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驚鴻一瞥,宮闈秘影
穿成少帝后我靠物理登基 呆萌小懶豬i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冷。
刺骨的冷,像是無數根冰針扎進骨髓深處,然後在那裡融化、凍結,迴圈往復。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著濃重的泥土和腐葉的腥氣,冰冷地刮過喉嚨,像吞下了粗糙的冰碴。
痛。
全身的傷口在低溫的麻痺下蟄伏了片刻,此刻如同甦醒的毒蛇,開始瘋狂地噬咬。手臂、臉頰、腿上被包紮的地方,傳來一陣陣灼熱、腫脹、深入骨髓的麻癢和刺痛。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擂鼓,將痛苦泵送到四肢百骸。
眩暈。
天旋地轉的感覺如同附骨之蛆,即使緊閉雙眼,也能感覺到整個世界在瘋狂地旋轉、扭曲。意識像漂浮在冰冷海面上的碎片,時而被巨浪打入深淵,時而又被勉強托起,接觸到一點模糊的、帶著雨腥氣的現實。
“……呃……”
一聲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呻吟從乾裂的嘴唇間溢位。我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掀開沉重的眼皮。
視野是模糊的、晃動的、籠罩著一層灰濛濛的水汽。冰冷的雨絲持續不斷地落在臉上、身上,帶來細密的、令人煩躁的寒意。我發現自己還趴在原地,半張臉陷在冰冷溼滑、散發著濃重腐敗氣息的落葉淤泥裡。身體像一塊被遺棄的破布,沉重得連一根手指都難以動彈。
我……還活著?
這個認知帶來一絲微弱的、劫後餘生的慶幸,但瞬間就被更強烈的痛苦和虛弱淹沒。寒冷和失血正在加速吞噬我的生命。傷口……那些被汙水浸泡過的傷口……感染帶來的高熱,如同無形的火焰,開始在體內悶燒,讓我時而如墜冰窟,時而又燥熱難當。
不行……不能躺在這裡……會凍死……會失血過多而死……會感染而死……
求生的意志如同風中殘燭,頑強地閃爍著。我咬緊牙關,口腔裡是泥土和鐵鏽混合的鹹腥味。用盡全身殘存的氣力,像一隻被碾碎的蟲子,一點一點地、極其艱難地翻過身,掙扎著靠向身後那半堵冰冷溼滑、長滿苔蘚的殘牆。
僅僅是這個簡單的動作,就耗盡了所有力氣,眼前陣陣發黑,劇烈的喘息撕扯著乾涸灼痛的喉嚨。
就在這時,那點模糊的記憶猛地撞進混沌的腦海——火光!昏迷前看到的,遠處廢墟里的火光!
我猛地抬起頭,佈滿血絲、被高燒灼燒得視線模糊的眼睛,死死地望向倒塌宮牆的缺口外,那片雨幕朦朧的廢墟深處。
光!
那點橘紅色的、溫暖的、跳動的光芒,還在!
它並未消失,也並非幻覺。它就存在於大約幾十步開外,一座同樣殘破不堪、但主體結構尚存的宮殿式建築深處。那建築大半坍塌,只剩下一角偏殿或耳房還頑強地立著,像一個被遺忘的、孤獨的守望者。光芒就是從它那黑洞洞、沒有窗欞的視窗透出來的,在灰暗的雨幕中,顯得如此突兀,如此……詭異。
在這座剛剛經歷血腥屠戮、被董卓叛軍佔據的皇宮深處,在這片被徹底遺棄、連鳥獸都罕至的荒廢宮苑裡,怎麼會有火光?是誰?是僥倖逃脫的宮人?還是……別的什麼?
巨大的疑問和隨之而來的警惕,暫時壓倒了身體的痛苦。生的希望似乎與那點火光緊密相連,但它也可能意味著新的、未知的危險!
不能貿然過去……但我需要那光!需要那熱量!我需要知道那裡是什麼!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說話聲,順著冰冷的雨絲和風,斷斷續續地飄了過來!
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刻意的壓抑,彷彿怕驚擾了這片死寂的廢墟。是兩個人?一男一女?聲音都很蒼老,帶著濃重的、屬於深宮歲月的疲憊和滄桑感。
“……咳……咳咳……老婆子……你……你確定是這裡?”一個極其沙啞、彷彿砂紙摩擦的老嫗聲音,帶著劇烈的咳嗽和喘息。
“錯不了……咳咳……老東西……這‘沁芳苑’……燒成灰……我也認得……”另一個同樣蒼老、但氣息更弱一些的老太監聲音響起,同樣伴隨著壓抑的咳嗽,“當年……何皇后……不,何太后……最喜在此……避暑賞荷……後來……後來……”
後面的話語被一陣猛烈的咳嗽打斷。
何太后?!劉辯的生母?!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高燒帶來的昏沉瞬間被震驚驅散了大半!這兩個人……他們提到了何太后!提到了沁芳苑!他們是宮裡的老人?前朝舊人?
“……後來……董賊入京……鴆酒……鴆酒啊……”老太監的聲音充滿了刻骨的悲憤和恐懼,壓得極低,卻像毒針一樣刺入我的耳膜。
鴆酒!歷史上何太后正是被董卓毒殺!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我,比這雨夜的寒冷更甚!這兩個人……他們知道內情?!他們是見證者?還是……參與者?!
“小聲……咳咳……作死啊你!”老嫗的聲音帶著極度的驚恐,厲聲制止,“隔牆……隔牆有耳!董賊的爪牙……還沒走乾淨……”
短暫的沉默,只有雨聲和兩人壓抑的、痛苦的咳嗽聲。
“東西……東西……帶來了嗎?”老嫗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急切的、近乎貪婪的顫抖。
“……帶了……拼了老命……才……才藏下的……”老太監的聲音同樣顫抖,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就是……就是它……害死了……多少人啊……”
什麼東西?!他們說的“東西”是什麼?!我屏住呼吸,身體因為緊張和虛弱而微微顫抖,耳朵竭力捕捉著每一個細微的音節。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像是布料被掀開,又像是某種堅硬物體被拿了出來。
“……玉……玉……”老太監的聲音激動得變了調,只吐出兩個模糊不清的音節。
玉?!難道是……傳國玉璽?!那個象徵著至高皇權、引得無數人瘋狂爭奪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和氏璧?!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響!如果真的是玉璽……它怎麼會流落到這兩個垂死的舊宮人手裡?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荒廢的沁芳苑?!
“……是它……是它……”老嫗的聲音帶著一種病態的狂熱,然後是貪婪的、近乎撫摸的聲音,“有了它……咳咳……我們……我們就能……”
“閉嘴!”老太監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瀕死野獸般的兇狠和恐懼,“你想害死我們嗎?!這……這東西……是催命符!不是……不是給我們用的!”
“那……那給誰?!”老嫗的聲音瞬間變得尖利而怨毒,“小皇帝……咳咳……都掉進暗溝淹死了!宮裡……宮裡那些貴人……死的死……散的散……還有誰?!還有誰能用它?!我們……我們藏了它這麼久……難道……難道要帶進棺材裡?!咳咳咳……”
小皇帝淹死了……他們以為我死了……這個資訊讓我心頭稍定,但隨即又被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絲隱秘的激動淹沒。玉璽!如果真的是玉璽……
“有……有人……還有人能……”老太監的聲音突然壓得更低,幾乎成了氣音,充滿了神秘和敬畏,“……‘那位’……交代過的……若宮中有變……東西……咳咳……東西要送到……”
“那位”?哪位?!是誰在幕後?是誰在董卓的陰影下,還能指使這兩個老宮人?是忠於漢室的大臣?還是……別的勢力?
老太監的聲音越來越低,後面的話語完全被劇烈的咳嗽和呼嘯的風雨聲淹沒。無論我如何集中精神,也再也聽不清分毫。
“……咳咳……可是……‘那位’……現在……在哪裡?我們……我們兩個老不死的……連……連這廢苑都……都出不去了……”老嫗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怨毒,“與其……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不如我們……”
“你瘋了?!”老太監的聲音陡然變得驚恐而嚴厲,“碰了它……我們……我們立刻就得死!死無葬身之地!咳咳……聽我的……藏好……就藏在這……這廢殿裡……老地方……等……等風頭過去……或者……或者等‘那位’派人來……”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和壓抑的爭執聲。
“好……好……聽你的……咳咳……老東西……就……就藏在這……”老嫗似乎妥協了,聲音裡充滿了不甘和恐懼。
接著,一陣更加輕微、更加謹慎的窸窣聲傳來,伴隨著石頭摩擦的細微聲響。他們在藏東西!就在那座燃著火光的廢殿裡!
巨大的資訊量如同潮水般衝擊著我昏沉的大腦:何太后的死因(鴆酒)、玉璽的下落、神秘的“那位”、舊宮人的絕望與貪婪……這一切如同散落的珠子,在我眼前瘋狂旋轉,卻暫時無法串聯成清晰的線索。玉璽!那傳說中的國之重器,此刻就藏在這片廢墟里!離我只有幾十步之遙!
這個認知帶來的衝擊是巨大的!它意味著力量,意味著正統,意味著無窮的可能性!但同時,也意味著致命的危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更何況是我這樣一個“已死”的皇帝?
就在我心神劇震,試圖消化這驚天秘聞之時——
“噗!”
一聲輕響。
遠處廢殿視窗那點橘紅色的、溫暖的、跳動的火光,毫無徵兆地……熄滅了!
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掐滅!
整個荒蕪的沁芳苑,瞬間重新陷入一片冰冷的、死寂的黑暗之中!只有沙沙的雨聲,如同鬼魅的私語,瀰漫在無邊的廢墟之上。
那兩個老宮人的聲音,也隨著火光的熄滅,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靜。
一股難以言喻的、比之前面對鱷魚時更加陰冷刺骨的寒意,順著溼透的脊背瞬間爬滿全身!
火……為什麼突然滅了?
是他們自己熄滅了火?
還是……有別的什麼東西……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