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原縣縣令被殺案發生在去年七月,當時參與偵辦此案的最開始是京兆府,後轉至刑部。

由於該案件遲遲沒有進展,皇上龍顏大怒,命錦衣衛徹查,東廠不甘示弱,也請旨參與偵辦。

因此,查案逐漸演變為廠衛之間的爭鬥,最終東廠獲勝。

結案陳詞註明,華原縣令之妻與人通姦,被華原縣令撞破之後,姦夫淫婦合力將華原縣令殺害。

該案件人證物證俱全,兇手也被判了死刑,早都已經重新投胎轉世為人。

這時候再去翻案算什麼?

就算真是冤假錯案,難道還能是為了給已死之人送去遲到的正義?

人都死了,還要個屁的正義。

更何況錦衣衛可不是伸張正義的代名詞,此舉背後肯定另有深意。

這邊才剛辦完毓和縣主案,馬上就有個相似的華原縣令案,此事絕對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這麼做的真正目的是什麼?蕭雲逸無從推斷。

王成元厲喝道:“放肆!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嗎?你是本官麾下總旗,本官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不服?憋著。這件案子能辦得去辦,不能辦也得去辦,聽懂了沒有?”

這件案子指不定就是何啟錚授意,真實目的暫不可知,倘若還想在北鎮撫司繼續待下去,那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

踏入仕途後,無論身在哪個衙門都會面臨這種情況。

此時此刻,蕭雲逸心中想要往上爬的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

……

神武侯府。

父子二人剛回府,就聽說了方芮熒打了俞氏。

蕭懷謙瞬間紅了眼,極力壓制著內心的躁動,愧疚道:“讓父親為難了!”

兄弟鬩牆之事尚未解決,後院妻妾又鬧氣不和。

蕭仲淵頓感頭疼,卻又不得不去面對。

“你身上有傷,先回去好好休息,你娘那便為父自會照顧。”

言罷,匆匆趕去蘭芷院,路上從府中管家口中瞭解事情經過。

“豈有此理!一個個都這麼不讓人省心......”

蕭仲淵發了通邪火,一路小跑著趕去柴房。

俞氏紅腫的雙頰變得烏青,髮飾衣裳凌亂,食指因不停的摳著木門導致指甲斷裂,整個人極其狼狽。

“侯爺,求求您去救救謙兒,蕭家的兒子我們不當了,只求侯爺放我們母子離開,葉家就只剩下這一點血脈了,求求侯爺,放過我們母子吧!”

俞氏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雙膝跪地,不停的磕頭。

在此之前,不知她到底哭喊了多久,一雙眼睛紅腫得不成樣子,聲音也沙啞的失了真。

“嫂子......”

蕭仲淵見到俞氏那一刻,瞬間溼了眼眶,一股難以言喻的愧疚之感將整顆心吞沒。

他快步上前將俞氏攙扶起身,滿面羞愧道:“嫂子,我已經將謙兒帶回來了,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葉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蕭仲淵不敢耽擱,立刻讓人將俞氏送回寄春閣,又命親衛拿侯府的帖子前去請御醫。

叮囑好下人盡心照顧後,風馳電掣向蘭芷院趕去。

“呦,老爺今日回來的可真早,莫不是知道我打了俞氏,特意趕回來為她出頭?”方芮熒先聲奪人。

蕭仲淵見她如此輕佻,滿肚子的火氣再也壓不住。

啪!

蕭仲淵狠狠扇了方芮熒一巴掌,怒吼道:“逸兒不省心,你這當孃的怎麼也如此不懂事?”

“俞嫂子是什麼人,你難道不知道嗎?怎麼好動手打她?不多不少二十巴掌,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這麼做是要給誰看?你還能不能有點為人妻的樣?你這麼做是想陷我於何地?”

一切發生的太快,等到孫嬤嬤反應過來時,方芮熒嘴角溢血,半邊臉頰已腫得不成人樣。

“我的天老爺!蕭仲淵,那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轎迎進門的妻子,你怎麼能為一個妾室動手打你的正妻?”

孫嬤嬤驚叫著衝上前,顧不得上下什麼尊卑,用力將蕭仲淵推開。

轉頭對幾名大丫鬟喊道:“都是死人嗎?還不去拿藥,去請府醫,去將老夫人請過來。”

回過頭來,孫嬤嬤將自家小姐緊緊護在懷中,目光死死的盯著蕭仲淵。

方芮熒擦去嘴角滲出的鮮血,舌尖頂著有些鬆動的牙齒,目光冰冷的看向苦等了十一年的丈夫。

“我嫁入蕭家至今,這是你第一次動手打我......為了一個妾室,就對你的正妻動手......蕭仲淵,這就是你說的會呵護我一生一世嗎?”

憤怒之下出手沒個輕重,蕭仲淵打完人之後才開始後悔,但一想到俞氏那悽慘的模樣,心中又冒出一股無名之火。

“俞嫂子是葉校尉遺孀,對咱們家有大恩,你對恩人動手就是忘義。”

“那你就別將她帶進蕭家的門,既然進門當了妾,我身為正妻就有管教之權。”

“之前便與你說過,將俞嫂子接來是為了更好的照顧她,你當時明明能夠理解,為何現在又這般胡攪蠻纏不可理喻?”

“我胡攪蠻纏?我不可理喻?呵呵!”

方芮熒冷笑著說道:“你我相識於微末之時,如今你已功成名就,我這個糟糠之妻也的確到了該下堂的時候了。”

蕭仲淵瞬間變了臉色,沉聲呵斥道:“莫要胡言亂語。”

方芮熒質問道:“她葉家遺孀於你有恩,難道我蕭家主婦就愧對於你嗎?整整十一年,我上敬婆母,下養子嗣,哪一點對不起你蕭仲淵?”

“我何曾說過你有不對的地方?”

蕭仲淵語氣漸漸軟了下來,滿臉無奈道:“朝堂之事繁重,我只希望回到家中時,能夠看到一家人能夠和和睦睦,如此便足矣!”

“一家人?”

方芮熒推開孫嬤嬤,慢步至蕭仲淵面前,高仰著頭,逐字逐句道:“在你心裡,究竟和誰才是一家人?”

“你就非要這般胡攪蠻纏嗎?”

蕭仲淵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了深深的無力。

葉家對他有恩,但他同樣對妻子有愧。

正如他不知道該怎樣緩和蕭懷謙與蕭雲逸之間的關係一樣,完全不知道如何才能讓方芮熒與俞氏和睦相處。

夫妻倆的爭吵還在繼續,各自都有各自的立場。

魏老夫人得道訊息後,在長子、長媳的陪同下來到了蘭芷院。

與此同時,身穿錦衣衛官服的蕭雲逸也回到了神武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