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兼領兵權

“我……”

“你下去吧。”陳漸揮揮手，“李桃，把他關起來，回長陽問。”

“好咧。”李桃拎起他後領子，像拎只雞一樣把人往門外拖。

曹雪這時候也冷靜下來了，拿著賬本咬牙切齒：“五萬擔，能養我們三千營兩個月，他這一批，圖倉這月就得透支。”

“透支就補。”陳漸轉頭看她，“倉帳明日我就調撥，你按總圖法走一輪重審，把白石鎮所有副將、副吏、副糧戶一一查過，不出三天，把缺口補回來。”

“好。”曹雪點頭，“那劉萬忠我要親審。”

“行。”陳漸點點頭，最後掃了眼白石鎮這個鎮衙，“這地兒，回頭改成圖律副堂，鎮長位置，撤。”

“從今往後，圖倉出糧，只認圖令三印，副印都別想批一斗。”

說完，轉身就走。

白石鎮這一天開始，鎮裡百姓才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圖主親來，不動刀，也能讓你半口水咽不下去。

白石鎮的事剛平，陳漸前腳剛回到長陽，屁股還沒坐熱，曹文斌就找上門來了。

人是在正案堂後院抓到的，陳漸正在院裡喂囡囡剝瓜子，曹文斌從外頭快步進來，手裡還抱著個厚檔案袋，臉都快憋紅了：“陳先生，這事兒不辦不行了！”

“又出事兒了？”陳漸接過袋子翻了一眼，都是軍賬、糧賬、編制表，還夾著幾份鎮邊戰報，“怎麼？哪鎮又讓人薅羊毛了？”

“不是羊毛，是整頭羊。”曹文斌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抓著頭髮：“你看看這些，這都是各鎮報上來的‘訓練損耗表’，有的填著‘日耗火銃十五支’，有的寫‘五日丟失甲冑八副’。你信嗎？”

“他怎麼不寫‘每天死五十個兵’，還能申請撫卹呢？”李桃從屋裡一邊啃雞腿一邊出來，“這種玩意兒我早看膩了，你們以前都不抓，現在才急？”

“以前咱們沒權管啊。”曹文斌攤手，“兵權在兵部，在三千營將統，在鎮將手上，咱圖律只能查賬、發糧，真要人家說‘兵務你別插嘴’，我們就沒轍了。”

“那現在你想怎麼辦？”陳漸看他，“你想上表兵部，把人全告一遍？”

“告個屁。”曹文斌罵了一句，“我現在就想讓你把這‘兵’的事也收了。”

“什麼意思？”

“你兼兵統。”

這話一出，院子裡頓時安靜了。

連囡囡都停下了嗑瓜子，抬頭看了一眼哥哥。

李桃一腳踩碎雞骨頭，站那挑眉：“老曹，你真打算讓他攬這個雷？”

“圖律已經開了三署，案、倉、民，現在唯一缺的就是兵。”曹文斌急了，“你看看三千營現在那樣兒，外頭聽調不聽宣，裡頭吃空餉、玩調兵，昨天我才知道，咱圖倉發出去的火銃，居然還有人拿去換了糧票，賣給了北口鎮的商隊！”

“賣火銃？”陳漸皺起眉，“賣誰的命啊？”

“你說呢？”曹文斌啪地一拍檔案袋，“這東西你不拿下來，他們只會越來越亂，到最後要麼把你架空，要麼你被逼著背鍋。”

李桃在旁邊笑：“所以你這招，是先把活丟給陳漸，讓他頂雷，再讓他扛責任，最後你拍拍屁股說‘哎呀我可沒強迫他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曹文斌連忙擺手，“我是覺得，陳先生現在要是不收這個兵權，咱圖制要出大窟窿。”

陳漸沒立刻說話，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囡囡：“你說哥該不該收？”

囡囡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兵都是壞人？”

“不是，也有好人。”

“那你收了，變成好兵就好了嘛。”

“唔……”陳漸摸摸她腦袋，“好，那我聽你這個小元帥的。”

李桃一拍大腿：“得嘞，那這事兒就算定了。老曹，把你那副將名冊拿來，咱一個個過。”

“你真要幹？”曹文斌還是有點不敢信。

“幹都幹了。”陳漸站起身，“不干他們也會把我拖進去，圖律要想真正成體系，兵這塊兒不拿過來，遲早出人命。”

“那好！”曹文斌豁出去似的，“我回頭就寫一封圖制內告，宣佈兵政合署，圖主兼兵統，一律歸堂令調派！”

“但有一個前提。”陳漸補了一句，“所有兵調令、出征、用糧、軍械，必須三印齊蓋，我一個人說了不算，要你、李桃、還有圖倉一票透過。”

李桃斜著他：“你就那麼怕咱仨聯合謀權？”

“不是怕，是知道人靠不住，規矩靠得住。”陳漸笑了笑，“從今往後，圖律不再是‘我說了算’，而是‘規則說了算’。”

“你倒是敢。”李桃拍了拍他肩膀，“說不定哪天你就被我們三個踢出局了。”

“那就踢。”陳漸轉身往書屋走，“但你得保證，這圖律的三千營，三個月內能打能守能殺人。”

“殺人？”李桃咧嘴笑，“我第一個帶頭殺。”

——

三天後，長陽貼出新榜：

【圖主令·兵政合署第一條：即日起，三千營歸正案堂統調，設“兵令室”，由圖主、太守、戰統三人聯合印發。未蓋三印之兵令無效，擅動者以擅離職守論，重者斬。】

榜文一出，全城震動。

有副將當晚連夜遞辭呈走人：“這玩意兒真成了圖制的私兵，爺可不幹了。”

有兵頭打聽風聲：“以後咱打仗還得問圖主準不準？”

也有老兵看著榜單咬牙切齒：“終於把上面那些吃空餉的給踹了，活該！”

而堂裡，李桃坐在兵令室主位上，翻著第一批人名單，嘴裡咕噥著：“這仨人貪、那倆人懶，還有一個……哦，這就是上次藏了五百斤火藥不給圖倉報賬那貨？好啊，明天我就親自去踹他門。”

陳漸沒說話，只是默默在名單底下寫了一行字：

【兵不聽令者斬，令不合理者改，改而不從者，逐。】

堂後燈火徹夜未滅。

這一夜，圖主兼兵權，長陽新局正式展開。

兵權剛收，賬就亂了。

不是圖律堂亂，是整個長陽從上到下，全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