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你看這是什麼

話音落下的瞬間，趙德言剛剛壓下去的驚駭，又一次翻湧了上來。

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整個人，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五成？”

趙德言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得尖銳。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賢婿，你是在開玩笑嗎？”

林宇的表情，沒有一絲玩笑的成分。

他平靜地看著趙德-言，就像在陳述一件再也正常不過的事實。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趙德言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剛剛因為投靠而強行壓下的商人本性，在這一刻，猛地爆發了。

五成！

那不是合作。

那是割肉！

那是吸血！

趙家上下幾千口人，無數的鋪面，船隊，工坊，日夜不休地運轉，才能創造出那富可敵國的財富。

他林宇動動嘴皮子，就要拿走一半？

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趙德言的腰桿，不自覺地挺直了。

他看著林宇，眼神裡的敬畏和恐懼，被一種冰冷的審視所取代。

“林公子，這個條件，我不能接受。”

他的聲音，恢復了江南首富該有的沉穩和銳利。

“我趙家，願意為你效忠，為你去北疆開疆拓土，甚至，為你賭上全族的性命。”

“但這不代表我趙家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五成的利潤，你這是要抽乾我趙家的血！”

“我敬你是條好漢，但生意，不是這麼做的。”

“你若真想在北疆立足，需要的是一個能為你源源不斷創造財富的盟友，而不是一具被榨乾了的空殼。”

“三成這是我的底線。”

“我趙家出人，出力，出錢，擔下所有的風險，為你經營出一片天。”

“你坐享三成純利，這已經是天底下最划算的買賣了。”

說完，趙德言便閉上了嘴，目光灼灼地盯著林宇，等待他的回答。

他相信，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人，都會接受這個提議。

一旁的溫雅，碧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玩味。

她端著茶杯，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這個趙德言，果然不是個簡單角色。

在那種足以讓任何人崩潰的壓力下，居然還能冷靜下來，跟林宇討價還價。

有點意思。

她很好奇，林宇要怎麼應對。

然而，林宇的反應，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沒有憤怒，沒有反駁，甚至沒有思考。

他只是笑了笑。

那笑容裡，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像是憐憫，又像是嘲弄。

“趙老先生。”

林宇慢悠悠地開口。

“你覺得，我讓你去北疆，只是為了讓你，繼續做你江南的那些生意嗎？”

趙德言一愣。

“不然呢？”

林宇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他。

他只是伸出手，探入懷中。

這個動作，讓一直沉默如鐵塔的關飛，眼神微微一凝。

也讓趙德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以為林宇要拿出什麼兵器。

可林宇掏出來的，卻不是刀，也不是劍。

而是一本薄薄的，用牛皮紙做封面的小冊子。

冊子沒有任何裝飾，看起來粗糙而簡單。

林宇將冊子隨手丟在了桌上。

“啪。”

一聲輕響。

“你先看看這個。”

“看完之後，再告訴我，五成到底是要多了，還是要少了。”

趙德言的目光，落在那本平平無奇的冊子上。

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故弄什麼玄虛？

他心裡帶著幾分不屑，幾分警惕，伸出手，拿起了那本冊子。

入手很輕。

他狐疑地翻開了第一頁。

只一眼。

就只是一眼。

趙德言整個人，像是被九天之上的神雷，狠狠劈中！

他的瞳孔，在瞬間收縮成了針尖！

他握著冊子的手，猛地抖了一下，險些將冊子掉在地上！

“這……這……這是……”

他的嘴唇哆嗦著，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卻一個字也說不完整。

冊子的第一頁，畫著一套他從未見過的，極其複雜的器皿圖。

旁邊用小字標註著：烈酒蒸餾法。

下面還有幾行字的註解。

“取尋常米酒，三蒸三釀，可得其精，其烈如火，其醇如蜜，價值十倍於凡品。”

十倍於凡品！

趙德言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是生意人！

他太清楚酒水生意裡的利潤有多恐怖了！

大炎王朝最好的燒刀子，也不過是口感辛辣。

而這上面所畫的，所寫的，分明是一種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釀造技術！

如果。

如果這上面寫的是真的……

那這哪裡是酒！

這分明是流淌的黃金！

趙德言的呼吸，瞬間變得無比粗重。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膛！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強迫自己穩住顫抖的手，翻開了第二頁。

第二頁上，畫著一種奇怪的窯爐。

旁邊寫著三個字：水泥法。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配方和燒製流程。

“取石灰石、粘土，按三比一之法，入此窯高溫煅燒，研磨成粉，遇水則凝，堅勝金石。”

“可築壩，可修橋，可建城，風雨不侵，百年不倒。”

轟隆！

趙德言感覺自己的天靈蓋，都要被掀開了！

堅勝金石！

百年不倒！

這是什麼概念？

這意味著，朝廷修築長城，建造運河，將不再是耗空國庫的無底洞！

這意味著，他可以建造出整個江南，乃至整個大炎王朝最堅固的宅院、商鋪、貨倉！

這東西的價值，已經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了！

這是國之重器！

是能改變天下格局的無上法寶！

趙德言的眼睛，紅了。

他像一個貪婪的賭徒，瘋了一樣翻開了第三頁。

第三頁，畫的是一塊平平無奇的方塊。

旁邊寫著：香皂製造法。

“取獸油，草木灰，以水合之，沸煮數日，可得凝脂，去汙除垢，遠勝皂角，兼有奇香，可防瘟疫。”

防瘟疫！

這三個字，像三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趙德言的心臟上！

作為一個走南闖北的商人，他太清楚瘟疫的可怕了。

每一次瘟疫爆發，都是十室九空，哀鴻遍野。

他曾經親眼見過，一座繁華的城鎮，在短短一個月內，變成了一座死城。

而這個東西，居然能預防瘟疫？

如果這是真的……

那它將成為上至皇親國戚，下至黎民百姓，每一個人都離不開的東西！

它所能創造的財富，將超越絲綢，超越瓷器，超越茶葉！

它將是一個，前所未有的，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商業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