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揮別李川,看著院子裡堆滿的鹿羊肉塊,林寒眼中明亮興奮的直搓雙手。

但這麼多的肉塊他肯定是吃不完的,為了避免肉塊腐壞,製成肉乾是他唯一的選擇。

這也是靠山吃山獵戶們的傳統,肉乾雖然不如鮮肉肥美,但勝在可以長時間儲存,作為乾糧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隨即便去尋找木材,在院子中燻乾肉塊。

接下來的幾天,林寒一直重複著同樣的生活軌跡,上山、搬運鹿羊、製作肉乾、每天吃三片草藥枝葉淬體。

雖然枯燥,但看著一天天充盈起來的屋子和漸漸壯碩起來的身體,林寒心中卻是帶著一絲滿足。

將烤制的表面金黃的鹿羊從火堆上取下來,遞給大黃,又自己取了一塊肥碩的肉塊塞進嘴裡。

充盈的汁水在他口中爆開,盯著眼前噼啪作響的火堆,林寒眼中卻是升起一抹疑慮。

按理來說,以劉麻子的性格,自己這些天打來鹿羊的動靜不小,不應該連人影都看不見。

都說不會叫的狗咬人,林寒不怕那劉麻子來找他麻煩,卻擔心這劉麻子在背後憋著什麼壞屁。

“明日就是交稅的日子,還得從山上搬一些鹿羊回來才行。”

雖然劉麻子消停了不少,但明日還要交稅,索性不去想那些,準備早早的睡覺,明日早點起來上山去般鹿羊。

翌日,清晨。

林寒早早的起來便和大黃上了山,等到日頭漸高,這才從山中下來。

可剛一進村,就發現有一隊穿著官服的身影正捏著明晃晃的鋼刀守在村前。

看著對方肅穆的表情,林寒臉上一愣,心中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趕緊讓大黃鑽進懷裡,扛著鹿羊朝著村中跑去。

“站住!幹什麼的!”

臨近村口之際,林寒被守在村口的差役攔住,看著眼前的鋼刀,林寒嚥了口口水,拍了拍肩上的鹿羊:“官爺,小子是這蜉蝣村的村民,今早上山去打獵了,剛回來。”

攔住他的差役上下打量了林寒一眼,也多虧了這幾日藥草的滋補,讓他身體健壯了不少,這才沒引起差役的懷疑。

眼前的鋼刀緩緩落下,撇了撇頭:“進去吧,趕緊去將稅賦交好。”

“謝謝,謝謝官爺。”

林寒忙不迭地點頭,趕緊朝著自家的方向跑去。

只是隨著腳步的走近,林寒眉頭卻是微微皺起。

此刻,一堆人影正圍堵著李川家的院門,內裡似乎還有掙扎聲和哀求聲傳出。

“官爺,我家要交的糧食就存在這,這怎麼會沒了呢!”

“一定是有人偷了去,官爺,一定是有人偷了我家的糧啊!”

“本官只負責收稅,不負責緝拿盜賊,你若是拿不出,那便和我們走一趟。”

擠進人群,卻正看見李川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著眼前一名穿著官服的中年人。

可那人對李川的哀求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是臉上露出冷色,朝著身後跟著的差役揮了揮手。

差役當即便走上來,準備將李川押下。

原本跪在地上的李川見此一幕,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臉色蒼白的嚇人。

其身後的趙芳則是緊緊的抱著六子,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家丈夫的背影,心中是難言的絕望。

任誰都知道,若是被這群人帶走,等待他的,便是被髮配邊關,充軍做苦役。

如此一來,卻是和死了沒什麼兩樣。

村中的村民雖然同情,可此刻面對這名收稅的官爺卻也不敢露出什麼異樣的表情。

只能無聲的看著這一幕,心中悲切又無能為力,頗有些兔死狐悲的悲哀。

“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那中年人唇邊的八字鬍一翹一翹的,看著李川冷笑:“無非就是交不出稅賦,編排個藉口糊弄本官,若是天下人都如你一般,本官的臉面何在?朝廷的臉面何在?”

“你我也算是本家,也莫要怪本官心狠,去了邊關,好生殺敵,說不定日後還能謀個一官半職,到時莫要忘了本官於你的恩惠。”

李忠說完,似是這套說辭讓他自己都不相信。

去了邊關,不就是死路一條,到時候他的家眷被變賣為奴,他才從中撈上一筆,若是沒有他們這群人,他的名貴字畫上哪裡去尋?

拍了拍李川的肩膀,剛要讓人將李川一家帶走,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等等!”

李忠眉頭一皺,臉上明顯閃過不悅之色,回頭看去,卻見林寒從人群之中走出。

原本還有村民私底下拉了拉林寒,但看著李忠看來,趕忙惶恐的低下頭,不敢有所動作。

“哪裡來的毛頭小子,敢打斷本官?”

林寒皺眉看了看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李川一家,抬起頭,卻是換上了一副賠笑的表情道:“老爺,我想這其中定然是有所誤會,這李川在我們蜉蝣村可是經驗老道的獵戶,家中沒道理連撮獸毛都看不見啊。”

李川聞言,抬頭看向林寒,木訥的臉上帶著一絲希冀。

可李忠卻是冷哼一聲:“本官不管他是不是什麼勞什子獵戶,我只管我能不能見得到糧,收得到錢。”

吏官身上的氣勢壓在林寒身上,頓感心中一沉。

看著眼前這油鹽不進的李忠,心中雖有狐疑,可還是將肩上的鹿羊放在地上:“老爺,我能不能問一下,李川一家需要交多少賦稅?”

“怎麼,你要替他們交?”李忠斜了一眼地上的鹿羊,緩緩地抬起手指:“也不多,算上你,這種鹿羊需要八隻。”

此言一出,林寒身後的一眾村民不由得倒抽涼氣,驚訝的低聲議論。

“八隻??”

“這一隻鹿羊連皮帶肉,可是能賣幾十貫,八隻,這......”

林寒自然是聽到這些聲音,可看著李忠老神在在的表情,卻是立馬明白,這是在刻意刁難自己。

可此刻他人微言輕,若是不拿這八隻鹿羊,怕是今天李川一家真的就要家破人亡了。

臉上露出一絲掙扎,可還沒等林寒開口,跪在地上的李川卻是率先出聲:“寒子,不要管我,日後打來了獵賣了銀錢莫要亂花,自己攢著點,日後娶個媳婦,你爹孃知道了,也能安心,你李叔沒用......”

李川那麼魁梧的一個漢子,如今卻是眼眶發紅,虎目含淚,吸了口氣看向身後的妻兒,目中帶著一絲歉意:“寒子,若是你以後有餘力,幫你李叔照顧照顧你嬸子和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