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三節 暗藏玄機

門在身後“咔噠”一聲鎖死，隔絕了安保室內涼爽的空氣和那個神秘小女孩的身影。通道里沉悶的空氣帶著灰塵和隱約的海腥味撲面而來。隊長背靠冰冷的金屬門板，大口呼吸著，試圖壓下額角傷口的抽痛和心臟擂鼓般的狂跳。他剛才在其中一個監控螢幕上瞥見的東西，絕不是錯覺——就在連線主水箱的巨大過濾泵房區域，監控畫面邊緣，一道不屬於水族館工作人員的、快速移動的黑影一閃而過！那動作鬼祟而敏捷，絕非善類。

許久後，詩穗聽到門外遠處隱約傳來的沉悶爆響（消音槍聲）和模糊的呼喝聲，紫水晶般的瞳孔微微閃爍了一下，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眼前的“神奇水晶球”（監控顯示屏）吸引了回去。螢幕上分割成許多小格子，顯示著水族館各個角落靜止或緩慢移動（魚群）的畫面，對她而言，這就像傳說中能窺見萬物的魔法水晶。

“唔……能量恢復……10%……” 一個細若蚊吶、帶著濃濃倦意的聲音從詩穗的襯衫口袋裡響起。靈兒像只剛睡醒的綠色小樹懶，慢悠悠地扒著口袋邊緣爬了出來，翅膀蔫蔫地耷拉著。她的小鼻子用力嗅了嗅，深綠色的眼睛瞬間鎖定在詩穗手裡那根被她舔得只剩下指甲蓋大小、晶瑩剔透的橙黃色糖果核上。

“棒……棒棒糖！” 靈兒的聲音立刻充滿了活力，之前的虛弱感一掃而空（至少聽起來是這樣），她像顆小炮彈一樣飛到詩穗握著糖的手邊，小臉幾乎要貼上去，“詩穗大人！這個！糖！好……好想吃！分我一點點好不好？就一點點！” 她眼巴巴地看著詩穗，翅膀高頻地小幅度振動著，充滿了渴望。

詩穗低頭看了看手裡小小的糖果核，又看了看靈兒那充滿“星星眼”的期待表情，面無表情地（但紫眸深處似乎有一絲極淡的無奈）將糖遞了過去。

“耶！詩穗大人最好了！” 靈兒歡呼一聲，立刻撲上去，兩隻小手緊緊抱住對她來說還算不小的糖塊，伸出小舌頭，幸福地、小心翼翼地舔了起來，發出滿足的“唔唔”聲，彷彿在品嚐什麼瓊漿玉露。

詩穗的目光則重新回到那些閃爍的監控螢幕上。忽然，其中一個畫面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似乎是某個佈滿管道的區域（過濾泵房外通道），鏡頭有些晃動，捕捉到幾個快速移動的黑色人影正在追逐著什麼……但畫面一閃而過，很快切到了下一個平靜的水族箱景觀。

“……” 詩穗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紫水晶般的瞳孔裡，倒映著螢幕上斑斕的魚群和一閃而逝的混亂光影。她安靜地看著，靈兒則在她手邊，抱著小小的棒棒糖核，舔得忘乎所以。

此時，監控畫面並不能照顧到的角落中——

“龍虎幫的雜碎？滲透到這裡來了？還是別的什麼……” 他腦中瞬間閃過無數糟糕的可能性。這個空置的水族館，遠離交戰區，又擁有複雜的地下結構和直接的海上通道，簡直是絕佳的藏匿點或走私中轉站！

他緊握著手槍，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槍身冰冷的觸感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他壓低身體，像一隻在叢林中潛行的豹子，沿著員工通道的陰影無聲而快速地移動。戰術靴踩在光滑的地面上，發出幾乎微不可聞的輕響。他利用每一個拐角、每一個管道或裝置的陰影作為掩護，神經緊繃到了極點，耳朵捕捉著通道內最細微的聲響——迴圈水系統的低沉嗡鳴、遠處隱約的水流聲……以及，是否還有其他？

通道盡頭，一扇厚重的、標著“過濾泵房重地 - 授權人員進入”的液壓氣密門虛掩著，門縫裡透出裡面大型裝置運轉的、更為響亮的轟鳴聲。這正是監控中黑影消失的區域！

隊長的心沉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地貼近門縫，側耳傾聽。除了機器的轟鳴，似乎……還有壓低的、急促的交談聲？不止一個人！

他屏住呼吸，將眼睛湊近門縫，試圖窺視內部情況。巨大的圓柱形過濾罐、縱橫交錯的粗大管道、閃爍的指示燈構成了一個鋼鐵叢林般的空間。就在幾個巨大的罐體後面，他看到了——

幾個穿著黑色戰術背心、戴著面罩的身影！他們圍在一個開啟的、似乎是檢修通道口的地方，正將一個又一個密封嚴實的、印著不明標識的金屬箱往裡面傳遞！動作迅速而訓練有素。其中一個領頭模樣的人，正對著手腕上的通訊器低聲說著什麼，語氣焦躁。

是軍火？毒品？還是別的違禁品？ 隊長瞬間明白了。龍虎幫不是在單純地製造混亂，他們是在利用城市暴亂和軍方力量被牽制的空檔，進行大規模的秘密轉運！而這個廢棄水族館的泵房，連線著深海排水口，簡直是完美的水下進出通道！

“該死！” 隊長暗罵一聲，血液衝上頭頂。這比他預想的更嚴重！他必須立刻通知指揮中心！他下意識去摸肩上的通訊器……卻只摸到空蕩蕩的肩帶和破碎的支架。該死的！通訊器連同耳機早就被他摔爛在島上了！

就在他心神劇震、思考下一步行動的瞬間——

“誰在那裡？！” 一聲厲喝突然從泵房內傳來！一個負責外圍警戒的黑幫分子，似乎察覺到了門縫外微弱的動靜！

隊長瞳孔驟縮！暴露了！

他毫不猶豫，猛地向後翻滾！

噗！噗！噗！

幾發帶著消音器特有悶響的子彈幾乎是擦著他的身體射在他剛才藏身的位置，在金屬門框和牆壁上濺起刺目的火花！

“是剛剛的老鼠！幹掉他！” 泵房內傳來兇狠的命令！

隊長知道自己陷入絕境了。對方人數不明，裝備精良（連消音武器都有），而且佔據了有利地形。他一個人，一把手槍，頭部受傷，幾乎沒有任何勝算！

他背靠著通道冰冷的牆壁，心臟狂跳，大腦飛速運轉。硬拼是死路一條！必須利用複雜的地形周旋！他記得來路上似乎有一條岔道通往展示缸維護區……

他咬緊牙關，猛地探身朝泵房門內盲射兩槍壓制，然後轉身就朝著記憶中的岔道全力衝刺！

“追！” 身後傳來追擊者的怒吼和雜亂的腳步聲。

一場致命的貓鼠遊戲，在這空寂、巨大而危機四伏的水下迷宮中，驟然展開！

安保室內，涼爽的空氣似乎也凝固了。詩穗紫水晶般的瞳孔緊盯著那塊剛剛閃過混亂畫面的監控螢幕，但畫面早已切換回一個平靜得有些詭異的大型水母缸，幽藍的光線下，水母緩緩浮沉。

“滋溜——” 靈兒終於把黏在手指上最後一點晶瑩的橙黃色糖漿舔得乾乾淨淨，意猶未盡地咂咂嘴。她滿足地拍拍小肚子，剛想發表一下“糖果能量補充報告”，目光無意間掃過螢幕，正好捕捉到了畫面切換前最後一幀——那個硬漢隊長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中，整個人被拖離了鏡頭範圍！

“哇啊！” 靈兒嚇得差點從詩穗手上掉下去，她猛地指向螢幕，聲音都尖了，“詩穗大人！那個大叔！他、他好像被抓走了！我們不去救他嗎？！”

詩穗的目光從水母缸收回，落在靈兒驚慌的小臉上，表情依舊平靜得近乎漠然。她緩緩開口，聲音清冷：“就算要救，我們得先知道這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位置又在哪兒才行。” 她微微蹙眉，指尖無意識地拂過冰冷的監控螢幕，“人類的這些‘水晶球’（儀器），一點魔力波動都感知不到，完全無法追蹤其源頭和路徑。它們只是……冰冷的影像。”

“啊！詩穗大人您不知道監控是什麼？” 靈兒這才恍然大悟，趕緊飛到螢幕前，小手指著分割的畫面，語速飛快地解釋，“這不是水晶球魔法！這是‘電子眼’（攝像頭）拍到的真實畫面！它們分佈在這個建築各個角落，透過‘線’（資料線）或者‘看不見的波’（無線訊號）把拍到的景象實時傳送到這裡顯示出來！您剛才看到的就是正在發生的事！就在這個水族館裡！離我們不會太遠！位置……位置……” 她焦急地在控制檯上空盤旋，試圖辨認螢幕角落模糊的區域標識，“好像是……‘pump room alpha’（阿爾法泵房）？！”

“實時？正在發生？就在附近？” 詩穗平靜的面具瞬間碎裂！紫水晶般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她原本隨意搭在控制檯上的手猛地攥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微微顫抖著。

她強迫自己鬆開拳頭，將手緩緩放下，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疏離和理性：“我現在魔力稀缺，虛弱得如同普通人類小女孩。況且……” 她的目光掃過這充滿科技感卻毫無“真實”魔力的房間，“這裡只是‘歸墟洞天’，哥哥說過，這裡的一切都如同夢幻泡影，是多重意識的投影，並非真實存在。只要離開，這裡的一切，包括那些人，都會悄然消散，不復存在。”

她頓了頓，語氣更加冰冷，彷彿在說服自己：“但我們在這裡受的傷，卻是真實的，會帶離這個世界。那我們為何要冒著真實受傷甚至死亡的風險，去救一個註定會消散、與我們無關的泡影？這毫無意義……”

然而，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腦海深處卻不受控制地閃過幾個畫面：

那個硬漢隊長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檢查她“傷勢”時，眼中流露出的、毫不作偽的擔憂。

他強忍著悲痛，笨拙地遞給她棒棒糖時，臉上那僵硬卻努力擠出的笑容。

他拍著她的肩膀，沙啞卻堅定地說：“只要叔叔還有一口氣在，肯定幫你找到哥哥！”

這些畫面，帶著一種粗糙卻真實的溫度，狠狠地撞碎了她剛剛築起的冰牆。

“……算了！” 詩穗猛地站起身，寬大的襯衫下襬隨之揚起，那雙紫眸中殘留的猶豫被一種近乎破罐破摔的決絕取代。她大步走向被鎖住的安保室門，聲音斬釘截鐵：“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有沒有意義……去了再說！”

“哦耶！我就知道！詩穗大人是最善良的！” 靈兒歡呼雀躍，瞬間忘記了能量不足的虛弱，像一道綠色的流光緊緊跟了上去，興奮地繞著詩穗飛舞，“管他什麼洞天泡影！那個大叔看起來是個好人！而且他答應幫你找哥哥的！我們快去阿爾法泵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