匹拖動樹枝,升起地面塵土,從而造出千軍之勢,意在擾亂我方軍心,切莫中計。”
雪晴嵐一聽就懂了,恨恨道:“他們真是狡猾。既然我們已經識破了對方詭計,為何不趁機出兵,直搗黃龍?”
凌依仙子遲疑道:“這只是猜測而已,我也不能肯定對方真的在虛張聲勢。而且就算如此,也有可能是誘敵之計……”
希丘之在一旁說道:“將軍,我軍這段時間疲於防守,士氣低落,如今援軍已至,若是還不進攻,恐怕難以振奮士氣。依我看,不如趁勢追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凌依仙子道:“嗯,既如此,那便讓言浩真人率五千精兵試試對方的虛實。”
她所點的言浩真人便在一旁,是個精明的老將,聞言立即道:“末將領命!”
雪晴嵐說道:“師尊,我也想去見識一下。”
凌依仙子否決道:“不可,晴嵐,你是主帥,怎可輕易以身犯險。”
她的態度極為堅決,雪晴嵐懇求了兩句,最終還是放棄了。沒辦法,先看看局勢吧,也好再說服師尊,看來若沒有足夠的把握,師尊是不會輕易讓她冒險的。
而雪晴嵐的想法倒是簡單,她聽了許世離說的絕城一事後,意識到自己的引氣之術唯有在真正的戰場中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便心癢難耐想趁機試試。現在她已經成為仙人了,手下的也都是仙軍,這引氣之術一展開,該是多麼可怕啊!光是想想都讓人心動。
言浩真人領兵出擊,對方果真如凌依仙子猜測般乃是虛張聲勢,實則只有分散開的數百騎兵,不堪一擊。
但正當眾人摩拳擦掌準備乘勝追擊之時,異象突生,戰場上忽然產生大片的空間扭曲,而且正是言浩真人帶兵前往的區域,看起來就好像是對方故意引誘他們上鉤。結果只有小半的精兵逃了出來,大半的兵馬都陷在其中,就連言浩真人也一去不返。
雪晴嵐遠遠看到此景不禁咋舌,道:“怎會如此?”
與她同來的傅霖還有司徒修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狀況,紛紛訝然。
而凌依仙子等人早已看到過不少,都是臉色沉沉。
希丘之開口解釋道:“小師妹有所不知,因為對方已不知名手段破壞了人界平衡,如今天災人禍不斷,這突如其來的空間扭曲就是天災的一種,甚至偶爾還會突降天雷天火。隨著失衡越來越嚴重,這樣的天災也時常發生,而對方似乎可以搶先一步預料到這種天災,頻頻引誘我們上鉤。沒想到,這次連言浩真人也沒能逃脫。”
“當真如此恐怖?”雪晴嵐心情有些低落,沒想到人界災動已經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
這時令靈開口道:“對方或許有和我一樣可以預測吉凶的寶物,只不過對方的預測更為精準,還能因此制定戰略。”
雪晴嵐心中一動,想道:對啊!令靈也能感應到吉凶,只不過僅限於她的吉凶。那麼她要是隨軍出兵,要是真碰到天災也能搶先一步避免了?
想到這裡,她提議道:“師尊,我們只守不攻只會陷入對方的步調之中,被動挨打。依我看,對方或許可以預測到天機,卻定然無法扭轉我們的氣運。我們不如主動出兵,打他個措手不及?”
眾人聽後都沉默不語,似乎是被對方頻頻取勝打散了士氣。唯有希丘之迎合道:“小師妹說得對。他們出兵我們還擊,只會陷入對方的陷阱之中。而我們主動出兵,他們就沒有引誘一說了,或許真能扳回一局。”
凌依仙子向遠處一指,道:“那裡便是對方最近的要塞,堪稱銅牆鐵壁。我們之前也嘗試做主動進攻,但對方不知佈置了何種強力陣法,竟是用任何手段都無法攻破。”
雪晴嵐卻說:“一力降十會,哪怕對方是以地脈作引,只要我們有足夠的力量,一樣可以打破。師尊,我們去試試吧?”
凌依仙子猶豫了一番,道:“晴嵐,你是主帥,你的話自然就是絕對的命令。我們只需要無條件服從你便足夠。”
雪晴嵐趕忙道:“師尊你千萬別這麼說,我只是提個建議罷了。不過我有個要求,如果此次要進攻,我一定要隨軍出發。”
凌依仙子拗不過她,只得勉強答應,整頓大軍,明日出發。然而塞城不能無人鎮守,凌依仙子只得留下坐鎮。
在入夜時分,雪晴嵐有些心神不寧,大概是第一次上戰場的不安吧,她尋到傅霖外公的房間處,想找人聊聊。但來了才發現,司徒修也在這裡,而剛剛看似還精神的傅霖外公則臥床休息。
“外公?你怎麼了?”雪晴嵐突然出現在屋子內,讓傅霖和司徒修都微微驚訝。
傅霖從床上坐起來,道:“晴兒,你怎麼來了?”
雪晴嵐急忙撲到床邊,摸了摸傅霖的額頭,心急道:“外公,你臉色怎麼突然這麼差?是生病了嗎?”
“沒——”傅霖剛要否認,卻被司徒修打斷了。
“小師妹,傅伯伯早在仙界時就病了。他已經上了年紀,畢竟不像我們年輕人,仙界的環境他不適應,我本來就已經打算將傅伯伯先送回村子好生休養。只是你忽然回來,這才耽誤了。但連日來的四處奔波,又讓他的身體再度吃不消。我想,明日的出征還是別讓傅伯伯去了。”
雪晴嵐連連點頭,心疼的說道:“外公,你怎麼病了也不告訴我呢?是我沒好好關心你。”
傅霖撫摸著雪晴嵐的頭,道:“傻丫頭,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麼能整天陪著我這個糟老頭呢?是外公太沒用了,都沒能幫上你什麼忙。”
她搖頭道:“不,外公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你就好好休息吧,之後我會讓師尊派人送您回村子。村子受到神界庇護,是最安全的。”
傅霖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繼續跟著雪晴嵐只會拖累她,戀戀不捨道:“可是晴兒啊,你明天要上戰場,外公實在放心不下你啊。”
雪晴嵐安慰道:“外公別擔心,您還不知道吧,我可厲害了。如果說大軍中只能活下來一個人,那麼那個人肯定是我,您就別擔心啦。”
司徒修也說道:“傅伯伯,您就安心吧。明日我會陪小師妹一起,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保證小師妹安然無恙,不會少一根頭髮的。”
安撫了傅霖之後,雪晴嵐和司徒修悄聲離開房間,來到無人的院子中。
雪晴嵐心生感慨,或許在她意識中自己只是走了一下下,但等待著她的人們卻過得著實不易,三年的時間,若是光用來等待,那是多麼漫長的一件事啊,也難怪傅霖會病倒了。
她看著司徒修,似乎是自從回來之後第一次認真的注視著他。他的樣子和以前相比變化不大,三年的痕跡並不像在傅霖身上那麼明顯。
她感激的說道:“二師兄,謝謝你替我照顧外公。多虧有你,不然我虧欠外公的就太多了。”
司徒修笑笑,道:“傅伯伯也是我的親人,照顧他是應該的。小師妹,你要是再跟我客氣可就見外了。”
雪晴嵐笑起來,道:“是啊,外公是你的親人,算起來,你還算是我半個哥哥呢。誰要跟你客氣了。”
司徒修笑容越發燦爛,開玩笑道:“我是你的哥哥,還不快叫一聲‘哥哥’來聽聽?”
雪晴嵐玩弄著鬢角的長髮,道:“誰要叫你哥哥了,你要知道,當我哥哥可不容易了。你要拿什麼來交換?”
他毫不遲疑的說道:“用我一生來交換如何?”
“啊?”雪晴嵐微微一愣,似乎感覺出他這話有些別的意味。
“咳咳,我是說,你是我的妹妹,當哥哥的照顧妹妹一輩子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他尷尬的掩飾道。
雪晴嵐沒有多慮,笑道:“哥哥,你這麼說我很開心,但你也有你的幸福,我希望你一生安康順遂,美滿快樂,能和你所愛的人長相廝守。”
司徒修笑道:“這個當然,妹妹的終身大事都有著落了,做哥哥的當然要趕緊。嘿嘿,說不定過兩天就給你找七八個嫂子回來了。”
“喂,你也太花心了吧!”她笑罵了一句,又和他聊了一會兒,只覺得在所有朋友中,還是和司徒修聊天最能讓她放鬆下來。因為唯有他最是和她臭味相投。
然而當雪晴嵐轉身離去後,司徒修痴痴的望著她的背影良久,苦笑道:“長相廝守嗎……可是我好像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要如何長相廝守呢……”
第二天辰時,三萬大軍整軍待發,號角震天,戰鼓轟鳴,向著對方的要塞城隍都進發。
雪晴嵐意氣風發在大軍之中,即便此行或許困難重重,但她信心滿滿,因為她有月傾舞傳授給她的引氣之術,還有令靈的指引,她相信此行定會滿載而歸。
司徒修就在她身後與她一道策馬而行,眼前沙塵滾滾,而他的心卻十分平靜。他不需要衝鋒陷陣,只需要守護好眼前的人兒便好。這不單單是應承傅霖的託付照顧好她,更是他自己的心願。
在前往城隍都的路上,敵軍幾次三番騷擾,但雪晴嵐有著令靈指導,還有數位經驗豐富的將領指揮,一路上沒有犯過大錯,謹小慎微,終於來到了城隍都之外百里處。
建好了臨時營地後,站在山丘上遠眺,能看到遠方城隍都要塞的輪廓了。聽聞,這個要塞乃是銅牆鐵壁,不單單是指此地據守天險,而且敵軍不知佈置了什麼陣法,使得此地堅如磐石,無法攻破。一路上雪晴嵐對此已經聽過不少了。
司徒修陪著她一起遠眺,見她想的出神,不禁問道:“妹妹,你在想什麼?”
雪晴嵐若有所思的笑著,道:“我在想,多大的天劍才能將這城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