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流轉之間,磐石閃耀起刺眼的金色光芒,在萬眾的見證下,化作一杆金光大槍,狠狠地貫穿了藍鯨的頭顱,攪動起來,帶走了米修斯的生命。

陳宇從米修斯的頭顱中取出一枚藍色的晶核,乒乓球大小,散發著海洋的氣息。

周圍的目光全都投射了過來,貪婪地看著他手中的晶核。

晶核的絢爛光芒還未徹底在眾人視網膜上褪去,空氣中彷彿還留著那高能物質毀滅時特有的焦糊與甜腥混雜的氣味。

短暫的寂靜後,一種更壓抑、更粘稠的氛圍開始在倖存者間瀰漫。

貪婪的火焰曾赤裸裸地在無數雙眼睛裡跳動過,那是根植於生存危機的原始本能。

但很快,這些火焰就被另一種力量強行壓滅了——陳宇站在那裡,磐石末端染著米修斯的血,無聲宣告著無可爭議的力量。

陳宇的目光如實質般掃過,那些剛剛還在盤算如何煽動暴亂的人,頓時感覺脖頸發涼,不自覺地後退一步,低下頭顱。

實力,是末日廢墟中唯一硬通貨,陳宇剛才的殺伐果斷,此刻化作了最有效的冷卻劑,澆熄了那呼之欲出的貪婪混亂。

突然,陳宇皺起了眉頭。

他發現米修斯的晶核儘管沒有觸及他的面板,依靠神效能量懸在空中,仍然化作了一股藍色霧氣,緩緩地融入了他的神效能量之中,而融入到了他的體內。

霎時間,他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在這個時候昏過去,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嗯?沒昏過去?

陳宇只覺得渾身冰冰涼涼的,好舒服愜意,周身的金色能量搖動起來,好像是吃了什麼補品一樣。

陳宇就這樣站在巨鯨頭上,仔細地感受著那個虛無卻存在的池塘,承載神效能量的池塘,緩慢地而有力地擴大著。

巨鯨得知周邊已經圍滿了人群,不過沒有一個人膽敢越雷池半步。

貪婪被他的武力所震懾,有些想法的人紛紛收起了小心思。

然而,被澆熄的貪婪之下,是更加冰冷刺骨的現實。

“沒有了…全都沒有了…” 一個抱著嬰兒的女人癱坐在泥水裡,眼神空洞地望著南方,“海嘯…沖走了一切…糧倉、暖房、能住人的棚屋…”

“媽…我餓…” 旁邊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扯著母親的衣角,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寒風捲過廢墟,帶起零星的紙片和塑膠垃圾,刮在人臉上如同小刀。

飢餓的咕嚕聲開始此起彼伏,越來越多的人捂著肚子,臉上褪去了看晶核時的狂熱,只剩下絕望的麻木和對生存的無限渴求。

資源!

這是比晶核更緊迫一萬倍的致命威脅。

死亡的陰影剛從米修斯的屍體上轉移,卻又在飢餓與寒冷的海嘯廢墟中重新聚攏,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

陳宇眉頭緊鎖。

他深知,單靠他個人的武力不可能養活這麼多人,也不可能憑空變出住所。

需要一個管理架構,一個擁有資源和組織能力的核心團隊。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人群中那幾個衣著相對完整、神色複雜、試圖躲閃視線的人。

“你們!”陳宇的聲音穿透寒風,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基地管理委員會的人!出來!”

幾人臉色瞬間煞白。

領頭的明曉鋒,一個四十多歲、保養得宜但此刻顯得有些狼狽的中年男人,強作鎮定地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陳…陳宇先生,多謝您替我們解決了這個威脅…只是現在情況複雜…”

“不需要廢話!”陳宇打斷他,聲音冰冷,“藍鯨的威脅已經解除。現在,是你們履行責任的時候!基地被毀,難民的吃住、衛生、秩序、重建計劃,立刻組織起來!動用你們以前的資源和手段!”

這命令如同點燃了火藥桶!

短暫的沉寂後,倖存者中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憤怒咆哮!

“履行責任?!放屁!他們就是一群蛀蟲!” 一個斷了手臂的男人雙目赤紅地衝出來,指著明曉鋒的鼻子。

“對!是他們!剋扣救濟糧,抬高物價,把我們當奴隸使喚!糧食短缺?是他們自己給收歸己有了!”

“我們的房子…我們的棚屋,為什麼用最爛的材料?他們住的卻是加固的房子!海嘯來時…他們跑得最快!”

“我弟弟…餓得受不了偷了一點糧食…被他們活活打死!”

“還有我女兒…被他們的巡邏隊…”

“吸血鬼!扒皮!劊子手!”

一時間,怨聲載道,眾口鑠金!

積壓已久的怨恨、血淚、委屈,在瀕臨崩潰的邊緣找到了突破口。

每一個指控都像一把血淋淋的刀子,擲嚮明曉鋒和他身邊那幾個臉色慘白的管理者。

憤怒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人群開始不由自主地向前擠壓,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明曉鋒臉上,無數的拳頭在空中揮舞,絕望與憤怒混合,形成一股足以將人撕碎的洪流!

明曉鋒徹底慌了!

他賴以生存的武力威懾——他那些收為己有的私兵們,此刻都已經走散大半,剩下的人躲在人群中,也不敢出來和他相認。

以前面對暴動,他只需要一揮手,冰冷的槍口和他的打手就能讓任何人閉嘴,心甘情願地受他壓迫。

現在,面對這無邊無際的憤怒浪潮,他失去了所有的依仗。

陳宇的存在,更是像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斷絕了他任何用武力重新鎮壓的可能。

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那寒意比廢墟的冷風更刺骨!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逃!

趁著陳宇還沒動手,明曉鋒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的狠厲,猛地轉身就想擠出人群!

“想跑?”

陳宇的聲音如同九幽寒冰,沒有絲毫感情。

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間在原地消失,彷彿直接撕裂了空間的距離!

下一個瞬間,他高大的身影已經鬼魅般擋在了明曉鋒逃跑的路線上。

明曉鋒魂飛魄散,倉促間調動他僅有的、微不足道的防禦神效能力,一層薄薄的土黃色光暈剛在身前亮起——

“砰!咔嚓!”

陳宇甚至沒有動用磐石。只是簡單的一拳,快如閃電!裹挾著澎湃的力量,毫無花哨地轟在明曉鋒的胸膛!

骨裂聲清晰得瘮人!

明曉鋒臉上的驚恐與狠辣瞬間凝固,他的身體像被高速列車撞中,高高拋起,口中噴出的鮮血在半空劃出一道猩紅的弧線。

他甚至沒來得及發出慘叫,沉重地砸在十幾米外的碎石堆裡,四肢抽搐了一下,徹底沒了聲息。

陳宇動作毫不停滯!

磐石如同死神的鐮刀,無風自動,帶著嗚咽的風聲,在另外幾個試圖反抗或倉惶逃竄的“管理者”身上掠過!

噗嗤!

咔嚓!

棍影落下,必有血肉濺起,骨骼斷裂!

僅僅幾個呼吸間,曾經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幾個頭目,已經化作冷冰冰的屍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殷紅的血跡在灰敗的廢墟背景下顯得格外刺眼。

肅清!

沒有絲毫的憐憫,沒有絲毫的遲疑。

快!準!狠!

剛剛還喧鬧沸騰、如同將要爆發的火山口的人群,瞬間像是被掐住了喉嚨!

滔天的憤怒化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殺戮驚呆了。

空氣凝固了,只有寒風颳過廢墟的嗚咽聲,以及地上那幾灘還在微微冒著熱氣的鮮血,訴說著剛才發生了什麼。

陳宇收回磐石,棍梢滴著血珠。

他轉過身,高大的身影彷彿覆蓋了這片廢墟。

他沾滿血汙和塵土的臉上沒有任何得意,只有令人心悸的平靜。他目光沉靜地掃過每一張被驚愕、恐懼、甚至茫然佔據的臉。

“蛀蟲,已除。”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他們的血,洗不掉過往的罪惡。但在災難面前,清算有時需要速度。”

他停頓了一下,深邃的目光看向遠方已經化作湖泊的家園,最終落回眼前沉默而飢餓的人群。

“現在——”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與沉甸甸的責任感,響徹在死寂的廢墟之上。

“糧秣無著落——我來想辦法!”

“前路渺如霧——我執燈照前!”

他上前一步,無形的壓力讓所有人屏住呼吸。

“既然你們無人可依,既然毒瘤已被剷除,”

陳宇的目光如同燃燒的炬火,掃過眾人,“那麼,這帶領你們活下去的擔子——從此刻起,由我陳宇來扛!”

不是請求,不是商議。

這是宣告!

是力量與責任的結合!

是從殺戮者到承擔者的瞬間轉變!

在舊秩序統治者的血泊中,一個新的領袖,以最鐵血也是最直接的方式,踏上了屬於他的位置。

眾人的目光,從恐懼、震驚、到茫然,最終化作了一片複雜難言的凝視——那凝視中,既有對力量的畏懼,也第一次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名為“依靠”的希望之光。

他們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的命運,將與這個剛剛血洗了舊權的男人,緊緊捆綁在一起。