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仲淵無言以對,完全沒想到蕭雲逸會跑到北鎮撫司報案,更加想不到他會加入錦衣衛。
不去參軍也就罷了,放著好好的羽林軍、金吾衛不當,跑去當錦衣衛?
“逆子!當真是逆子!”
蕭仲淵罵罵咧咧的上了馬車。
尚未等他開口詢問,蕭懷謙便主動開口道:“孩兒知錯,請父親責罰。”
他雖看似文弱,體質卻比常人要好許多,加上行刑力士事先得了囑咐,二十棍也只是皮肉外傷。
蕭仲淵沉默了一會兒,長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明知是錯,為何還要這麼做?”
蕭懷謙回答道:“爹在時,從未讓娘受過半分委屈,如今爹不在了,自當由孩兒來守護孃親。”
為人子者,替母出頭有錯嗎?
蕭仲淵本就不是擅於說教之人,在如何教子這方面實在沒有什麼經驗。
“錯不在你們二人,錯在為父。”蕭仲淵心中自責。
歸根結底,若不是因為納妾、收子之事操之過急,也不會發生打耳光之事。
五根手指有長有短,一碗水總有端不平的時候。
更何況蕭仲淵本就心懷感恩與愧疚,有所偏袒也是人之常情。
蕭懷謙正是看清這一點,才有底氣對蕭雲逸出手,會是這樣的結果也只能怪自己沒有本事,鬥不過對方。
馬車內,父子倆相對無言。
……
白水縣。
蕭雲逸領著一隊緹騎,經過打探後很快就找到了那名喚做茯苓的丫鬟。
初一見,方知何為: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茯苓頗有姿色,她的丈夫十分普通,見到錦衣衛時被嚇得渾身發抖,還沒來得及詢問,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事情經過全都交代。
“諸位大人容稟,草民奉公守法,不曾犯過大錯,與茯苓成親也只是收了人家銀子,草民沒有碰過她一根頭髮,她做了什麼也與草民無關,求諸位大人明察。”
蕭雲逸沒機會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男人,目光落在茯苓身上,好奇詢問道:“你不害怕?”
茯苓輕撫小腹,搖了搖頭:“被縣馬爺強行玷汙後,奴婢便料到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他強了你?”
原文中關於這段只是一筆帶過,並不詳細。
蕭雲逸對此來了些興趣,給身懷六甲的茯苓賜了座,含笑道:“本官有時間,也願意給你一次自辯的機會,展開來說說。”
茯苓道:“奴婢倒不是要辯解什麼,只是想要告訴大人事情真相,是縣馬爺強行玷汙了奴婢,而後又用奴婢的家人威脅,逼著奴婢與其行交媾之事。”
蕭雲逸詢問道:“為何不在一開始就將此事告知縣主?”
茯苓道:“奴婢並非縣主陪嫁,哪裡有資格能得到縣主的憐憫?若是一開始就與縣主言明此事,以縣主那暴戾的性子,定會將奴婢活活打死。”
頓了頓,又道:“奴婢位卑,只能逆來順受,那日出遊與縣馬爺親暱時被縣主撞破,本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不曾想縣馬爺失手將縣主推入湖中。”
故意殺人與意外致死的量刑完全不是一個標準。
蕭雲逸逼問道:“當真是失手?還是早有預謀?”
茯苓一口咬定只是意外失手。
蕭雲逸道:“東廠那些番子想殺了你以除後患,那位縣馬爺使了一招偷樑換柱讓你假死脫身,而今你又為了維護他而說謊,如此情誼,你跟我說你是被強,縣主之死也是意外……呵呵,你猜本官信不信?”
茯苓聞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正欲開口解釋。
“帶走!”
蕭雲逸一聲令下,兩名緹騎上前將有名無實的夫妻倆架上囚車,同時將一應物證打包帶走。
街道上,有眼尖的百姓認出了領頭的蕭雲逸,嘴裡小聲嘀咕著:“好好的侯府世子爺不當,為什麼偏偏要去當錦衣衛呢!”
東廠與錦衣衛乃是天子鷹犬,從成立至今做了太多天怒人怨之事。
白水縣乃是蕭家祖地,街上隨便拉出一個蕭姓之人,都與蕭雲逸沾親帶故。
此刻見到蕭雲逸當了錦衣衛,那些年紀大、輩分高、脾氣暴躁的蕭氏族老恨鐵不成鋼。
直接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在蕭雲逸經過時大聲訓斥道:“仲淵家的小子,放著好好的侯府世子不當,為什麼要跑去當錦衣衛?”
換做是旁人,只此一句便是取死之道。
蕭雲逸用餘光掃了眼說話的老者,透過原身的記憶得知,老頭竟是五服內的曾祖輩。
這麼高的輩分,就是蕭仲淵來了也只有聽訓的份。
惹不起!
那就當作沒有聽見。
蕭雲逸目不斜視,下令道:“加速回京!”
北鎮撫司。
蕭雲逸將茯苓押送回來後便交給理刑百戶接手,自己則去領了官服與佩刀。
值得一提的是,錦衣衛的制式官服並非是飛魚服,制式佩刀也不是繡春刀。
整個錦衣衛有資格穿飛魚服,佩繡春刀的人屈指可數,且飛魚服屬於賜服,並非是常服,一般場合基本不會穿戴。
北鎮撫司人員架構為鎮撫使一人,副鎮撫使二人,千戶皆從下轄衛所借調,直司百戶五人,試百戶若干,總旗、小旗、校尉、力士若干。
蕭雲逸被分到了百戶王成元麾下,剛一見面就被對方來了一頓下馬威。
“進了北鎮撫司,不管你是哪家的世子,都得遵守北鎮撫司的規矩,不要以為有人給你撐腰就無所顧忌,倘若犯了錯,誰都救不了你。”
“卑職謹記大人教誨。”
蕭雲逸不想當北鎮撫司裡的刺頭,人家是百戶,初來乍到,低調些總沒錯。
王成元適可而止,從桌上拿起一份卷宗,轉言道:“你有勇有謀,辦事利索,何大人對你十分看好,眼下正好有一件案子要交給你去辦。”
蕭雲逸接過卷子翻看,不禁疑惑道:“大人莫不是拿錯了卷宗?這是一件已結的案子。”
王成元道:“已結的案子就不是案子嗎?還是說你沒有能力偵辦此案?”
確認過眼神,是刻意為難的人。
蕭雲逸不知哪裡得罪了這位上峰,在看出對方是在有意刁難之後,當下也不與其客氣。
直言道:“卷宗上標註已由東廠結案,你這時候讓我去重新調查,無非是想利用我去針對東廠罷了,真當我看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