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艇內部空間狹窄壓抑,充斥著機油、汗臭和劣質菸草的混合氣味。引擎的嗡鳴是唯一的背景音。大鬍子靠在冰冷的艙壁上,看著窗外幽暗模糊的水影,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安:“話說‘破洞貝’,咱這鐵棺材……靠譜不?可別又是上回你搞來的那種退役坦克改的潛水玩意兒?老子差點沒憋死在那鐵罐子裡!”

“那肯定!” “破洞貝”頭也不回,正盯著一個閃爍的螢幕。

大鬍子肩膀剛放鬆半寸——

“——肯定是那種隨時會爆炸的玩意兒啊!” “破洞貝”補刀補得又快又狠。

“臥槽!” 大鬍子差點跳起來,身體瞬間再次繃得像塊鋼板,驚恐地環視著周圍嘎吱作響的管道。

“慌個屁!”“破洞貝”嗤笑一聲,用下巴點了點角落裡昏迷的隊長,“就咱這破隊伍,要不是這回主力部隊全被拖在港口跟軍隊死磕,能輪到咱們這吊車尾的雜牌來押這趟‘大貨’?你他媽還暈血!” 他順手指了指隊長關節處沁出的、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格外暗紅的血跡。

“誒喲!你可別給我看這個!” 大鬍子像被燙到一樣猛地扭過頭去,臉色發白,胃裡一陣翻騰。

“知道怕就好!”“破洞貝”哼了一聲,語氣帶著點教訓,“以防萬一,給這硬骨頭多捆幾道!他可是職業軍人,特種部隊的!要不是咱們仗著人多玩偷襲,能放倒他?現在這窄得放屁都嫌擠的地方,他要是醒了跳起來,一人一拳,咱們這群烏合之眾全得下去餵魚!” 他強調著危險,再次檢查了隊長身上的束縛帶是否牢固。

他轉身從一個儲物格里摸索出一包軍用壓縮餅乾和一瓶水,丟給大鬍子:“諾,給那‘小祖宗’喂點兒東西,別餓死了。老大要是看見他‘妹妹’的屍體再次出現在眼前……”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眼神冰冷,“非得把咱倆的皮活扒下來做成鼓不可!”

大鬍子聞言一個激靈,冷汗都下來了。他連忙接過食物和水,臉上瞬間堆起諂媚到極致的笑容,挪到詩穗身邊,聲音溫柔得能滴出蜜來:“小妹妹啊,嘿嘿,剛剛是叔叔腦子被門夾了,秀逗了!你別往心裡去啊!來來來,吃點東西好不好?餓壞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還緊張兮兮地檢查詩穗剛才被他抓過的手臂和下巴,看到那光潔如玉、連一絲紅痕都沒有的面板,才長長鬆了口氣,徹底放下心來。“還好還好……”

詩穗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一眼那個大鬍子,她看著自己手中的食物上。那是一塊壓縮餅乾,看起來乾巴巴的,毫無食慾。她輕輕地咬了一口,餅乾在嘴裡被嚼碎,卻沒有絲毫的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乾澀。

為了能嚥下這口餅乾,詩穗不得不喝一口礦泉水。然而,冰冷的礦泉水並沒有讓這難以下嚥的食物變得好一些,反而讓她覺得更加難受。她努力地咀嚼著,試圖讓餅乾在口中多停留一會兒,好讓自己有時間適應這種味道。

潛艇內的大部分黑幫分子早已四仰八叉地躺在冰冷的地板或狹窄的鋪位上,鼾聲此起彼伏,如同開了場小型交響樂。大鬍子的鼾聲尤為突出,像一臺破舊的風箱在全力拉扯。駕駛艙(艇艏位置)只有兩個人勉強算清醒:

“破洞貝”本人: 他坐在主駕駛位(舵手位),眼睛盯著前方的聲吶螢幕和深度計,手搭在方向舵上,但眼神有些疲憊放空。他需要監控航向和深度,避免撞上海底山脈或其他障礙。

一個睡眼惺忪的值班小弟: 縮在旁邊的副駕駛位(導航/通訊位),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面前的潛望鏡控制桿和簡陋的導航螢幕基本處於閒置狀態。指望他監控海面情況?不如指望海豚來導航。整個駕駛狀態透著一股極不專業的敷衍。

“破洞貝”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看著身邊鼾聲如雷的大鬍子,又看了看那個快要睡著的值班小弟,無奈地嘆了口氣。他雙手手指交叉握拳,抵在額頭上,低低地、近乎絕望地祈禱:“媽的……還要在這破鐵罐子裡待上三天!祖宗保佑,可千萬別給我出什麼么蛾子啊……”

詩穗抱著膝蓋,蜷縮在一個相對乾燥的角落。她並不需要太多睡眠,紫水晶般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眯著,像一隻潛伏在陰影中的貓,冷靜地觀察著艙內的一切:此起彼伏的鼾聲、簡陋的駕駛操作、昏迷的隊長、以及那兩個看守者鬆懈的狀態。每一個細節都被她無聲地刻入腦海。

靈兒則小心翼翼地躲在詩穗寬大襯衫的褶皺深處,進入了深度“省電模式”。她嘗試著感應艇外廣闊海洋中存在的植物能量——主要是隨波逐流的海藻。然而,隔著厚厚的金屬艇殼,加上海藻本身蘊含的微弱生物能量遠不如陸地植物高效,她只能以極其低效的速度,一點點地、艱難地積攢著寶貴的能量,如同在沙漠中用滴管收集露水。每一絲能量的恢復都異常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