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州城外,二十萬遼軍已經整裝待發,漫天的風雪也為之止步。

晴空高照、萬里無雲。

在澶州城外的一個小村莊中。

“該死,怎麼一個人都沒有!”遼國騎兵耶律敬節罵道。

......

大遼發兵三十萬南下,一路折損,但現在仍還有二十萬可戰之師。

這對大宋來說,是個巨大的威脅。

但同時,對大遼自己來說,也是個巨大的威脅!

二十萬大軍,可就是二十萬張吃飯的嘴巴。

說實話,承天蕭太后本想透過贏得一場大型戰役來安撫國內主戰派的情緒,然後與南邊的大宋簽訂盟約。

她自己都沒想到遼國大軍能幾乎暢通無阻地南下。

戰爭的強度愈演愈烈,已經快上升到“滅國戰爭”的程度了。

但遼國方面顯然沒有做好南滅大宋的規劃,這導致遼軍的糧草儲備已經岌岌可危了。

風雪越大,食物越貴!

大軍深入敵國腹地,路上糧草的損耗就去了兩三成,還有宋軍的襲擾,損失只會更多!

現在的遼軍相當部分的糧草,全靠劫掠城外百姓。

但城外百姓...

能跑的已經拖家帶口進了城,不能跑的也早就被遼軍剝削個了乾淨,總不能把他們當軍糧吧?

現在二十萬遼軍進,不一定滅得了宋朝;退,又十分丟臉。

當真是個“進退失據”的處境!

......

耶律敬節騎著戰馬在村中逛蕩了好幾圈。

遼軍在野外處於優勢地位,宋軍不敢出城,他有足夠的時間探尋村莊的每一寸角落。

但結果就是:這座村莊已經“油盡燈枯”了,再榨不出半粒糧食。

耶律敬節找了個乾燥的地方坐下,拿出凍得硬如石鐵的燒餅啃著。

澶州城周圍的樹早被砍完,有的吃就不錯了,耶律敬節也不去挑剔什麼。

但當他吃完昨夜吃剩下的半個燒餅,伸手向另一旁時,他愣住了。

不是,哥們兒!

我剛放在這兒的新鮮燒餅哪去了?

那可是前天晚上剛烤出來的!

耶律敬節猛的站起身,四處張望,但他才轉頭,頓時就冷汗直冒,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名狀之物。

他身旁竟然坐著一個人!

看那衣服款式好像還是大宋禁軍。

也就是說...現在都有宋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繞到他的身後,為的是...偷吃他的燒餅?!

劉銘已經不再流淚了,但他的心情還是很低落。

走過祁州,遼人的身影見得越來越多了,但只要往地上一趴,就能化險為夷。

但百姓們的慘狀...可不是閉上眼睛就能忘記的。

劉銘跑得很快,但一路上埋葬枉死之人的屍體耽誤了他不少的時間。

也正好中和一下,不然兩天從定州城跑到澶州城...

別說被別人知道了,若劉銘自己是學醫的,都想把自己切片研究一下。

這是離澶州城最近的村莊了,依稀還能看見澶州城高大的城牆。

在這裡吃頓午飯,就進城吧。

“唉,野生的燒餅!”

【神影】是個好東西啊,劉銘用得很順手。

不過...

在遼軍忽視劉銘的同時,用嗨了的劉銘也下意識地忽視了遼軍!

就像燒餅旁邊的耶律敬節,劉銘看都沒看到,或者說看到了,沒有在意。

他的心裡裝了太多東西,已經裝不下其他了。

不然,但凡動腦子想一下,哪有野生的燒餅啊!

劉銘自顧自地吃著燒餅,不管耶律敬節詫異的目光。

“他這是...在輕視我嗎?”耶律敬節怒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囂張之人。

不過憤怒歸憤怒,耶律敬節身子還是挺誠實的。

手摸向腰間別著的軍刀。

“你是誰?”耶律敬節說著蹩腳的漢語。

“啊?”劉銘抬頭,嘴巴還被燒餅塞得滿滿的。

原身是個軍士,知識水平和胎教沒什麼區別。

這極具契丹特色的漢話,他當然是聽不懂的。

“這遼人嘰嘰歪歪地在說些什麼呢!”

但當耶律敬節掏刀子的時候,劉銘看懂了。

能被派出來的,都是遼軍精銳騎兵。

劉銘只覺眼前一閃,接著才感受到一陣勁風捲過。

“該死,他怎麼發現我的?”

劉銘暗罵道,在生死剎那間,他憑藉著原身的肌肉記憶堪堪躲過了這致命的一刀。

能被都部署、十萬定州軍主帥選中的人,又豈會是無能之輩?

他自己也從腿間摸刀,但才抽出,就被耶律敬節發現,提刀相對!

“鏘!”劉銘手中刀就飛了出去,有三四步遠。

劉銘欲撿,但耶律敬節的刀鋒卻讓他止步。

逼得他連連後退,漸行漸遠。

“外強中乾!”遼人高度漢化,連和文學沾不上邊計程車兵都懂得拽兩句成語。

趁你病,要你命!

刀鋒流轉,一刀後接著又是一刀!

對敵人,留不得半分心慈手軟,耶律敬節需要用劉銘的頭顱來證明他的功績!

“哐、哐、哐!”耶律敬節幾下都劈了個空。

劉銘左挪右引、連著翻了幾個跟頭,頗為狼狽,不過很有用,那遼賊的攻擊他都躲開了。

但死神還在追著他跑!

一個不注意,後背的衣服就被耶律敬節劃開,一道細長的傷口滲出細密的血珠。

劉銘這下清醒來了,逃跑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娘希匹,這遼賊下手還真狠啊。”劉銘罵道。

“遼賊,不,是好漢,大家都是兄弟,何必打打殺殺呢?”劉銘勸道。

兄弟?誰跟你是兄弟!

劉銘不過是想拖延時間喘口氣,還差一點...

“這宋賊在說些什麼?要叫他的兄弟,來打殺我?!”耶律敬節更加憤怒,手上的刀法更顯凌厲。

“得學一門遼語了...”看耶律敬節那架勢,劉銘就知道他是誤會了。

再看向系統商店裡的《遼語大全》,價格好像也不貴...

機會還是得靠自己爭取!

劉銘一個跟頭翻過去,拉開距離,轉身,雙手合十,半跪在地上,空手接白刃!

刀鋒離劉銘的臉很近,近到他的眼睫毛已經可以感受到刀身的冰冷,只要再往下一點點,就可以給他的腦袋開個瓢。

但是...不得寸進!

耶律敬節右身微微傾斜,將全身的重量壓在刀上,但毫無作用,刀身彷彿和劉銘的雙掌融為一體,耶律敬節想抽也抽不出來。

劉銘不想動,誰也動不了。

“呵!”劉銘將刀拍向一旁,自己猛然起身,肘擊到耶律敬節柔軟的腹部,把他逼退了兩步。

捂著肚子,面容蒼白。

攻守之勢異也!

這會兒輪到劉銘乘勝追擊了,直拳衝面門,若是中了,少說要崩掉他兩三顆牙齒!

但所謂“一寸長、一寸強”,耶律敬節手上是拿著刀的!

捂著肚子,簡單幾下揮砍,就把劉銘逼開。

肚中絞痛,但耶律敬節還是強忍著,跌跌撞撞地向劉銘衝去,步伐是越走越穩。

“有點難辦啊...”劉銘心中想道,警惕地和耶律敬節拉開了距離,途中還不忘彎腰撿起兩個雪球砸向遼賊!

但要麼說出來的都是精銳呢,耶律敬節腹痛難耐、失去視線的情況下,還能維持鎮定,手緊握著刀把,威懾劉銘不敢上前。

戰況一時焦灼了起來。

但很快就有人打破了平衡!

耶律敬節熬了過去,很快衝殺到劉銘面前,壓得他抬不起頭來。

“我在等恢復,你在等什麼?!”

從紙面實力上來看,兩人的實力不相上下,劉銘的氣力大一些,但耶律敬節有利器在手,傷害更高。

兩人打得旗鼓相當。

但是劉銘是什麼人?

才穿越過來的大學生!

而耶律敬節手上都不止一條人命了...

開頭還能像模像樣地過上幾招,運氣好的話,還能讓遼賊陰溝翻船,但劉銘沒把握住機會。

武器被擊落、根本就沒戰鬥經驗,被人正面近身,很難有機會逃跑...

難道劉銘馬上就要成為史上最早下線的主角了嗎?

開什麼玩笑!

耶律敬節在等恢復的同時,劉銘也在等CD!

“娘希匹,遼賊,看招!”

劉銘手一甩,一團白煙便在空中炸開。

“啊!”耶律敬節突然覺眼中有一種被灼燒了的痛感,這種痛感還在不斷增強,似有千萬只螞蟻(子彈蟻)在撕咬!

須臾間,眼眶周圍已然通紅一片,腳步也變得虛浮起來,失去了視線,他那一刀也理所應當地沒落在目標身上...

“啊!”慘叫聲大得連樹上的雪都能震落。

明明他手中的刀就可以砍下這個不知名的宋軍的腦袋!

但現在...現在...

趁他病,要他命!

劉銘當即奪刀,第一次殺人心理壓力是非常大的,但你不殺人,人就要殺你,顧不得那麼多了!

一刀梟首...

好吧,並沒有那麼幹淨利落,那一刀砍在了耶律敬節的脖頸處,鮮血噴湧。

那就補刀!

“咔嚓”、“噗嗤”、“咚”!

劉銘只是揮刀,揮刀!

不知多少下後,他冷靜了下來,看著眼前的慘狀...快被他剁成肉泥,上半身完全看不出人樣的耶律敬節。

當場就吐了,剛剛下肚的燒餅也白吃了。

【生石灰,售價:點數,殺人放火,逼良為娼的絕佳利器】

吐得天昏地暗、面色發白以後,劉銘勉強回過神來,大口喘著粗氣,手上滿是鮮血。

“這遼人身上有沒有帶著什麼密報?”雖然噁心,但劉銘沒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

“犯大宋者,吾必誅之!”這是軍人該做的事情。

強忍著噁心翻找這具面目全非、已經冰冷了的屍體。

密報沒找到,但找到一個...破了的撥浪鼓。

愣了半晌。

這是遼人自己的...還是搶得哪個宋人百姓的?

但他還是一個父親...

劉銘心中並沒太多愧疚感...但還是出於人道主義,將耶律敬節就地掩埋,簡單收拾了打鬥現場。

愧疚感?

這你得先去問問耶律敬節他一個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宋境!

繼續朝著澶州城的方向走去。

至於為什麼不騎馬?因為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